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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手表

2015-02-27 15:26 作者:土家老村  | 9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七十年代初,父亲在大队当会计,每月能领到10元钱的补贴。他想法开始攒钱,计划着给自己买一块手表。

父亲找到在县百货公司工作的表伯,请他帮忙买一块价格实惠点的手表。碰巧,表伯那次正好被单位派去上海进货,便顺道给父亲带回了一块上海牌手表。表伯把手表交给父亲时说:“这次去上海,机会难得,没跟你商量,就自作主张买下了这块贵表。买表的钱,等你有钱了再还我就是。”

父亲拿到表后,有些不释手,真不知道怎么感谢表伯才好。回到家后,他却又有些犯愁:这块表当时的售价是一百二十元钱,这笔钱对当时父亲来说,可是他一年不吃不喝的工资。父亲向来是个怕欠账的人,况且,当时表伯家的人口多,一家老小的开销仅靠他一个人的工资支撑着。父亲心想:“不能让表伯帮了忙,还自个为难。”那阵子,父亲只要一空闲下来,满脑子都是如何将表伯垫的钱还上的事。凑钱,成了他眼下的头等大事。

自那后,为了省下每一分钱,他下决心把烟酒都戒了,还把家里养了大半年的年猪给卖了,才终将买表的钱凑齐。父亲后来常对我说:“真得感谢你表伯帮我买下了这块上海表,逼他改掉了抽烟喝酒的习惯。”我们兄弟俩个从小受父亲的影响,一直也没有抽烟的习惯,应该说,都是这块表的缘故。

父亲买了这块表后,这表就成了父亲最值钱的家当。在上世纪七十年代那个物质困乏的年月,这块手表帮父亲解过的燃眉之急,还算是救过我一回吧。

我出生的那年,正值文革后期。哪知我出生后,母亲缺奶。更为恼火的是,我们这里的供销社也没牛奶卖。没法子,父亲只好四处去托人买牛奶。但那一阵子,县城里的牛奶同样紧俏。正在父亲左右为难之时,公社派他去江北参加全县的“农业学大寨”会议。会址设在巴东县泉口公社,这个公社地处小神龙架南麓,是当时恩施地区的“大寨”。会议结束后,父亲趁着等车回县城的空隙,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了这里的供销社。结果,在这处全县最偏远的供销社里,父亲惊喜地发现:供销社里那些简陋无比的货架上居然还摆了好几排瓶装的牛奶,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父亲当即作出决定,将货架上三十来瓶牛奶尽数买下。谁知等到结账时,父亲一摸口袋才发现,把身上所有的钱加起来也仅够买下几瓶牛奶。父亲给供销社的同志说了不少好话,并恳求售货员,看能否先把牛奶送回招待所后,再把差得钱送过来。为了让售货员放心,父亲一咬牙,把手上的表取了下来,押在他们柜台上,并给售货员信誓旦旦作出保证:半小时之内,他一定会准时把欠款送过来。幸亏父亲从同行的一位领那里导借到了钱,才终将把表给换了回来。(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这块手表,父亲整整戴了二十多年,从未出过故障,走时也一直很准。而到了一九九六年,因一次偶然的失误,父亲却不小心将这块手表给弄丢了。

九六年九月的一天晚上,我和父亲从巴东码头乘“江渝”轮船去沙市。白天坐车坐累了,船开不久,我便进入乡。在梦中,我居然梦见自己坐在一艘小小的信号灯船上,在三峡的江面上晃晃悠悠。突然间,一阵喧哗声把我从童话般的梦境里唤醒,原来轮船已行至葛洲坝船闸了。我和父亲随着众人走出船仓,来到船头,欣赏大小船只齐过船闸的壮观景象。几小时过去了,船闸起起落落完毕,轮船很快便驶进宜昌港。这时,天已蒙蒙亮了,再下一站就到我们目的地了。父亲起身,去了一趟洗漱间。一会儿,父亲从洗漱间回到房间,正在他准备把毛巾塞进旅行包时,父亲突然转过头来,对我说:“怪哒,表给搞忘拿了。” 原来,父亲刚才去洗脸时,一不留神,将手表给忘在洗漱台上了。他赶紧返回洗漱间去找,我随后也跟了过去。结果,洗漱台前,除来来往往的旅客外,父亲的手表早已不知所踪。

毕业后,我去了深圳。那年回家过年,我精心挑选了一块表,带回家送给父亲。谁知,这块表,父亲只戴了一阵子,就再也没见他戴过手表了。看来父亲的内心深处,还是念念不忘他那块上海牌手表。

土家老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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