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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麦收时

2016-06-13 13:37 作者:彩云飞  | 19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日周末,去乡下游玩。平坦的乡间公路,两边果树成行,果实累累,乡亲们或采摘,或运输,或套袋,到处一片忙碌。驶过云蒙湖大桥,退了水的库底一片宽阔的农田映入眼帘,棋块式的田埂整齐划一,黄灿灿的麦子在阳光下闪着金光,空气中飘来一阵阵麦子的清香,微风吹过,荡起层层麦浪,很是壮观,朋友们立时雀跃了起来,大发感慨,毕竟这种大片的麦田已多年不见了。

沂蒙山区是典型的丘陵地带,山多地薄,县里因地制宜,致力于发展果品经济,将目光盯在山上,心思用在山上,汗水洒在山上。经过多年的努力,目前蒙阴已成为果品生产大县、蜜桃之乡,被称为江北最美乡村,粮食种植已成副业,麦子就更少了,难怪朋友们有一种久违了的感觉。站在麦田里,掐一把麦穗,在手心里揉搓着,吹去麦麸,放在嘴里咀嚼着,一股淡淡的甜丝丝的味道,有一种情愫在心头涌动,那割不断、挥不去的麦收情结……

俗语说“芒种割麦把镰钩”、“芒种忙,麦上场”。今年的季节似乎比往年晚了一点,“芒种”到了,一早带晚还夹杂着丝丝凉意,并没体验到往年火辣辣的太阳让人汗流浃背的感觉。不过,麦子还是随着节气熟了,少有的种了麦子的庄稼人便趁着天气凉爽,在侍弄果园的同时开始操镰开割,只是没有了过去麦收时节那热火朝天的热闹景象。

“时及芒种,四野皆插秧。家家麦饭美,处处菱歌长”。宋代诗人陆游的这首诗道出了麦收季节农民的忙碌和喜悦。我从小生活在机关,但对割麦子并不陌生。曾经,在我就读的那个小山村,我和同学们跟着乡亲学播种、施肥、授粉、收割。记忆犹新的当属麦收,因为这是一个很重要的季节,那时称之为“抢收抢种”、“三夏大忙”。所谓“抢”,是因为“六月天,孩儿脸,说变就变”,收麦最怕遇上下雨天、连阴日,割了不行,不割更不行,一旦晾晒不及时发了霉,一年的操劳和心血就白费了。所以,印象中,各生产队都把麦收当成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小时候曾看过一部反应农民抢收麦子的电影《艳阳天》,至今仍记忆犹新,当时不理解为了在大雨来临前将麦子收完,竟然不去寻找丢了的主人公“小石头”。虽然影片是反映阶级斗争的,却真实地再现了麦收的紧张程度。记忆中麦子还未泛黄,家家户户就开始筹备,闲了一年的镰刀统统找出来,锄耧耙犁也一应俱全,逐个磨的锋利,往往一人要备好几把镰刀。邻居们几家几户还要合伙在一个较大的空闲处提前修整出一个场院。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我喜欢麦季,喜欢那热热闹闹的场面,喜欢乡亲们喜气洋洋的神情。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麦收有“麦假”,同学们都回到各自的生产队挣工分,我没事也喜欢跟在大人们后边掺和。一垄垄整齐的麦子,一眼望不到头,男人们带着“席夹子”(草帽),脖子上搭着毛巾,顶着烈日,弯腰躬背,也就从那时理解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含义。那娴熟的动作,刷刷的声音,一片片倒地的麦子,看着就很舒服。女人们则跟在后面捆成一个个麦捆,用地排车拉到场院,我们小孩子们就到处捡拾麦穗,不小心让地里的麦茬割了脚是很经常的事。有时碰巧了还能发现栖息在麦田里的小,我们叫它“ya,lan,zi”,幸运了还能收获一窝鸟蛋,那可是最快乐童年趣事了。

如今,小麦收割可省事多了,只要地块合适,收割机开进去,刷刷就把整个麦秸全卷进去,干净饱满的麦粒直接装袋,麦秸则撒到地里成了肥料。那时只能人工收割,如果只为收获小麦,就拦腰割断,会节省不少时间。可有的乡亲们还要积攒点麦秸翻缮房子用,那就要费功夫了,割的时候要尽量靠近根部,用力要均匀,这样的麦秸才能又长又结实。单独拉到场院,女人们将麦捆揽到怀里,往地下一顶,齐刷刷地将麦头割掉,麦秸整齐地放在一边,缮盖房子时,把麦秸放在水里泡软,厚厚的草房暖夏凉,虽然寒酸,却比瓦房住着舒服。(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麦季的晚上也是忙碌的,白天收割,晚上就开始打场。场院里,硕大的汽灯上足了发条,嗤嗤地冒着火苗,照的四周恍如白昼,一台脱粒机一刻也不停地转着,有人抱着麦秸投进去,另一头的麦粒和碎麦秸一起吐出来,碰巧有风且风向合适,可就省劲了,站在出口的村民只需用木掀往空中一扬,麦糠便随风飘向一边,麦粒则落在脚下。不过,那也不是什么好活络,一会儿就让麦糠把人包住看不出真面目了。这还不是最后的工序,第二天,带着麦糠的麦子还要摊开晾晒,乡亲们套上石头滚子,来回碾压,待到彻底干透,再扬一遍,直到没有了麦糠,才颗粒归仓。

麦收晚上的场院,也是孩子们的乐园。围着场院打着闹着,爬上高高的麦跺,躺在煊呼呼的跺顶,闻着清新的麦香,听着周围虫鸟的呢喃声,数着天上的星星。没有电灯的晚上天空格外清澈,近的仿佛随手就能抓一把星星,那时并不会唱“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上面,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后来的后来,我们学会了这首歌,每每唱起来,思绪就回到了那个村庄、那个场院、那个夜晚。一般到夜深了,大人们收工了,我们也睡眼惺忪了,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场院。

大锅饭的时代,麦子丰收了也不全是分到各家各户,还要交公粮,支援国家建设。那壮观的场面我也有幸目睹过,母亲那时在粮食部门负责收公粮,麦季一过,乡亲们便肩挑手推,排着队伍,浩浩荡荡,就像当年的支前大军,乡亲们把最饱满的粮食交给了国家,看着亲手收获的麦子进了粮库,乡亲们由衷的满足和喜悦,那憨憨的笑容、淳朴的乡情至今印在我的脑海里。日子过的再艰难,麦收期间也会改善生活,大人们会从缸里挖一瓢平时舍不得吃的麦子,吩咐孩子们去馒头房换几个馍馍,或烙上几个香喷喷的油饼,小小的山村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

如今,粮食种植已不是主业,乡下农民有个一亩三分地也只有留守老人种点应季粮食和蔬菜。最近有报道称:现在70后不愿种地,80后不会种地,90后不提种地。想想的确如此,即使生活在县城的孩子,也是豫剧《朝阳沟》的银环,韭菜麦子分不清了。节假期带女儿去乡下走访体验,路过一片麦田,绿油油的刚刚返青,我故意问女儿,她不假思索就说是韭菜,为了加深她的印象,我聊起了那个并不久远的年代,聊起了麦收的快乐,聊起了农民种地的艰辛,竟也触动了她的情感闸门,为之动容。

看着眼前颗粒饱满、正待归仓的麦子,想起了去年那场多年罕见的大,想起了那句谚语“今冬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盖着厚厚的雪被睡了一冬的麦子,如今成熟了。当白白的面粉伴随着我们的一日三餐,不要忘了那翻滚的麦浪、农民兄弟弯弯的脊背和黝黑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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