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煞桥

“早春二月送毛衣来，送得毛衣吊眼馋唉！”

这里是早春的青梅龙门摊桥前，风呼呼的刮着，柳叶已经渗出，却像小刀片似的随风刮着行人的脸。人们都裹紧棉衣 在龙门石桥上匆匆走过，桥下的河水清澈无比，几只小鸭点缀其间，水面上映着龙门石桥的影子，绰绰约约，阳光像零星的花瓣浮在水面上，慢慢摇碎，就像三里井中阿苦婆的心。

宏儿和几个同学，小依，小蛮和青曲一路走来，下一站就是青梅镇的龙门摊。宏儿一身素白，衣服的领边绣着素兰，扮相清新可人，他在学校学习风俗，经常和几个志趣相投的小朋友出门采风。小依和小蛮是一对萝莉双胞胎，而青曲是学校学生会主席，有丰富的组织才能和冒险精神。来到龙门却不是故意为之，而是青曲的主意。他是从小在这儿长大的，是个孤儿。抚养他长大的是柳摊边上的一个瞎眼阿婆。，人们都叫他苦婆。，这次，青曲也是去看望苦婆的。

“阿苦婆，”人们路过苦婆的茶摊前，都亲切的招呼阿苦婆，“阿苦婆，那是你们家曲儿吧！”“是啊，都这么大了！”“都该娶媳妇了。”一个个河边洗衣的大婶捂着嘴偷笑。

"曲儿啊，福大着哩！”阿苦婆开心的嚷道。

“阿婆，你怎么还在卖茶呀？”青曲熟练的挑起阿苦婆身边的挑子，小依和小蛮一人挽着阿苦婆的一个手臂，向一个远处的甚至有些许破败的房子走去。(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进了屋，阿苦婆关切道“随便坐······”，他随后从门后和桌下摸出几个略显破旧的小板凳，放在四周，阿苦婆是瞎的。他又摸索着从一个掉了漆的达木柜中，慢慢拉起一件红色彩衣，“这是你媳妇的。”阿苦婆递过去，青曲好好地接住。“青曲，这是你妈当年留给我的，现在你长大了，该给你媳妇了·······” “咳 ······”阿苦婆狠狠地咳着，手上的衣服也哆哆嗦嗦。

青曲接过，眼睛红红的，有些控制不住了，宏儿拉住青曲的手放在阿苦婆的手上，那双手有着纵横的纹路，有些发硬的老茧，青色的血管在褐色的皮肤上有些诡异。

忽然，一阵风进来，，沙子顺势进了阿苦婆的眼里，阿苦婆痛苦的闭上双眼，宏儿忙上前询问 ，并拨开阿苦婆的眼睛，想把进去的灰尘吹出来，在打开眼睛的一瞬间，宏儿看到阿苦婆的瞳孔里站着一个人，一个男人·······

小依和小蛮兴高采烈的参观者阿苦婆破旧的房子，甚至在有青苔的墙角还放着一只破碗，里面黑呼呼的，不知是雨水还是什么东西。

啊婆，你这还能住人吗？

今晚啊婆高兴，你们今天住家里，我给你们讲故事！好久没讲了······“

傍晚，阿苦婆摸索着来到龙门石桥，在桥边，他抖抖索索的跪在河边，匆匆把一件红布放进一个油皮口袋，他点上火，火苗噌的窜上来，几欲窜的很高，但好像又被压了下来。当化为灰烬的时刻，阿苦婆眼里冒出一丝亮光 ，只见他嘴角斜斜的向上拉扯，在脸上画出笑的表情。

阿婆家里，大家都吃完了晚饭，阿苦婆躺在一个竹制的摇椅上，吱吱呀呀的摇过。“阿苦婆，青曲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小蛮渣渣的叫着， “ 是啊 ！” 小依也附和着."来来，穿上这件红色彩衣，，阿婆才说呢·······““ 阿婆，”小蛮娇羞的扭着身子，“我才不敢穿呢！”“是啊？”小依也附和着，“那是阿婆的儿媳妇，青曲的媳妇儿的，我们怎么能······”

“这，原叫龙门摊三里井。因为有个小井 ，井水甘甜，所以有很多人慕名前来，取水洗眼睛。据说 ，这井水中是井中一个泉眼冒出的水，这个泉眼连着地府的往生水，用他洗眼睛，不仅治眼病，而且还能助心助力，考取功名呢！”“真的吗？”“在哪儿？”大家立即睁大眼睛。

“诺，”说着，他拿出一片瓦当，“这的用瓦当，和着几缕血红布条，擦在眉心处，这叫一点状元红。很灵的。”“真的吗？”小蛮，小依听完慌忙点了点在手指头上，擦在眉心处，像过去戏子画得两道竖起的眉毛。“看，像不像状元？”小蛮嬉笑着端起来花架子。“哎呀！”小蛮忽然大叫一声。“怎么了？”宏儿先扶助了他。小依慌忙帮小蛮扒开眼睛，“别是这状元红进你眼里了，别动，我来弄，我来弄···”小依忽然定住，仔细的看着小蛮的眼睛，里面血红血红，小依也定住了，宏儿和青曲慌了，使劲的摇着他俩，宏儿也拿出了手机，却被阿苦婆制止住了。“哎，他们俩命不好，死了！”“啊？”宏儿和青曲完全愣住了。阿苦婆将放在床头的红色彩衣捧在怀里。“这叫定魂曲，上面有曲，有舞，他俩这是被定魂曲勾了魂魄了，”“来，”阿苦婆站起身来，给宏儿披上红色彩衣。“别脱！”阿苦婆使劲一顿，宏儿竟然没扯下那红色彩衣。

彩衣很薄，甚至贴着皮肤的地方还有些微凉。“好！好！”“好啊！”阿苦婆飞奔出去，青曲追了上去。宏儿的眼睛渐渐涣散，脑中出现一个人，一个男人。

1924年，山中匪寇成群，地方州官，扒人皮，抢人粮。好多饿死的人堆在龙门摊中，河水变黑发臭，无法饮用。只有三里井的一泉眼还是干净的救命水。几个小孩来到井边接下一碗泉水 给了还是小女孩的阿苦婆。阿苦婆紧紧喝了一口。井边来了两个地痞，看见阿苦喝水，立即上前谩骂，叫唤。这时，山上下来一男子，抱起阿苦骑马而去。到了山涧，阿苦喝了个饱，再看那男人，嘴角留着甜甜的笑。他叫青山，是这老梅龙镇的猎户，家里有三口人，除了他还有他的儿子青曲，妻子彩云。现在又来了一个，那就是阿苦婆。

阿苦婆原名阿苦，父母因为家贫将他卖到贼寇手中。当时的阿苦被放在这山头，待养大娶为压寨夫人。小阿苦福小命薄，在14岁那年，山大王在一场围剿中被刺穿心脏，山中的金银也被洗劫一空。愤怒的人们围着阿苦，而阿苦就在哪儿捧着山大王的心脏。有个军官大叫一声，要剁去阿苦的双手，阿苦吓得大叫，后来青梅镇的村民吼叫着挖去阿苦的双眼，并吃了那山大王的心。阿苦满脸鲜血，手捧着心脏一口一口往下吞着，活着，他只想活着。。。

阿苦在流泪，，在流血，或者不知流着什么样的污秽，几个人把阿苦扔到三里井里。后来，阿苦被青山救了，可双眼却瞎了，成天流着些许污秽的东西，不知是血是泪，是喜是悲。后来，听说听说那晚抢财宝的人都死在了龙门石桥上和龙门滩前。

又过了几年，阿苦27了，小青曲在阿苦身边已经是个十多岁的孩子了。青曲很有出息，在镇上一个私塾上学。27岁的阿苦没出过青梅，没照过镜子。而有天青曲带他来到龙门滩前，为他梳洗，还用三里井里的水给阿苦洗眼睛。阿苦似乎又回到他那个起死回生的一瞬，他似乎又看见，又看见青梅镇上的那些丑恶的众人，看见金灿灿的金子，咧开的嘴巴，诡异的笑着。还有那个血淋淋心脏还在自己手里鲜活的跳动着。就在他看见自己将要死去的一瞬，一个男人焦急，担心的脸出现在阿苦面前，那脸是青山，阿苦瞬间不见了悲苦，心里蜜了似的。

忽然，阿苦叫住了青曲，说要去龙门山，山上有山神，他要还愿。青曲推了车子，把阿苦送到了山上的山神庙里。阿苦吩咐青曲两天以后再来推他回去。，第二天后，青曲来了，他看见阿苦婆身着金缕霞衣，金丝长裙，仿佛天上仙女。只有那两个无神而流淌着污秽 的眼睛昭示着他的悲惨命运。

“阿苦婆，你怎么·······？”青曲大吃一惊，“没什么，我好不好看？”“嗯！好看！”青曲应着，勾勾盯着那身红衣，那是贼寇给阿苦准备的新人服。青曲嘴角向两边裂开，流出口水，定在那里。“青曲 ，青曲·······”青曲却一点也听不见，破旧的庙宇撕裂了风，任凭阿苦叫喊 ，却没人应，沙子进了阿苦的眼里，流出血红色黏黏的东西。

阿苦摸索着回了山谷，青山砍柴去了，只见了彩云。彩云望着那身红衣，便红了眼，疯了似的来打阿苦。阿苦一边叫喊，一边向洞内挪动。后来，青山回来了，眼里看见疯了的彩云和躲闪的阿苦，还有阿苦身上的红喜服。只见他拿起镰刀，慢慢向阿苦和彩云走去。他使劲一挥，彩云的头就掉在地上，眼睛红的，嘴裂开，嘴角淌着口水，手里紧紧抓住阿苦的红裙。青山又进一步，阿苦却什么也看不见，似乎又看见青山微笑的脸。等青曲跑回来，只看见阿苦睡在墙角，身上喜服已不见，而他父母已不知所踪，阿苦又快昏过去时，听见青曲的哭声 。

后来听说是三里井的水救了阿苦婆和青曲。

三里井边，宏儿放下担水的担子，用水给找到的阿苦婆洗眼，洗脸，而青曲也用水洗了小蛮和小依的脸，他们渐渐苏醒过来。后来，阿苦婆也醒了，宏儿告诉他青曲再给他洗衣服，他问：“哪件衣服？”小蛮说是昨晚给他们看的那件喜服。结果阿苦婆使劲站起，沿着山谷的方向跑去。在走到龙门石桥中央时，一头栽了下去。再也没有上来，青曲打捞了很久，也没有阿苦婆的尸体。青曲和宏儿他们只将阿苦婆的东西都埋在了山谷，还有哪件喜服。渐渐地，人们也淡淡的忘记了。

好久，再也没有人记起阿苦婆，可有一天听说有人在龙门桥那儿看见当年抢金银的村民和穿着喜服的阿苦婆，他眼里淌着血红的泪，吃着手中的红心······打这以后，这桥就阴气沉沉的叫人不舒服，后来就改了叫苦煞桥。

后来，青曲问了小蛮和小依当天被什么定住，他俩一个说一个看见了男人 ，一个看见了彩云。

“早春三月送金银，送得金银吞百草。百草要得千金贵，红衣送她灭诸魂。”

也许是那些抢的是死人的金银的村民，贪得无厌，又泯灭人性，杀了无辜，才落得一命呜呼，去见阎王。而阿苦婆的喜服其实是是那些人的鲜血所染，也是贪婪邪恶的，所以o(>﹏<)o千万别看，不然会泯灭人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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