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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

2016-10-20 09:36 作者:摇曳的烛光  | 20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老屋是一只停在记忆里的风筝,定格了三月的思念。只有麻雀和老榆树,陪老屋慢慢老去。那些曾温暖我们记忆的故事,在杏花烟里,依稀往日的欢笑,还有那灰瓦上的青苔,也重复着昨天的故事,但还是剥离不了三月的忧伤。那墙角的尘土和炕头斑驳的烟迹,仿佛承载着母亲那一代人的幻和炕头温暖故事。

那些年,老屋把我们的童年栽在了炕头上,想起了要比池塘边的柳树和操场边的秋千更觉耐人寻味。虽说我们是光屁股蹭着竹席,但也生长了许多终生受益的故事。母亲在老屋里挪着针线笸箩,一针一针地缝补生活的琐碎,炕烟钻进窗户纸的缝隙,和阳光打着结,暖意从屋子的角落和母亲的脸颊轻轻地滑落,洒向无比丑陋的老屋的任何角落。我们围着母亲“打花花手”,听“七个野鸡蛋”的故事,我们不停地问着故事的结局,母亲善意的谎言便将故事的结局改为对我们的教育和提示。屋外喜鹊喳喳地叫着,母亲示意外面来人了,我们一骨碌爬下炕。一度欢乐和吵闹又移到了屋外,此刻的宁静是属于老屋和里面的母亲。或许在那个年代老屋和母亲一样也有不快和忧伤,母亲的忧伤不多,最多是担心我们吃不饱,穿不暖,而我们是不在乎于吃穿,只要老屋的炕是热的,间或冒着烟,我们的心就是暖和的。

老屋好像不大有太多的忧伤,懒懒散散地躺在村子的向阳的一角,悠闲地过着他的。好像和我们一样有梦,而太简单了或要求不高,所以就感觉没有什么痛苦和忧伤。我依稀记得只有祖父和祖母在老屋里读完他们最后的时光,老屋在我们的哭声里略显有些悲凉,空寂了些许日子,随着岁月的出进,时光的冲刷又恢复了原样。黛青的屋瓦,青苔斑斑,屋顶被柴烟熏烤的山椽,黑着脸,泪迹纵横。屋墙丑陋着脸,烟洞就像我们摸鼻涕的脸蛋,只看见嘴唇和牙齿,其余都是黑的。

只有老屋温情夏流淌的故事,是我们永远抹不掉的记忆。夏季家乡人都比较忙,母亲和父亲都要给麦田、豆田除草,因此早出晚归,家里的猪呀、狗呀、鸡呀就靠我们这些光屁股娃娃。天气暖和了,我们不窝在老屋里,都在乡村活动。实在饿得不行了,才肯回家,一进家门,看不到母亲的身影,心里有点失望。一屁股坐在老屋的台阶上看下蛋母鸡一个劲儿的骚情样子,它红着脸,挺着胸部,一左一右在廊檐下来回踱着步子,“咯咯蛋,咯咯蛋”的功劳声从前院一直叫到后院,声音懒洋洋地在屋子周围蔓延。阳光照进了屋门的地上,老屋静得只能听见蚊蝇出出进进的声音。我饿极了,家里没什么可吃的,只能等母亲回家做一顿饭。说是饭,其实是一顿清得能照见屋顶的清汤,我到现在也没明白,父母是怎样扛过来的。

“杈杈背斗,烂木掀,吃早饭,日头端;吃黑饭,星宿全”这首母亲教我歌谣,现在才明白是那时农村生活的写照。夏天,天黑得比较晚,有时,母亲把晚饭做熟,我们已经在老屋里的土炕上睡熟了。有时,家里如果能做点燕麦面蛋蛋,母亲怕我们睡着,就嘱咐父亲哄着不让我们睡,我们依次排坐在老屋屋檐下的台阶上,屋里黑着,天空繁星点点,就像撒在青石板上的珍珠。“月亮光光,爬上墙。”月亮在我们地呼唤声下,慢慢地爬上老屋背后的山顶,老屋的台阶连同院落都温情了许多。月光照着父亲慈祥的脸,银河宽宽地从村这头拉向那头,款款的,透明着,亲近了这个朴素的农家小院。屋檐下一丝一丝的晚风,带走时常打搅我们的睡意,仰起小脸看繁星点缀的夜空,听草虫飞过院落的声音,还有父亲给我们讲述的“牛郎织女”的故事。晚饭好了,我们还沉浸在美妙的故事里,母亲为了哄我们尽快吃饭,就笑着说:“吃吧,这是乾隆爷吃过的好饭!”那时,我不知道乾隆爷是何许人也,但我清楚地记得她拿平常不过的燕麦面蛋蛋,说成“金线吊葫芦”,这样诗一样的名字。每每想起那时的情景,情趣历历在目,连老屋周身的空气,也好像一刻不离地行进在时光的长廊里。

后来,随着我家生活的好转,老屋也跟着我们换了几次容颜。父亲把祖父手里将近50年的,在我们记忆里生长故事的那间老屋翻修了,给它装上了玻璃窗户,并用青砖砌了地基和做了码头。按父亲和村里人的说法就叫“穿靴戴帽”,父亲还在里面盘了一间大通炕,说是叫在城里工作的大伯和小叔回家一起过年。那时再穷,孩子高兴的就是过年,每天掰着指头在算,连做梦都带着年味,并提前给村里的同伴炫耀大伯他们一起过春节的事。至于父母为老屋换容颜拉的账和付出的辛苦,我们也从不过问。(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时光在我们天真的盼望中好像过的很快,年终于来了,小叔和大伯来了,我们16口子人挤在老屋里迎接特别的春节。那时,我家还没有电灯,点着煤油灯,父亲特意用罐头瓶做了几盏大一点的灯盏。三十这天,伯父嘱咐小叔把他们从城里带来的蔬菜和肉,父亲杀的年猪和自家养鸡产的蛋,做成了两桌丰盛的年夜饭,什么的“红烧鲤鱼”,“蛋饺”、“苜蓿肉”……伯父为我们家写了春联,我影响好像是我家第一次贴春联。我现在还记得贴在老屋上的“父子同心山成玉,兄弟协力土变金。”玻璃窗也贴上了母亲剪的窗花“喜鹊闹梅”、“年年有鱼”、“鱼儿闹莲”……老屋在特别的年中显得大气,红红火火。夜晚,我们还放了烟花,有“大地春雷”、“手捧烟花”、“响尾蛇”等,流光溢彩的烟花装点着老屋及老屋周围的院落。老屋把我们几家人连在一起,老屋把生活留在记忆的梦想里。

多少次,我不能割舍那段记忆,因为从母亲的怀抱到老屋的炕头有我童年的足迹,有母亲挑灯陪我夜读的影子,有我和同伴喝罐罐茶的场景,那时,别人问起,我毫不含糊地说“我家!”自从我们长大成人,结婚生子,因工作,间或是因赶着时潮进城,不知不觉也给老屋贯了一个名字“老家”。也许这样就多了对她的思念,老屋牵着我这只风筝的线,无论飞多远,也忘不了线那头。

三月,我跟随春风的脚步,放牧拥挤的心灵。当踏进老屋的那刻,难以平静心头的牵挂。在老屋里的岁月,我常思索走出去,而走出去我就像一个离娘的孩子,心情累了在哪儿歇息,梦久了谁来叫醒。城市的夜晚太喧闹,月色只能照见低矮角落老屋的枯瘦,灯光拉长了夜的思念,你陪我长大,谁陪你变老。

(此文已发表于2016年12月8日固原日报第三版“口弦”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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