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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春天

2015-03-23 15:22 作者:红米饭  | 14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走进

(一)

今秋闰九月,来年春回早。还没等到除夕,山上的水桃花就我行我素地开了,一树一树活活泛泛的粉白。

父亲坟前的三棵柏树,一个个挺拔着,已有碗口般粗细,两三丈高了。不远处密密匝匝的马桑林,凌乱扶苏的枝头缀满了活泼滚圆的的苞芽,猩红一片,仿佛眼看着就要吐出娇嫩的叶子,让漫山遍野一之间郁郁葱葱。

父亲走了十七年了,几乎每年除夕我都要来,每次站在父亲的坟前,心里都有一份愧疚。父亲多年患病,走的时候才六十出头,那时的我,有心无力,遂成终生遗憾。后来,我辗转着,终于将大哥一家从山上迁移到镇上,让母亲安顿了下来。只是这些年来,大家都忙于生计,我虽然刻意让自己得了空就从县城去镇上看母亲,每年都坚持着和母亲吃一顿年夜饭,可一大家子人,还是聚少离多。回头想想,兄弟仨围着母亲过年还是大哥刚成家那几年的事了。

腊月下旬的一天,大嫂打来电话,说大哥让今年除夕在一起吃饭。虽说是意料之中的,可我还是略微的激动了一下。前一段时间大哥大病一场,直接闯到了阎王殿门口。母亲、大嫂、侄子、二哥和我,一大家人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亲情接力,两个多月时间,硬是把大哥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大哥目前虽然语言、行动仍有诸多不便,但医生说,只要强化训练,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如前了。这不,今年过年,大哥在家康复,我们正好一大家团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今年来看父亲,带了侄子和女儿,一行五人。这是父亲走后,我们来看望父亲时人数最多的一次了。父亲葬在大嫂老家的深山里,交通不便,来一趟也着实不易。这次我是执意要十五岁的女儿来看看爷爷的。因了早春的水桃花,因了这活活泛泛的粉白,这次,站在父亲的坟前,我的心里少了一丝愧疚,多了一份释怀。

父亲的坟茔在半山之上,坟头朝着东方。放眼望去,远山叠嶂,层层起高。其时,朝霞尽染,红日喷薄。山下,蜿蜒着一路向南的西汉水,和紧贴着西汉水的沿江公路。平展展的江水,平展展的路面。偶尔,有小轿车从江边静静地驶过,估摸着,那也是赶着回家过年的脚步。

回到家里,大嫂和母亲正忙着做饭,说大哥坐在轮椅上,用极其难懂的话语催促好几次了,问我们怎么还没回来。母亲给我沏茶,我连忙挡着说,还是喝白开水吧。一杯白开水放在手心里,热热的。喝一口,暖暖的。这水,别看它淡而无味,它可是苍天大地无数次凝炼过的精华。比茶浓、比酒浓,甚至,比血还要浓。

炉子里的火红红的,电视里的春晚热烈地进行着。几道最家常的饭菜,围了一大家子至亲至近的人。看着母亲一边忙碌,一边开心地唠叨,看着孩子们端着饭碗,一边猛吃,一边兴奋地喊叫,我知道,这就是记忆深处最温馨的年味了。瞬间又觉得,这人生幸福,其实一直都在身边,珍惜生活的点点滴滴,便无须煞费了心神,去远天远地里寻找。

我的眼前,再次浮现出那一树一树活活泛泛的粉白来。

(二)

直到看到水桃花开我才猛然发觉——春天来了!

山坡上,一枝枝斜斜的水桃花,一抹抹清清爽爽的粉白,在微寒的春风里真真切切地告诉我,春天来了。

这之前,我知道已经立春了。可我成天从家里到单位,从单位到家里的,反反复复重复着两点一线的生活。到单位就上班,回到家就吃饭,压根没操心过春天究竟是来了还是没来。再说,虽然立春了,可刚刚过了立春节令,春天哪有那么快就来的,还不得等到正月底二月初了,杨柳才发芽,桃树才开花呀。年年如是,今年还能有不同的景象?

可春天真的就来了。说给朋友听,朋友说,就是呢,昨天还看了河边的柳树,明明一点动静都没有,可今天又去,竟然都吐了绿芽儿了。我更加惊异了,亲自去河边看个究竟,可不是,细细的枝条上缀满了鹅黄的嫩芽。是的,是嫩芽。是足足有两粒米长的柳芽,不是日里那些蜷缩在枝头的星星点点的芽苞。

也是的,都正月初四了。街上的人又渐渐的多了,那些大多是去乡里过完了年刚刚才返回城里的人们。鞭炮的“呯、呯”声也渐渐的稀疏了,毕竟从除夕开始,已经不分昼夜地炸响了好几天了。再说县里年前颁布了限放令,各路媒体早就在全方位地宣传着,比起以往,今年这鞭炮原本就燃放的少,年味也在不知不觉中清新了许多。

妻妹夫一家约了孩子外婆一方的亲戚们团年,去街边的洋火楼吃印象火锅。我去的时候大家都坐齐了,点菜已到了尾声。妻妹问我喜欢吃啥菜。我惯常以素食为主,便说茼蒿和香菜吧。妻妹说,这些都点过了。我说别的就不要啥了。于是服务员出去配菜。

一大家人坐在一起聊天,聊到喝酒,好几个都已经戒过了。

不一会儿,先前的服务员进来,说她数了一下我们点的菜,有三十多个,估计有些多了,怕吃不完,让我们减几个下来。我接过菜单一数,嘿,这十一个人点了三十六个菜,真还是多了。于是拣材料相同或类似的,再挑几个荤腥的,在先前画的勾上又添了一道圈儿,余下二十个左右的菜。

服务员再次出去配菜了,一桌人便感慨,这洋火楼的风格真还有些与众不同哩。

我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声:“这春天,真的是来了!”

(三)

春分,二月二。

这两个日子的重叠,据说历史上很少遇见呢。就像这世上的人,据说人与人遇见的概率是一千万分之五,人和人相知的概率更低,只有十亿分之三。看来惜缘,还真不是一句简单的话哩。

一大早便有网友在空间里分享有关春分的诗词。突然就喜欢上了那个“燕飞犹个个,花落已纷纷。”转发之余,不禁在想,我和这个诗句相遇的概率是多少呢?和那个发说说和转说说的网友相遇的概率又是多少呢?

好在相遇了一个春光旖旎的晴天,这个概率还是很高的吧。

刚想高兴,一转念却又冒出一丝懊恼来。人生百年,较之时光,这概率,还用算么?

于是,争分夺秒地约了朋友去赏春。去户外,去山野,去享受这白天黑夜平分、阳光直射赤道的日子。

秦岭南麓,还真是燕飞犹个个,花落已纷纷的。这时节,南边的四川,已经开始喝着冰镇的啤酒消暑了,北边的甘肃,朋友在我的空间里惊呼:“桃花开了!”

是的,桃花开了。是该轮着桃花开了。

这个春天,最先开的是水桃?菜花?还是迎春呢?是樱桃,还是别的?我从来就没有弄明白过。总觉得有很多的花儿每年都在争着抢着地开。它们不会也是为了惜缘吧?珍惜和这春天的缘分。桃、李、杏、梨,总是约好了一起开放。不早不晚,就在这春分的当口,在樱桃花如般飘落的时候,按着顺序、依着层次,整整齐齐地绽开,像爆米花似的,一呼啦就蓬蓬勃勃的了。

爆米花是二月二独特的景致呢。街头,围一圈人。摊主往铝合金的圆锅里加了白糖、奶油和金色的玉米粒,打了火,悠然地搅动着,嘭嘭嘭嘭……一阵微弱的爆裂声后,便是满满的一锅爆米花,香香的、白白的,放到嘴里,软软的、甜甜的,稍微含一会儿,会自然地化开。用食品级的塑料袋装了,边走边吃,不知不觉间,再伸手时袋子里已是空空的了。

天是蓝的,太阳暖暖地照着,混合的花香随了习习的软风,轻轻地飘过来,刚嗅着哩,却又悠悠地走了。蜂飞、蝶舞。乳燕翻。棕黄色的小狗站在路口,一看见人就汪汪地吠了,奶声奶气的。主人一喊,它便住了声,摇着小尾巴跑过来,抬起一双短小的前腿,直立着撒欢,时不时用了小舌头,突然在人手背上舔一下,热热的。若是被人抱了,它会在你怀里不停地拱来拱去,小舌头偶尔舔在人脸上,湿湿的,很亲热的味道。这时候,它的尾巴,依然不停地摇摆着,嘴里咝咝的叫。

安暖的午后,男主人襟着灰色的围裙,正在厨房里蒸面皮。灶膛里的火红红的,笼床上冒着白白的蒸汽,淡蓝色的炊烟,在斜斜的青瓦的屋面上婀娜着,再往上,蓝天,最远处近山的地方,一两缕白云,若隐若现的。赶集的女主人刚巧回来,放下背篓就忙着给我们搬桌凳、沏茶。嘴里说,这理发店的生意太火了,孩子还在排队,估计下午才能回来呢。厨房对面的厦房,装了古式雕花的门窗,一看就是年份久远的旧物,男主人一边用毛巾翻来覆去的擦手,一边乐呵呵地说,那是他三十年前在大山里边发现的,因为喜欢,就收了回来。

赏春的图片发在网上,不多时就有热情的好友点赞,我静静地坐在电脑前,在爆米花的氤氲里,一个一个回复着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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