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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留香

2015-07-06 22:50 作者:海阔天空  | 20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每到周末,我的心就像被拴住了一样,总是急切切地赶往母亲那儿,母亲的安好,就是我心情的晴表,记载着牵挂,流淌着温馨,刻画着岁月,左右着我的心。

母亲老了,饭吃不多,但我每每做好了饭莱,母亲总说今天的饭菜好吃,我多吃点,我赶紧给母亲再添一点,母亲笑咪咪地看着我,慢慢地嚼着。

每次我给母亲洗衣服的时候,母亲总喜欢搬个小板凳,坐在我的旁边,总说内裤我不小心弄脏了,你就别用手洗了,用洗衣机吧!我说:“不碍事,手洗的干净。”这时候母亲看我,眼总是笑得眯成了缝。然后就开始给我讲我小时候的事,讲村里的事,脑海里突然就浮现出儿时的那些岁月。

日的暖阳,透过小小的木窗格,毫不吝啬地照在炕头上,母亲盘腿坐在炕头上,纳着鞋底,依着心境的纹路,来来去去走得比直,时间,光阴都被母亲从容地拿捏在心里,有规律地纳几针后,抬起右手将缝针在鬓边擦两下,针锐了,鞋底也不涩了,针角飞扬的弧度更流畅了。

这时候的父亲,坐在木窗前的木桌旁,左手习惯性地来一支莫合烟,右手执一支黑色的英雄牌钢笔,读书,练字或是写家书。笔腹内有墨,但父亲已经习惯性地打开墨水瓶,在薄薄的信笺纸上,写几个字,醮一下,再继续,一种优雅的片断。

母亲说:“问一下我妈的身体咋样,需要点啥不?”。“父亲说:“你身体不好!是否让妈来陪陪你,一大家人的光景,你操劳的太累了。上,再去医院看看,贫血好转了没,血压情况咋样?”“妈说:“不急,慢慢就好了。”爸写着,聊着,时不时地抬头看着母亲:“这日子吧!就像咱家的热炕头!你坐在那儿,我这心里头就踏实。这是父亲的话!”(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屋内的生铁小炉上,温着一壶父亲喝的浓酽的砖茶水,大块的砖茶被父亲分解成小块装在茶盒内。小茶壶里每次放一把。放在炉火上熬煮,火苗泛着橙黄的光亮,妖妖艳艳地在壶底氤氲,偶而来两声“噼啪“的火苗碰撞声。茶在小壶中慢慢地舒展身姿,轻巧地覆在水面上。炉火不断地把炽热传递给水,水开心地荡漾起来,鼓着泡掀翻叶花,跳跃在叶片上,茶水渐渐地变黄,变深黄,再到红褐色。茶香缥绕在小屋,带着岁月的底蕴,蜿蜒在眉心,流淌在心底。这是父亲常喝的浓茶。

故乡的家,土块夹着泥浆,层层垒起,形成东屋,西屋,中间的堂屋三间的主体框架,请村里懂风水,有威望的老人,择吉曰请人上梁,再搭上椽子,铺上芦苇席,再垫上厚厚干麦秸,盖上一层细软的黄土,再上房泥,用镘页子抹平,等晾干后再上一层房泥!土块垒起的墙体,为了保暖,避免钻风,也要抹上一层墙泥,干了后再来一层,这种有讲究的,有经验的盖房法,是当年的故乡人,在与戈壁,荒漠,风沙,严寒,不断抗争的智慧结晶。

父亲是个有文化的人,也是个有点手艺的人,那时的乡里乡亲,能识文断字的不多,所以村里的人,常会找父亲帮忙。

理发

父亲会理发。在当时的条件下,能有一把理发用的推子,已经是很不错了。听父亲说是他的一个老乡送给他的。推子是黑色的,原始的手动推子,有两个手动掌握的推手把柄,有一个镶着一排尖尖牙齿的推头,仔细瞧它的外形,真有点像袖诊的单叶犁桦。

村里有需要理发的,就会到家里来,父亲总会放下手头的活,先给别人理发。父亲理发时,左手拿一把小梳子,右手驾着推子,然后根据村民的要求开始理发。只见父亲左手把头发梳顺的同时,用木梳梳起一缕头发,然后用推子去推,头发在父亲的手里有了层次性,鬓角,头顶,颈后,该留多长,怎样才能更有发型,父亲都心中有数。

父亲总是边理发边和村里人聊天,聊着聊着头发就理好了,父亲还常常留人家在家里吃饭,或是共享他的浓茶。

有老人需要理发时,父亲就会带上自己的理发用具到家里去,亲自为老人理发。给老人理发时,父亲总是极有耐心,先哄老人坐稳了,然后就慢慢地陪老人唠嗑,最后不知不觉地就给老人理好了头发,有的老人理完了还没反应过来,总要问一句:“喔,这就理完了。”感觉很享受的模样。

父亲理发不是为了生存的需要,是因为有手艺,就想使出来,给邻里乡亲行个方便,那年头,会个手艺,受人尊重,而且曰子也有嚼头。

后来队里的人请父亲理发,理发是小事了,主要是想和父亲唠唠嗑,聊聊村里村外的世界。那时候的曰子,闲闲的曰头总是挂在树梢,迟迟不肯落去。大把充盈的光阴,随便撒在季节的荒野里无人问津。村里人除了统一的集体劳动外,就是聚在门头,把队里的,左邻右舍的,自家的鸡毛蒜皮的小事,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以及东家长西家短的八卦,都晒腾一番,咀嚼一遍,脑子活泛了,心里也装了点事了,曰子就像撒了一把葱花一样,有点滋味了!

泥瓦建筑

父亲有建筑泥瓦方面的手艺,村里人盖房,父亲总是砌墙的大工。那时候的父亲蹲在一层一层长高的墙头上,一手拿着镘页子,接过小工递上来的泥浆,用镘页子反手叨泥,平手抹匀,然后接住小工递上来的土块,依据建筑学环环相扣的原则对齐,铺平,倒立镘页子用力适度地敲击土块,挤兑泥浆,保证墙体的严丝合缝。父亲砌墙不用拉线,也不用吊锥,父亲的眼力就是最好的尺子。

父亲的泥瓦功夫,是村民们最信得过的。每每父亲帮别人砌墙时,我们小孩子们就躲在初具规模的墙体框架里,泥堆旁,码好的土块墙缝里,麦草垛里,玩躲迷藏,打泥扣,翻跟头,玩得灰头土脸,玩得不亦乐乎。有时候边玩边打嘴仗。那时侯曰子简单,想法也简单,不懂崇拜,就觉得父亲了不起,队里的人们都争先恐后地请父亲帮忙。就开始在小伙伴面前,昂着小小的脑袋,提高声音的分贝,向小朋友们炫耀,看我爸爸都会盖房子呢!我要和爸爸一起在刘伯伯家吃饭,这时侯小伙伴们的士气一下子就被我盖过了,他们往往带着羡慕的眼神和我散伙,在父母的催促声中回家吃饭。

队里集体建办公室,这在当时的队里是一件大事了。队长,书记定夺后,再找父亲商量,需要多少大工,多少小工,大概多久完工等,父亲都会仔细地斟酌。大到平面草图的构思出炉,小到选址,他们都会商量个几白几休,有时候商量着商量着,父亲就把人领回家来吃饭了。

小时候,我们很喜欢家里来客人,小小的屋子,炕头上坐满了人,就觉得单一的日子也热闹起来了,压根想不到这难为了母亲。那年月家家的日子都紧巴巴的,没有什么富余的食物来招待客人。但母亲从来不会让父亲为难,总会切很细很细的洋芋丝,炒上一大盘,然后就是烙饼子。

母亲是山东人,无论是摊煎饼,烙千层饼,烫面饼子,还是烧饼,母亲样样拿得出手,印象中每次来客人的时候,母亲总要在案板边,炉灶旁,忙活很久,烙好多好多的饼子。这样一来还真是惯坏了客人的胃,闲暇时总有人乘着串门子,来家里蹭饭吃。

小时候的生活条件,应该算是粗茶淡饭的,但母亲却能把他做出精致的味道,圆润了苦涩的岁月,也让我们对儿时的岁月有了更多美好记忆和回味。

后来公社建露天电影院,父亲被请去当了大工,公社离家八九里路,父亲每天骑自行车往返。现在想来盖房子,即使是当大工,也一定很累很辛苦,因为那时候盖房条件差,没有先进的机械,凡事都得靠人力自己解决。但那时的父亲,每次回家来,总会带回来工地上发的水平尺,吊角锥,桃形的叨泥铲等,父亲很爱惜它们,总是擦得干干净净,还给我们耐心地讲怎么使用,那时的我们内心里非常崇拜父亲,总觉得父亲很了不起。

春燕

父亲喜欢燕子,一到春天,父亲就会时常念叨燕子该来了。站在屋前徘徊,抬头仰望村子的上空,有时是静静地听着,似乎在扑捉春燕归来的某种气息。

有时候,就在某个清晨,燕子就会在屋檐下的椽梁上,忙忙碌碌地啄泥衔草,开始修筑孕育的爱巢。父亲一向起的早,喂家里的牲畜,打扫院落等,所以父亲总是第一个发现燕子归来。总会惊喜地把我们姐弟从睡中唤醒:“快看,燕子回来了”。

父亲说燕子不是随便在哪都会坐窝的,燕子也是很有灵性的,也喜欢与热闹,和睦,人气旺的家庭为邻。所以燕子的到来,总会让父亲信心满满,开始新一年的努力与耕耘。

那时候的我们,虽然要学习,要学做家务,要割青草喂牲畜,要放牛羊,要照顾弟妹,但我们仍然有大把的时间捏在手里,去寻找童年的乐趣。

燕窝亲亲地依附于屋檐下,仿佛邻居一样融入我们的生活,走进我们的心里。吸引着我们不断关注的目光。清晨燕子用“唧唧”的鸣叫声把我们从睡梦中唤醒,看着春燕欢快忙碌的身影,父亲总说早起的燕儿有虫吃。

而我们总会趁着父亲不注意的时候爬上梯子,看出生不久,还未长出羽毛的小燕子,张着饥渴的小嘴巴叫个不停的模样,或是拿根草叶什么的诱惑他们,往往是玩的开心的时候,被父亲的怒喝声吓得溜下梯子,远远地躲开父亲的视野。

有一天放学回家,看到木格子窗台上,有一只羽翼尚未丰满的小燕子,叫声有点弱弱的凄惨,想伸手去抓他,又怕父亲不允,赶紧喊来了父亲。父亲把小燕子捧在手心里,轻轻地抚摸着它的身体,小燕子变得安静了,乖顺了。父亲仔细观察了一下,才发现小燕子的一条腿受伤了,父亲说一定是这只小燕子太调皮了,一不留神从燕窝里掉出来了。

父亲呵护小燕子,就像呵护我们一样,极其有耐心和爱心。父亲用一个小纸盒,垫上软软的碎布头,把小燕子安顿在里面,父亲把馍馍揉成碎末,放在手心里喂小燕子,父亲还为小燕子的伤口上抹了药。小燕子被安放在了窗台的暖阳下,有时候“唧唧”叫的时候,就好像孩子在呼唤妈妈,窗外屋檐下的燕妈妈总是有反应般叫的热烈,或落在窗台上,用嘴啄着玻璃与小燕子呼应。

小燕子伤好后,父亲爬上梯子,把小燕子送回家。而此时,燕妈妈清脆的叫声,缭绕于檐下,仿佛在感谢父亲的爱幼之举。

农家的岁月,在看似简单的平凡中,浸透着岁月的留香,镶满了我们成长的足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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