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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湖落雁

2016-03-16 10:29 作者:凝雨  | 13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十里水长,半顷沙洲缓。一湖碧绿的诗意,倾泄在白荡湖的三月,湖水像似邻家的姑娘一般褪去衣,一半如水一半如纱。那草长莺飞的约定,隐藏了整个季节地窸窣。我又一次回来,站在被春色打扮的河岸,仿佛又听到水浪以及时光拍打着老旧岩石的声音。每一声,都送来一个过往;每一声,都翻越岁月的高处,低回婉转。

我的老家,就在白荡湖西畔的乌金渡,小时候,就是枕着这湖涛声入睡;清早,听着各种捶棒声醒来,白荡湖俨然成了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滋润着我的成长。每年秋冬时期,湖水退去,西岸的河床完全裸露,更是孩子们的乐园,每一个水凼都装满了童年故事。抓鱼、游戏,一条条通往湖心的窄路,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是不是人工的。冬天以后,湖心长出碧绿的芳菲,一望无垠,我们称它为“包头”,因为它高出两边的河床。小时候,孩子们把牛儿随意的放养着,吃不完的草,然后一群童音放肆地呐喊、追逐、学单车,或者去水边摸几条鱼拣几根枯草根野炊。儿盯在牛背上,或看着孩子们打闹,赶也赶不走。

一群白色的鸟,时不时会从哪个草丛里 起飞,湖边的沙滩上,留下一道道大大小小的脚印。听老人们说,白荡湖之所以也叫竹湖,跟这片水域是有关系的,因为曾经河滩上有许多成群南迁的大雁逗留,在这里补充食物和修整。湖畔充盈的水草、鱼虾,以及广阔的涂滩,成了它们远途最好的驿站,继而留下竹节似的脚印,年复一年,所以又叫竹子湖。我能想象,那成群落地的大雁,该是一副多壮观而又深情的景致啊!后来,我渐渐了解,这片湖水和河滩,曾引来许多文人骚客驻足赞叹,点首捋须、吟诗填词。

东晋初年,陶侃任枞阳令,常常在闲暇或凝愁之时去往竹湖休歇观景。那时湖面尚宽,没有今日的圩堤耕地,开阔的湖面,秋风阵阵,芦荻声声。陶侃心怀乡民,清廉施政,忙碌之余难免心思远乡,每每遇群雁落于竹湖休憩,相互照应,而后共赴远途,不免感怀。而后,陶侃在湖边的小山坡上建起一座小亭,这便是观雁亭,这座小山便是今日的陶公山。他时而会邀一些圈内好友共赏共鸣,以解乡愁俗事。便有诗曰:“观群雁起落,似约同游;听芦语涛声,共诉怀怨;临风剪烛,举茗赋诗”。我忽然就看到一副画面,就是在这样的湖边,一群文人雅士,时而高歌,时而沉默;或低头把盏,或侧身远眺。那南雁远去的方向,该是家的方向,是归宿?抑或新的启程?他们品茗野茶,一边叙说高山流水,一边祝福留恋。然后仰天作揖,问何年他乡遇,何日再相逢?我曾经问过家乡的老人,陶公山具体何处,他们带着我在安凤岭的湖边寻找观雁亭的位置,都不似陶公山。在反复地询问里,才知道他们眼中一个不大的小山坡叫“陶个山”,便是陶公山了,据说当年确实是有亭子和一座庙,现在早已荒芜。也许他们不知道,眼前的这座山坡,不仅有桐城八景的竹湖落雁,还封存着陶侃建亭观雁的故事。如今,放眼而去,只有遍布坟茔的小山岗。这样也好,或许冥冥之中注定,这里便是故人安放乡愁的地方,看竹湖涛声,看芦荻婆娑,看落雁归来去。

我终于很久没有看到南雁的身影了。因为读书、工作,很长一段时间,不再像儿时那般闲暇与好奇,去追逐那些今天看来似乎很诗意般的举动,或者花一个下午在河边散步、摄影、细数落雁。那些曾经一起嬉闹的伙伴,如今各自天涯海角般散落,再难相聚。只是春节回去,偶尔也会路遇三两旧邻,往湖心河滩漫步,不时按下相机快门,记录往昔的时光;也时常看到他们、微信更新,念那一湖新色,念及家第情愁。清代诗人张骅,曾在桐城县做过儒学训导,这个职能部门相当于今天的教育局,他才情具丰,却因不及官第,不能大展鸿志,尽管工作中尚能游走山水诗文,却不免伤感落魄,在竹湖观景有诗:“怅望湖天旅雁过,蒲荒秋水意如何?声从向晚添寒泪,影带斜阳动碧波。月色有情沙更白,芦花无恙常和。只疑落后书偏少,不似凌空字尚多”。一个旅雁、一个秋水,一句寒泪,一声有情道出几多伤感与惆怅!我想,这样的情愁,何尝不似今日的乡愁一般,令人感触。

浪涛远去,草色入画。历史退回河床,南雁还在路上,一如我们都是旅人,都是夜归人。门口等待的目光,像极这湖清澈的水,涨秋退。(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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