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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陵江情怀......何家祥

2016-06-12 19:08 作者:春雨  | 4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嘉陵江情怀

何家祥

东西关电站一合匣,那属悠悠汉初之地,被誉为小香港之繁闹水乡大镇-烈面就有点离江渐行渐远的感觉。

那年那月的水乡码头上至南充下至重庆的轮舶皆要在汉初小镇借靠与停歇。沿梯上得岸来右能听到朗朗书声传至江流,左有全县最大的影院在等着远近游客到来,放演时代最红盛的戏剧——《天仙配》,《梁祝》。且不说那年代的发展与进步有多滞迟和钝慢,单看那百姓们对精神文化的渴求与追随,我们就知道自己生活在有多枯凋和狭隘的圈子里。记忆是一本书,也是一面镜子。被镜子映照的生活演绎常常会在瞬间消散,而书会随着岁月的浸透变得老褪但却愈真愈纯的尘封下来。

与老妈是镇上帮馆子帮得出了名的人。家有众多子女,辛苦养子不在话下。他们每天从电影院附近的馆子里要挑一担潲水走两里多路回家。那潲水里的东西也就是我们几个兄弟最渴望的东西。因为在那担潲水桶里常常有馆子收拾的剩饭剩馒头。盼等一天的我们早已饿得脸成二指宽,眼睛看着泥巴就像看着大米一样流口水。邻居家的老头是一位思想先进,肯搞副业的带头人。他就不怕被割资本主义尾,他栽果树,养蜂,种菜……他常常把菜和面偷偷的分一点让我们几个皮包骨拿回来给大人。爸妈又是与他们有过结的人,一见我们拿别人的东西回来就要大骂一顿,最后还是把东西煮了。有许多次,邻居把一簸箕烂红苕皮故意晒在离我们家那大落大漏小落小漏的茅屋檐下,我们哥几个饿得心慌,就隔三岔五的去摸几片红苕皮吃。一天下来,那一簸箕红苕皮被我们吃得剩三分之一。邻居知道是我们偷吃的,只是嘴里念念作罢。后来他们把从地窖里翻出全身是霉的柑子送我们一大堆,爸妈怕我们小吃了中毒,就让我们扔掉,可我们哥几个在那竹林里偷偷的把柑子外面的霉剥光后一口喂在嘴里,感觉很爽,也很甜。吃完那堆霉柑子后回家也没感觉肚子痛。但我们从嘴里吐出的柑子味让爸妈明白我们的饥饿也使他们很无奈。

在看到爸妈挑着潲水回来后,我们哥几个站成一排都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潲水桶里那浮着被潲水泡大的馒头。爸妈用手从潲水桶里一个一个捞起分给我们吃。我们把诺大而翻渣的馒头强咽进肚里。没有糖精那甜味,没有馒头那麦香味。所有的味道都被吃过用过的潲水所剥饰。我们把馒头塞进嘴里时,用了很长时间才吞进肚子里。那滋味,也超越了所有的味觉。吃馒头的滋味又比吃观音土要好过些,那观音土是哥哥跟着大人到山脚下的石缝裂层中挖出的,据说是观音洒下的米专救受苦受难的劳苦大众。我很迷惑:既然是救劳苦大众,为什么不洒好吃的米呢?那观音土与高粱粉搓成汤圆煮食。吃着那又硬又涩口的观音土,心理一直在嘀咕:怎么那么难吃?(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吃下观音土,可难坏了大便便。拉不出,肛门又胀痛。爸妈着急,只得用针一点一点从屁股里挑出来。这观音菩萨那里是在救人,分明是在给穷苦人家增加罪受。吃过一次,发誓饿死也不沾那观世音的米。

吃完馒头就是一的饭。爸妈却告诉我们今晚大码头电影院放《宝莲灯》。我最小,不买票。哥哥们就在家里看屋。主要是看牛棚里的牛,同时也和牛一起住。他们不寂寞,有好,那就是打沙包练拳。我瘦小,爸妈怕我在家受惊吓,那幽闪的煤油灯一会儿被从土墙缝里灌进来的风吹熄,我就害怕。所以就由高个子的爸爸把我骑在他的头上去看电影。电影一晚四场,场场爆满。我们是第二场,就在大码头外的门边等着。我看着电影院外面那卖包子馒头的店店,热汽腾腾,白生生的。来一个,两分,咬一口,香喷喷。那滋味绝对与我们从潲水中捞起的馒头大有区别,肯定是原生态的。来买馒头和包子的大多数是坐船过来的人。附近的人很少买。我有点看不下去,怕自己管不住口水会直流到脚背。就空咽几下后把脸对着电影院门,想从门缝里看看,却只有人影,根本就看不到放电影的档子。只能听从音响里传出的剧情声,肯定很好看,要不为什么那么多人在里面,又有那么多人还在外面候着。

就在我的眼睛有点涩,脖子有点痛时,老爸一把把我抱起放在他的头上,嘴里还喊道:走走走!进场了!

散场的人很多,进场的人更多。他们没有什么可追求的,除了有线广播给他们带去最新奇的节目,再就是能亲自看看电影,那真是一大快事。散场人个个表情还沉浸在精彩的剧情中。进场的人表情都充满了惊喜和新奇。人山人海,喊叫潮杂。骑在爸爸头上,一挤一涌,差点跌倒。还好爸爸是军人,挡过一浪又一浪。终于在自己的座位上落定,我坐在爸爸的脚上很好奇的看着从头顶上那道亮光射向前面白色档子就成了能动的电影。我看不进电影,却听到有人时而大笑,时而寂静无声。再看看爸爸,与其他人差不多,随电影而情绪起伏。一卷完了,灯光透亮。放电影那人的三节电池手电筒射得很远,可以射亮电影院每个角落,弄不好还能把每个观众的心都射透。可我不信他那点亮光能射透我的心思,我有点讨厌看电影,我只想吃东西。饿!饿!饿!

第二卷电影在我心烦中开始。新奇没了,接下来就是瞌睡。任凭影院的音响暴震我也不想睁开眼看这喧闹的世界和吃不饱肚子的黑夜。睡吧,我自己这样安慰自己。不知何时,电影完了,爸爸马上抱起我出了电影院。把回家的火把点燃,回去可就没那么安逸,爸爸一手打火把一手牵着我,我有点懒皮,可还得半眯着眼跟着走。爸爸怕我走丢,就把我的手抓得紧紧的。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对那话,我还真有点体会。走着走着,突然,我聆听到了一种声音,那是从大码头边的嘉陵江传来的。那是流淌的江水与两岸对话的声音,听得出,他们也有些兴奋,有些忧怨。沉吟的浪涛声里散发着铿锵和力量。渔灯稀闪,却也伴随着伤感。我挣脱爸爸的手,跑到江边直直的站着。爸爸打着火把追上我用手在我屁股上狠狠地拍了几下。我不感觉痛,只感觉那江流很像我心中流淌的血液。我愤怒的看了爸爸一眼,用沉默抗议着。

跟着爸爸屁股后面沿着长长的凉亭寺走了很久,终于走完那紧靠嘉陵江的长廊。回到四面进风的茅屋里,几个哥哥都围过来问我电影好不好看。我摇摇头,爸爸却在一边道:他看什么,还往河边跑,还挨过打哟!

我不与爸爸争辩,悄悄的地对几个哥哥说:明天到河边去玩!哥哥们都悄悄的同意了。

第二天,等爸妈到街上帮馆子时,我和哥哥们来到嘉陵江边,哥哥们捡石块扔向江中,石块与江水碰撞的水花一个接一个。我独自坐在团鱼石上,静静地看着无声却又有声的江流。携带的轻风里夹杂着清凉,也散落着草絮和残叶。江边鱼儿很亲近,时不时的围过来亲我的大脚趾。看着推渡的船儿,听着那忧郁的笛声,我感觉肚子有点饿,就喊哥哥去街上找妈妈,没找着,就到镇上垃圾堆里去刨翻。那垃圾明显被刚刚焚烧过,难闻的胶臭味刺激着鼻子。我看着哥哥们认真的翻着,他们告诉我,有时还能翻着钱呢。我不信有那么好的运气,但我也不去奢望。就捂着鼻子在一边站着。一会儿,哥哥把一张折成三角形的五分纸币递给我去买馒头。我惊喜过望,就接过纸币跑到馆子把钱递给卖馒头的那个娘娘。那个娘娘接过纸币撤开见纸币被烧了一半,就带着气笑道:你这娃儿这么点点大都习着哄人了?

我一看纸币是被烧过的,一种被戏弄的感觉象根针一样深深的扎着我的心,我红着脸羞愧的转身就跑。那纸币也没要回到茅屋里生闷气。哥哥回来却给我带了半截馒头,他告诉我那是卖馒头娘娘送的。我很生气,也没吃那半截馒头。又跑到嘉陵江边团鱼石上坐着。看着江中满是垃圾飘浮的浑水,我的心有些隐隐作痛。不知何时那江水才能清澈见底,与蓝天相拥?更不知何时才有我那纯洁的童真圣地?

时光荏苒,那东西关电站横断了韵育童年想的嘉陵江,靠江水滋润的汉初乡镇也开始陈新叠更,昔日那繁华的大码头再也没有渔船的影子和歌笛。那长长的凉亭寺也与流淌的嘉陵江走得更远。我老了,为什么那江水也会老?

直到有一天,当我驱车来到县城靠江上段的龙女湖圣地,我看到了童年从未看到过的另一片天地,也是童年梦想的圣洁之地:天空之蓝,天地之绿。江岸垂青,江中绿澈。岸地绿荫,萋草密茂。楼林高立,接攘天泉。闲适慢步,歌舞脆悦。两向江去,一碧入汇。梦想,我看到了。童年,我等到了。清清江流,舒和沁心。柔风细柳,洁道携伴。岁月流逝,清江迂回,我爱你,摇醒童年睡梦的嘉陵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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