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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司皇城断想

2015-01-07 09:18 作者:梦里水乡  | 6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沧海桑田,王朝更迭。岁月在时光的荏苒中悄无声息地改变着世界,历史的年轮也悄无声息地向前。没有战争的硝烟,也无山崩海啸的摧残,土司帝制在沿袭了三四百年后,在满人统治的中国历史达到极盛之时,分崩离析,慢慢地淡出了历史舞台。咸丰唐崖土司也没幸存。

之前曾多次造访唐崖土司,希翼在不断的了解之中探究曾经辉煌繁华一时兀立于大山之中土司皇宫的故事,却只能在零零碎碎的逸闻轶事之中拼凑出当年辉煌背后的冰山一角。甲午深秋的一个上午,秋高气爽,暖阳舒适,再次与一干文友踏访唐崖土司遗址。所幸得到土司研究专家、挂职于咸丰县任副县长的陈飞先生介绍,破解了心中很多谜团,亦使之前所写文中的差池得以更正。

唐崖土司遗址立于唐崖河畔,河水静静地自东向西而流,土司遗址建于此,本身就有一层神秘之感。张王庙,一座承载着历史沉淀的庙宇虽已消失近尽,但庙前罩马亭内相对保存完好的石人石马,以苍凉凝重的色调,缄默在唐崖河畔,见证着岁月流逝的痕迹,折射出时代的沉香。静观石马边的石人,芳华不再,犹豫似乎堆积于眉宇间,目光之中满含沧桑,昭示着“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

在之前的意识里,唐崖土司的辉煌一直与恩施境内最大的土司密不可分,在听得陈先生的介绍之后,方知唐崖土司乃中国受封土司之中沧海一粟,小到让明清王朝的历史记录者都懒得哪怕用只言片语记述。无数次发挥自己的想象,让思维透过历史的尘埃和时空,让身心置身于三百多年前的土司皇城……在华灯点亮之时,皎月当空之下,繁华的土司皇城之中三街交界之地,人来车往,翁妪携幼游玩,夫妻结伴而行,俊男靓女沿街嬉戏,和着鼓乐声声,走走停停。街的两旁,店铺林立,挂满各色灯笼,叫卖声与客商讨价还价之声,湮没于嘈杂与喧嚣之中……不时穿过那道神圣的牌坊的人们,偶或驻足停下,带着虔诚目光审视着遒劲大方的“荆南雄镇”,目光之中随即充满骄傲与自豪。而那栩栩如生的“渔樵耕读”的浮雕,又让他们不得不从心里审视自己、确认自己的身份,遇“渔”或“樵”或“耕”者,虽敬仰读书之人,但凡穿过牌坊之时,不得有丝毫的越位,只得沿着自己该走的那道门穿行……等级森严,人以群类而分,让人不得有越雷池半步,与城中繁华的景象似乎和而不谐。

穿越时空回到现实。听着专家的介绍,对唐崖土司皇城选址修建的前人肃然起敬。前面的唐崖河无疑是一道御敌的天堑,易守难攻。而左边的贾家沟同样是一道天然的屏障,让外敌望而却步。右边碗厂沟的存在,在临城一边被光滑的岩石阻隔,同样成为一条不可多得的自然屏障。在皇城的四周,甚至城内,亦有肥沃的良田与旱地,是城中皇亲族臣及守军口粮的保障。而玄武山下多处清泉汩汩,清冽甘甜,城中自无断水之虞。这些自然的存在让土司皇城平生出一股灵气与淡定。纵有外敌来犯却久攻不下,城中粮丰水足,只要城中上下众志成城,同仇敌忾,自可以逸待劳,百战不殆。

遥想当年皇城,林立的吊脚楼,神工意匠,雕梁画栋,迂回曲折。虽是木屋瓦房,但却错落有致,楼阁台榭,一应俱全;五脊六兽,玉阶彤庭……“御池水色来好, 处处分流白玉渠”。无战事相扰之时,袅袅炊烟飘浮在皇城之上,如仙界天庭。宫廷之中,自是百朝凤,歌舞升平,土司皇族,兴之所至,“剪落金盘三百朵,内批分赐近臣家。”(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在中国的历史上,抵御外侵是每个子民责无旁贷的义务。而无论何朝何代,内忧外患无时不在。明末,内乱更是不止,大明皇朝统治岌岌可危。此时,唐崖十八代土司覃鼎应诏出征平定西部“奢安”之乱。覃鼎率土家军势如破竹,屡立战功,多次受封嘉奖,赐建大坊平西将军“帅府”(即土司皇城),建功德牌坊,皇帝授书“荆南雄镇,楚蜀屏翰”八个大字以示嘉奖。从所建牌坊风格和体现出来的文化特征看,诸如“土王巡游”“云吞雾”“哪吒闹海”“鲤鱼跳龙门”“槐荫送子”等浮雕图案,不仅有明显的土家文化痕迹,亦不乏汉文化特征,足见当时唐崖土司皇帝的思想开放程度,对国家之“正统”的认可与臣服。放到今天来看,当时汉文化对土家文化的影响也已达到相当的深度和广度。在当时的历史背景之下,覃鼎亦可算是土司皇帝中的一位“明君”了。据覃氏谱书记载,其妻田氏乃当时女中豪杰,思想开明,必与之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放眼土司皇城遗址,那些尘封在轮廓依稀中的故事,隐隐若在……而诸如土司皇帝宗祠所在之地,见不到一丝痕迹,哪怕一块细碎的瓦片,一截残存断垣残壁,或是烧香燃烛器皿的残余,但它却真实的存在过。真可谓“物是人非事事休。”

而在后山,零散于山间的墓冢与凋零的土司皇城遗址倒是色调一致。虽然在平息武略零将军田氏夫人的墓前,有“乾坤共久”的牌坊,也有第六代土司皇帝气势恢宏的墓冢,雕花配饰,廊台环绕,但亦掩饰不住其凋零没落的历史尘埃。经过岁月侵袭过后,曾经气势磅礴的格局布置,如今已被历史的烟波浩渺所搁浅,杂草与凋零所淹没。当然,其中彰显出来的文化深度,追求男女平等的愿望,已深深地打上了土司帝制的烙印,等待着无数后人虔诚地探究与造访。于此地,专家的解析,打消了先前残留于脑际第六代土司皇帝墓冢是非真假的疑云。

而于十八代土司覃鼎墓地,无数跟我一样的造访者心里难免产生无数的疑问。作为权倾一时、战功卓著的土司皇帝,在寿终正寝之后,何以仅得方寸之地安息,与其妻田氏墓冢的考究形成鲜明对比?其墓碑之上又何以无其生卒年月?更为奇怪的事,其名“鼎”之上部,非“目”而为“日”?……恐怕覃鼎本人在世之时,亦未料到自己百年之后落得如此境地。断想,一世的辉煌与繁华,无不就是日后的刽子手,在其不经意间,给予其“温柔”的一刀,让其措不及防,甚至来不及流一滴血、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便带进了另外一个世界。即使到了今日,用土家族选择阴阳之地的法则,也难以说出覃鼎之墓如此卑微凋零的理由。

往事已矣。土司皇城已然回归于宁静,将曾经湍急的历史长河中一段遗址留在唐崖河畔,镌刻在玄武山下那片苍翠叠绿的斜披之上,岁月的雨水过滤了曾经的浮华,将能够传承的土司文化沉淀珍藏于此,供后人怀着虔诚从思想到灵魂滤去人性的泥沙。(2014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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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司皇城断想的评论 (共 6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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