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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命运都已注定(连载)

2014-12-27 00:20 作者:枫林  | 9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好不热闹,晚饭前大家都坐在门前闲聊着。在林稼祥一行进村始,他们便成了焦点。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巩璋背上的狼和他脚下待产的野山羊上。不一会儿,关于林稼祥空手逮狼的传言便在村里肆虐起来。听到这一消息,正在吃饭的地主林盘户匆匆放下碗筷,他们还没到家,便被拦截在路上。他笑眯眯的说:“稼祥啊,听说你逮到一只狼?”此时已有好多乡亲在围观了。“林老爷,可不是吗,你看巩璋身上背的是什么?”不知谁起的哄。未经林稼祥同意,他便箭步向前。没想到林盘户身体臃肿力气可不小,直接用双手把狼给托了下来。“哟,还是一匹整狼啊。”引来人群的啧啧声。他上下翻转着狼的身体,查看伤口。“林老爷,您想要?”林稼祥不失时机地上前问道。他却自顾自地说道:“可惜这背上和腹上的伤口,不然是完整的多好。”人群中又有人喊道:“林老爷,几个伤口算什么,拿回去用线缝一下,谁能看出来?”周围的人们几乎都是行家,林盘户觉得要想买下来,又不能让人笑话,价格是压不下来了。可是他又心疼钱,就转了一下眼珠,道:“稼祥啊,这狼皮我要了。你说个价。”林稼祥笑道:“价还是您老开,您说多少就是多少,绝不二价!”林盘户见他这样说了,也明白他的意思,略微思忖一下,说:“二十五,现大洋。怎么样,老叔没有亏待你吧?”二十五?立即在人群中炸开了花。看到这样的效果,林盘户还是很满意的。

对于这个价格,林稼祥还是挺中意的,这已是镇子商行的价格,他便没再其他言语。正当他要同意时,人群中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怎么,林老爷,这狼肉你不要啊?”人堆立刻让出一条道,是胖叔!“不要,不要了,过节家里准备的肉太多了,吃不完,都吃不完了。”这是他最不想听的话,毕竟一下子花了二十五大洋,够心疼的了。若不是镇长小妾过生日,他怎么也不会要找个东西的。虽好,但太贵,也不需要!只见胖叔接过那匹狼,查看伤口,然后说道:“看见没有?这虽然是插在心口上的一刀,但是猎狼人想要留下一颗完整的心,插进去的时候临时改变了主意,错开一点,不然也不需要攮下面几刀啊。”林稼祥也郁闷当时狼怎么没有立即死啊,他脸唰的红了一边。胖叔又继续说道,“狼心可是好东西啊,尤其这颗,完整不说,而且还新鲜,你确定不要?可以让你家二位公子好好补补嘛。”林盘户犹豫了,他的两个儿子自入以来身体就不太好,狼心倒是可以增强体质,但……他依旧在考虑。这时又响起了一个关键的声音:“贤侄,听说你逮到一匹狼啊。”来人正是林守财。一则由于年老,其次家远些,便迟来林盘户一步。

林盘户此时不再犹豫,便大方地说道:“好,既然胖师傅开了口,我就没有理由推辞了。这狼肉我收下了,八块钱,怎么样,稼祥?”又是一场不小的骚动,这个价格表明他在这一场交易中没有使用心机,不再是阴险的商人,充分体现了公平的含义。只见林稼祥笑道:“零的就不要了,您一共给三十就行了。”林盘户显然没有料到他会如此慷慨,马上就应承下来,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勉强你。今晚就把东西送我那,不!我现在就拿走,晚上到我那取钱。”话刚说完,便把狼扛在了身上。这时人群又让开一条道,却见林守财气喘吁吁的过来了。

林盘户开口道:“守财大哥,您来晚一步,这匹狼整个儿都被我买下了。可是花了老弟我三十块大洋啊,不过也值了,毕竟狼这东西可不容易见啊。”林守财那双小眼睛看了看人群,便确定此事不假。他有些失望,但还是上前一步,问道:“稼祥,还有没有其他好东西,卖给叔一样?”显然,他也得送礼。没办法,谁让朱当是镇长他叔呢。由于这一层关系,朱跃全每年都会进村一次,那便是表现的机会啊。林稼祥此时便不知该怎么开口,搔了搔头,样子很无奈,他瞅了一眼胖叔。

只见胖叔笑道:“林大哥,不知道你喜不喜欢野猪啊?”林守财失神的眼睛顿时突放光彩,“怎么,你有?”林守财仿佛抓住希望。却见胖叔摆摆手道:“我哪有那么好的运气。”还未等他泄气,他继续说道,“不过稼祥运气挺好,用套子套上一只,让我给搬回来了。就在我家呢,你在这等一会,我给你搬过来?”他试探性的问道。林守财怕拖久生变,忙坚定地说:“反正你胖师傅家也不远,我等等也不会少些什么,麻烦你快去快回吧。”此时林盘户已经把狼放下,看着他们。“好咧。”说着胖叔便一溜烟的小跑回去了。

此时村里的烟囱都停止了呼吸,可人们都不愿错过这场好戏,便心甘情愿的等着。这期间,林守财不时看几眼躺在地上的那匹狼,同时还有林盘户那略微得意的笑。谁都明白,野猪不像狼那样只吃肉,所以味道便好了一点,少了更多的血腥,野性倒是没有下来。而在皮毛上,野猪便毫无争议的输了一筹。所以在总体价格上,两者便差不多了。此时林守财正在考虑如何充分利用这野猪肉。(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一盏茶的功夫,胖叔背着那二百多斤的野猪过来了。只见他一路小跑,气喘如牛,满头大汗,可是人们对他的力气还是挺佩服的。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地上的野猪,呵,好家伙,全身乌黑,只有两处伤口,一个是腿上,明显是被夹子夹的,了一个则是脖子上的血洞,是用刀捅的,这才是致命伤。看来这东西已经饿了好多天了,没有了力量,不然即使被套住了,任谁也不能上前,更别说能够近距离捅上一刀啊。胖叔喘着气,看了看林稼祥,又回过头来对他说:“林大哥,怎么样?”

此时那干净的小山路上,摆着两个黑乎乎的东西。狼有珍贵的皮毛,而野猪所具有的,便是肉质的美味十足,而且体型较大些,以此倒也能弥补它的不足。林盘户不曾想,以为狼是今年的重头戏,谁料到林稼祥竟还猎到了一只野山猪和它匹敌?看来他今年的风光不容易出了。转而又想,虽然价值差不多少,但是狼更有脸面拿出手。他怎么办,难不成将一只死猪送到人家里去?他笑颜逐开,得意起来了。林守财也因考虑到这一点而面露难色,纵然十分不情愿,他最后还得拿钱买下来。最近这几天猎人们都逐渐回村,他和林盘户站在村口也在遥望着,一旦有好东西准备立即下手,不为那一点的蝇头小利,而是送礼这一关,诚然让他们都费尽了心思。他俩是最后回村的,以后要么大封山,要么过节,怕是不会有人再进山了,而且这也是规矩。所以现在的林守财,真的是无可奈何,唉声叹气,没有办法了。再说,他还怕自己多些犹豫,连野山猪也被他买了去,到时自己真的是无能为力了。

所以,他考虑全面之后,便答应了,说:“稼祥啊,这野山猪我要了。刚才那狼多少钱,三十是吧?好,这野猪我也出三十!”“啧啧”,一群围观的人不由得惊叹起来,这只野山猪即便拿到镇里尚不能够到这个价,在大方与慷慨上,林守财算是扳回了颜面。再则,村里的那些个昨天的猎人都开始羡慕林稼祥的好运了,还没等秋天去镇上,就卖了六十块现大洋,喜悦写在每个人脸上。此时他的脸上却闪过一丝犹豫,被胖叔看在眼里,他也疑问了。但他当机立断道:“好啊,林大哥慷慨啊。我这就帮你送到府上?”林守财笑道:“老喽,没有力气了,放在二三十年前,我自己就搬回去了。那就麻烦胖师傅了。”这事不需要林稼祥他们亲口答应的,谁不知道胖叔是他师傅,如果没有胖师傅,哪有林稼祥的现在啊。

只见胖师傅双手一抄,便把野山猪背在身上,一溜小跑远去了。林守财紧一步慢一步的由仆人扶着,跟了过去。林盘户见着无趣,也就自顾自的扛起那匹狼,回家了。林稼祥和众人道了声谢,便和巩璋往家赶,后面跟着那只母山羊。人群中不断涌出唏嘘声,也渐渐地四散开来,各自回家吃晚饭了。

先是到了林稼祥的家,因为这些皮毛还要晒几天,然后以恰当的方式储存,否则到了秋天,色泽一旦不行,便卖不了好价钱。而对于这些,林稼祥算是老手了。林稼祥还在喜悦着今冬的收获,谁知刚一进门,便听见“啪”的一声,向后一看,巩璋已经倒了下去,此时正趴在地上。林稼祥慌忙上前,一脸的平静,绝不像生病的样子。忙摇晃着他的身体,喊道:“巩璋,巩璋,你怎么了?快醒醒……”不见反应,便先把他抱上了床,掐着虎口、人中,均无起色。他一愣,拔腿便向外跑去。

来到一家房门前,上去拍着门大叫道:“胡大夫!在家吗,胡大夫?”不一会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声音:“来了,来了。谁啊?”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打开了,露出一个带帽的脑袋,呵,还戴着眼镜。“是稼祥啊,怎么了,谁病了?”只见那叫胡大夫的人面容消瘦,透过镜片,一双小而有神的眼睛,给人很熟悉的感觉。“是巩璋,那个外乡人。在我家呢。”林稼祥大口喘着气,左手倚着门框,慌慌张张说道。见此情形,这郎中便知非同小可了。“你等会。”说完便转身进屋。还未待林稼祥急的准备跟进去,他出来了,原来是背药箱。“走,路上说。”不容分说,抬腿率先走了。林稼祥缓过神,跟了上来。一路上胡大夫不断询问病症,听着他的描述,脸上略有担忧的神色。

推开门,巩璋还在那安静的躺着,像是睡着了一般。胡大夫上前几步,将手搭在他的手腕上,左手捋着胡须,思忖着。屋子里静悄悄的。外面是一片金黄,太阳已经落山,只有最后一丝余光在挣扎着。胡大夫就这样把着脉,时间越久,林稼祥越感到不安。他向外瞅了一眼,那只母山羊就躺在门槛边,她似乎也明白状况,轻轻地呼吸着,没有太大的响动,时不时地向屋里望几眼。鼓鼓的肚子一起一伏的,看来是快要生了。

突然,胡大夫站起身来,未待林稼祥开口,他径直走到药箱边,打开,配些草药,包好,递过来,说:“稼祥啊,三碗水煎成一碗,让他喝下去。如果半里还没有醒来,你就别折腾了,当他没来过咱林庄,尽早准备后事吧。”犹如晴天霹雳,林稼祥慌忙上前,惊恐道:“什么?”郎中没有多说,背起药箱准备离开,交待着,“生死由命,你也别太在意了。”说完就迈起了步子。愣住的他此时缓过神来,猛然拉住他,说:“胡大夫,他这是什么病?进山时还好好的,怎么说倒就倒了。”那人转过身,看着失神的林稼祥,安慰道:“我现在还不确定,等到了晚上,看看再说。”话已至此,林稼祥也无可奈了,只能眼睁睁的看他离去,好像他的离开,也带走了希望那样。盯着那人背影消失的地方,好久,没有移开目光。突然,又是“啪”的一声,他惊醒了,原来是手中的那包药掉在地上了。他这才意识到那人的离去,还留下了一次机会,他慌忙生火、熬药了。

此时巩璋不能起身喝药,林稼祥便把他抱起来让他靠在枕头上,一只手掰开他的嘴,一只手用勺子把药送进去。就这样折腾了好些时间,才勉强让他喝下去半碗。最后剩下的,便是等待了。

一夜,毫无动静。林稼祥像失了神一样呆坐在那里。

第二天清晨,胡大夫早早的来了。他后面,竟跟着一大群村人。原来昨天晚上,有人碰见了急匆匆回家的胡大夫,而结果却是令所有人都痛心不已。所以此刻都怀着一种希冀,祈求有奇迹出现。

他没有过多的询问,看见林稼祥无神的呆坐在那里便已明白。他上前安慰道:“稼祥啊,都一夜没合眼了,你睡去吧,一切都交给我们了。”突然,刚才一动不动的林稼祥猛的站了起来,他激动地抓住胡大夫的双手,急切的问道:“胡大夫,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不管花多少钱,只要能把他治好就行!我把这房子卖了,还不够吗?”“林稼祥!”胡大夫不顾苦苦哀求的他,大声呵斥道,“能救我不救吗?”他仿佛受到了极大地侮辱,“你知道这是什么病吗?这是山寒!”山寒?所有人都愣住了,林稼祥也惊在那里,一言不发。

胡大夫原本不是这个村的人,是镇上的名医。后来一次机缘下便来到这里,然后不知原因的留了下来。他医术高明,附近几个村子都佩服他的医德,收费不高,而且药到病除。现今也算是人到中年,独自一人住在他的医馆里。曾经也有人给他续弦,但均被婉言谢绝,大家都明白他忘不了他那已去世的妻子。或许正是他懊恼自己行医一世,却不能治好妻子的病才有今日的。另一方面,当病人家属听到他说,准备后事时,随悲痛万分,但也无能无力了。

林稼祥缓过神来,又不死心的问道:“真的没有救了吗?”林庄的人都在门口惋惜着,好端端的一个年轻人,刚来没多久,还没过上好日子,便要离去了。胡大夫也平静下来,说:“你又不是不知道,山寒是什么病啊?尤其是冬天,病人耗尽了精力,能撑到家靠的是最后的意志力,大多人是挺不了这么久的。而且又吸入过多的山里寒气,毒已从内部侵蚀身体,即使修养也来不及了。”这种病已经很久没有人得过了,但是一旦有人染上它,便也放弃了挣扎,开始静静等待了。

外面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很无奈。“爹,他真的快死了吗?”一个稚嫩的声音问道。林守财轻声责怪说:“娟儿,别说话。”但谁都明白,死,已成事实。哎,可惜了一个年轻人啊,尤其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更是由衷的感慨。

林稼祥近乎绝望了,他又问道:“真的没救了吗?”此时胖叔走进屋来,扶着快要倒下的林稼祥,说:“稼祥,不要这样,人家胡大夫已经尽力了。”只见胡大夫扶了扶眼镜,慢慢说道:“其实嘛,办法也不是没有。”此语一出,立即惊悸四座,所有人从死气沉沉中沸腾了,但是他又接着说,“不过,即使有钱,也不一定来得及了。”刚才的激情立刻收了大半。林稼祥顿时来了力气,他赶忙上前问道:“有什么办法?”胡大夫痛苦的闭上眼睛,仰着头,一字一顿道:“人参。”他的声音不大,但足以震惊所有人。“人参这东西对人来说是大补,平常人不需要,但身体虚弱的人却是求之若渴。而得了山寒的人,怎么着也得五六年的野山参啊,它能补充气血,活经络。现在我看只要它才能救你的朋友了。”他又诙谐道,“就是灵芝也不行。”所有人顿时傻了眼,别说人参有多贵,但去哪买啊。镇上没有,去县城?一个来回,人也该下葬了。所有旁观者又叹气摇头,直感慨命运无常,造化弄人。

突然,只见林稼祥发疯似的翻着地上的那个包,人们都愣住了,胖师傅也忘记了拦他。不久,他便拿出那个用布卷成一团的东西,慢慢的举到胡大夫面前,“您看,是这个东西吗?”他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只见他伸手接了过来,一只手托着,右手颤颤巍巍的解开它。一层,一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最终,她终于露出了脸面。果然是人形的一块东西,更像植物的根块。却见胡大夫惊奇的张大嘴巴,一只手仍旧托着,另一只手把她拿起,全身看了个遍。“是她,这是野山参啊!”此语一出,人们都沸腾了。在他们的注视下,胡大夫亲自把她洗净,用刀切块,放在药罐中,加些水,煮了起来。待药水翻滚,倒在碗里,吩咐道:“来,喝,喂他喝。”林稼祥也看到了希望,和昨晚一样,让睡着的巩璋喝了下去。“他应该能在晚饭前醒来,到时再让他把参快吃了,病就算痊愈了。”有了胡大夫的保证,所有人的心都放了下来。他又说道,“这些参茎、参须就算是医药费了,我可以用它们治那些老人多年体寒的毛病。”林稼祥忙点着头,话也因兴奋而卡在喉咙里了。胡大夫见事已解决,开玩笑道:“如果换作是你,我只用一半参就可以了,留下一半也够我发财的。他不行,身子弱。”人群迸发出久违的笑声。

已经无大碍,人们便再次散开。可是林稼祥,还得静静地等着。这时胖叔交待,如果他今晚醒来,明天忙活完事后,晚上去我家喝酒。林稼祥哪敢推辞?便应承下来。

黄昏时,巩璋的呼吸不再微弱。林稼祥大喜,轻轻唤着他的名字,巩璋在声声关心下,最后竟奇迹般的睁开了眼睛。他的嘴也张开了,呢喃道:“我怎么了,头好晕,不就做一个吗?”林稼祥不管这些,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自语道:“烧也退了。”这才对巩璋说,“都过去了,已经没什么事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巩璋有气无力的答道:“我感觉好饿。”林稼祥笑了,说:“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能不饿吗?不过知道饿也好,说明身体确实回来了。你等着。”说完他便钻进了厨房,把那些凉的参块又用水煮了一下,放些红糖。而巩璋看他离去的身影,默默感动着,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虽不能言语,但对于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猛的从心底抽出一股力量,眼睛倒是湿润了。林稼祥恰巧在此时进屋,“你怎么了,是不是哪疼了?我这就去找胡大夫。”见他拔腿就向外走,巩璋暗想,此时若用常见的借口怕是说不过去了,毕竟屋里何来的风沙?略作思忖,他唤住林稼祥,说:“没事。你下次烧火是注意通风,烟熏的。”林稼祥不疑有他,收回迈出去的脚,转过身,竟有着唯唯诺诺的语气保证下次注意。

看着碗里的珍品,巩璋知道不需要推辞,换了他也只能这样做。他一边津津有味的吃着,一边问道:“你不是还没吃吗,要不要来口参块?美味啊。可惜参须被郎中拿走了,不然还能尝尝呢。”林稼祥以为是关心的话语,就答道:“我一会下……”“面条”二字还未出口,便察觉不对劲,“敢情你小子都听见了啊,怎么不吭声?”他心里那个恨呐。只见巩璋却轻声说了句:“谢谢。”顿时林稼祥安静了,可只是一会,便警觉地问道:“这又是哪一出啊?老子可不再上当了!你等着。”说完他又钻进了厨房,在里面忙活起来。

大约过了一顿饭功夫,巩璋早吃完了药,等的都快睡着了,才见林稼祥回来。只见他将桌子摆在床前,顺势抽过来一跳板凳,将灯里加了点油,而后从厨房里端出四五个菜来,又从巩璋包里拿出两瓶酒。他大吃一惊道:“呵,就剩下两瓶了?哎,可惜了。”巩璋此时双眼大睁,已经看出其中的端倪,桌子上就一双筷子!他急了,赶忙下床,但身体初愈,哪来的力气?“你就别挣扎了,好好看着吧。”林稼祥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从胡大夫那得到一些情况,知道他现在已无大碍,开始时浑身无力,休息一夜就行了。

林稼祥正对着他坐了下来,先是慢慢高举着酒瓶,向碗里倒酒,细长透明的酒如清水般流淌。巩璋急了,忙制止道:“你别浪费,那是最后两瓶!给我留点。”林稼祥怎会管他?然后慢慢端起酒碗,送至嘴前还不忘在巩璋面前来回晃了几圈,抿上一小口,嘴里便“啧啧啧”的品尝起来。“你小子刚才不是很得意吗?我这呢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你看看。”说着他夹起一口菜,“这是龟肉炖鹌鹑,再配上山里野生的小尖椒,那美味,啧啧。”还报上了菜名,“对了,还得加点香葱末,不然哪有这么香啊?”巩璋看得分明,他是在报复自己,可是除了无能为力,又能做些什么?他便忍下了。然而,林稼祥怎肯善罢甘休?“这是什么来着?对了,冰鲤鱼酸炒羊腿肉。也不是什么好菜,鱼是坠龙潭的,尤其是冬天,肉紧啊。后羊腿肉,有劲道,耐嚼。”他一一炫耀着自己的厨艺,眼角余光明目张胆的瞅着巩璋,好不开心。巩璋痛苦而又无奈的闭上了眼,但他吃菜喝酒的声响不断传进他的耳朵,心里明白,这时他故意的手段。他开始后悔了,哎,不该逞一时之快,换来的却是现在的回报,都是自作自受啊。

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中午,巩璋算是彻底好了,有了精神,也有了气力。一想到昨晚的情景,便怒火焚烧,食欲大增,最终在午饭时补了回来,然而没了酒水寡味不少。只是,林稼祥却吃的不多。“怎么,是昨晚的没有消化,还是见这顿不够丰盛,吃不下去啊?”巩璋半是关心,半是取笑似的报复。林稼祥却笑而不答。饭后,林稼祥问道:“怎么样,大病初愈,应该好好补补的,吃饱了没有?”巩璋打着饱嗝,好不快意的说:“嗯,差不多了,八成饱。”看他那略微得意的样子,林稼祥开心极了,说:“那也算可以了,说明你身体确实恢复了,彻底恢复了。”一会儿,只见他往后一靠,补充道:“刚想起来一件事,昨晚胖叔走的时候,让咱们今天去他家吃晚饭。我答应了,好酒好菜有我们吃的了,胖婶的厨艺,那是没的说的。”巩璋愕然,刚才的得意一扫而空。又上当了,他暗想。

村里的规矩,打猎回来的人,第一件事,便是在澡堂里泡个澡。一则解解累乏,再则洗去携来的山中野性。他来由于突发事件耽搁了,这不下午时分,林稼祥便带着巩璋来到了村中唯一一家澡堂,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会澡。巩璋见阁楼前挂着的招牌写有“隆裕”字样,摇头笑了笑。在里面,他也感受到了山里人的淳朴与热情。

村子有个习惯,一般晚饭会在日落前解决,遵循着自然的规律。但是如果哪家要请客,那得在天黑后才开始动厨,总得等人家忙完自己的羁绊才是。所以当天有些暗的时候,林稼祥这才带着巩璋出了门。刚到路口,他便发觉不对劲,转身对巩璋说:“你在这等会,我回去取点东西。”接着便往回赶去。没有用多长时间,便出来了,重新将门上锁,才放心向胖叔家走去。巩璋也没有问什么,大概是件礼物什么的吧。

沿着河边走,夜因有月的存在,不知不觉间明亮了许多。河水中有着对岸房屋的倒影,随着风的路过而一动一动。水太清澈了,也是呵,忙碌了又一个平凡的日子,现在难得安静的休息着,沉淀了所有的疲劳,才换得此时素洁的睡姿。两岸的房门大多紧闭着,鲜有路上的行人。他们却边走边看,透过门板上的缝隙而偷偷溜出来的光幽幽地停在那里,是一条线,每当路上的过客经过时,便诱得他们忍不住偷窥里面的欢乐融融。

宁静的江南的夜,在此处隐匿的山村也静静地流淌着,那非仅有时间的轻轻邂逅,更有欣赏者在水面上、房屋里、山林中感觉的掠过。幸然于不仅外来之人赞叹她的美好,当地的乡民也满足于此番平静的生活。心醉了。

他们两个人走着,将好多东西都甩在了身后。当来到一座石桥边时,林稼祥停住了,他说:“你在这等一会儿,我有事要办,很快就回来。”巩璋也有所察觉,走得太快了,白白流失了许多时间,于是满意的答应下来。他看见林稼祥穿过石拱桥,径直来到一家大门前,先是敲了几声,而后便跟着一个人进去了。巩璋看得清楚,那是林守财的住宅。心中有些纳闷,这么晚去地主家干什么啊,该不会收钱吧?一想还是不对,他了解林稼祥这个人,虽然日子不怎么富裕,但还不至于缺钱紧到这种程度。疑问了一会,也就释然了。他远望着,河上的几座石桥是那般安详,毫无白日里的生机勃勃。看着桥两侧生动而又简单的浮雕,他忍不住上前抚摸着。冰冷的感觉来的很快,手指每换一处陌生,那感觉便愈新鲜。他在享受这难得的孤独美好的夜。

他没看错,林稼祥确实进了林守财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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