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又到清明

2016-10-20 09:32 作者:不简单  | 11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文/柏 坤

摸不掉的记忆,只因血溶于水。

时间可以让人忘记很多事情,甚至是很多人。

岁月流逝,点滴里总有些难以忘记的回忆,会因为场景、环境,或者只是一点点的相似而重新想起.

这几天,天空的,已一连几天的继续,不禁勾起了一些苦味的琐事。

家中,我排行老二,头上有一个哥和姐,父母是撤乡并区后的炊事员。(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1987年,我和弟弟出生了,同卵双生,违反了计划生育政策,父母被解聘了,那时的工资水平只有几十块钱一个月,父母每月工资大概25块钱左右,母亲说,我和弟弟是她的”小二五”,管弟弟和我叫小二五。

久而久之,遇到的人都叫我们小二了,由我长弟弟二十来分钟,管我叫小老二,叫弟小老三。

80后,虽说不再遭受饥饿,但记忆深处,赤贫就像一团黑云,压着头顶,一直笼罩着我的童年

家里穷归穷,我们几姊妹都勤奋苦读,墙上用玉米糊粘着大大小小的各类奖状,是贫寒之家最美的装饰,也是对父母最好的回馈。

买不起书包,我的书包是母亲用烂枕套缝的,大姐懂事点,也好面子,不喜用母亲裁缝的书包,每天上学,都是用手夹着书去。

练习本、铅笔总是不够用,我们很难向母亲开口讨钱,害怕看见母亲翻遍口袋掏不出钱的窘迫。

大哥胆子大些,每次提出的要求,母亲都会想法子给予购买,而我们?只能替大哥做些小事换取崭新的学习用品……一晃熬了6个年头。

1992年的时候,村里有民办教师名额,父亲四处走动,得到名额,从此踏上了教书育人的行业,一干就是30多年。

记事时,应该在1999年时,父亲通过自己的努力转成了公办教师。

按理说,我们这个家会越来越好,可恨苍天无情,不隧人愿。

2007年秋季,大姐不想拖累家庭,放弃了学业去浙江打工。

那时,我念高三,弟弟念高二,大姐会定期不定期给我们打来生活费,记得高三下学期的时候,姐姐第一个月的工资,给我们打了900块钱,说是我快高考了,怕营养跟不上,学习任务又重,要多补补。

从小,我太了解大姐的性格。

学校放假时,大姐都是坐车到半路,然后走路回家,从读书的县城到老家要15块钱的车费,从半路下车,能节约一半的车费,想到这些点滴,这些钱怎舍得乱花?唯有在特别急的情况下才会硬起头皮取用。

其实,那会我已更事了,好多事情不愿开口说出来,大姐的成绩也不差,起码考个大专去当个老师也是妥妥的,但家境这般,无奈,只好以成绩不好,不想读书为由“社会”父母外出打工,旨在减轻这个家的负担。

这个家,我们欠着大姐。

15岁就一直外出打工的大哥也联系不上,只是偶然听到寨里务工回来的人告诉说,你哥在广州,成天吃喝玩乐,也没找到班上,好像在搞传销,吃上顿找下顿的,不时还给别人借钱零用。

大哥不乏也打电话回家,让家里筹点钱打过去给他用,家里都已经这样了,大哥还这样不成器,心里有一万个撇短关系的冲动。

记得是2009年的一天,刚上完选修课,回到寝室,正准备去食堂打饭,母亲打来电话,问我过得怎么样?身体好不好?适不适应校园生活?还有没有晚上外出当家教?等等。

母亲说到,这几天她做了一个,梦见家里的地面上,莫名的燃起了一团火,很旺,很嘹亮,但没过多久火焰就灭了,家里暗暗的,不吉祥,叮嘱我凡事都要小心,在宿舍,不要和室友发生矛盾等。老年人嘛,胡思乱想的,就没太在意,挂电话后,匆匆去了食堂。

晚上时,也在浙江打工的亲堂姐给我打来了电话,说着说着就哭了,“你姐已连续几天的高烧不退,昨天我们去医院检查,初步诊断为急性白血病”。我顿时塌了,拨通了大姐的电话,电话中还说自己没事,劝了半天,始终不愿回家。

其实,我知道她是不想连累这个家。

第二天清早,我筹钱决定买票去浙江找大姐,几番折腾后,大姐始上了回贵阳的火车,我也从学校请了假,坐了8个小时的火车赶到了贵阳,这一路上,我同大姐保持了电话联络,到贵阳站时,刚好父亲也从老家赶到了。

大姐打来电话说,可能乘坐的时间有点长,头晕目眩,腿脚无力,叫我买个站台票去里面接她,我知道应该是撑不住了,按照电话说的车厢和座位号,我找到了大姐,她脸色苍白,嘴青唇裂,见到我,还是坚强的站立了起来,晃晃的,笑着说到儿时我们嬉笑乳名的典故,坤二(我叫柏坤,大姐暖叫坤二)你来了。

车厢里面人来人往,嘈嘈杂杂,没多聊,我把大姐背下了火车,路边叫了一俩出租车,直奔了省医,到医院后昏迷了。

右边,是父亲老泪纵横的脸,准确地说,这应该是我第一次看见父亲流泪。

左边,是盛着白大褂,边说边摇头的医生。

大概半小时后,大姐醒了,看见插在血管上的针和天花板上挂得满满的盐水瓶,知道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圈。

这时,内科医生陶主任来到病房,把我和父亲叫去她的办公室,给我们讲解了这类病情,大概得出的结论都是人财两空,除非骨髓移植,否则是零希望,如说是骨髓移植,则需要相当高额的费用,叫我们做好心理准备,也征求我们的意见,要不要继续治疗?

陶主任打量了我和父亲身上的衣着,大概看得出家庭的经济情况,委婉地让我们把大姐接回老家,该吃吃,该喝喝吧!

走出办公室,我和父亲站在医院走廊边上,相顾无言,千行泪。

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家里的一切都由父亲做主,十余年没吸烟的父亲,一支烟后,递给我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五千多块钱,你先去把住院费交了,我下午回趟老家再想想办法,药医有缘人吧,如果老天非要把她带走,只能说我和这个闺女有缘无份”

就这样,父亲东拼西借、民间借贷、银行贷款拼凑的十五万元延续了大姐半年的生命

半年后,大姐还是走了……

不痛,不呻吟了。

阴阳相隔。

葬礼那晚,我一整天没合眼,紧跟着父亲,害怕父亲想不开。

庆幸,父亲挺了过来。

又到清明,我带着孩子来到了大姐的坟前,看见开得正热闹的铜钱花(中药材),眼泪不禁淌了出来……

10年前,在这儿,我们四姊妹每年都会去采摘铜钱花去集市卖,换取袜子、包装方便面、冰棍和口香糖……

只是,大姐再也回不来了,属于我们的,唯有那远去的时光。

每年的清明,那一份伤……这辈子无法抹掉的无奈。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3872176/

又到清明的评论 (共 11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