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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脚女人的宿命——我的王河情话之二

2014-04-12 11:11 作者:笃梦知遥  | 12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当然,钓鱼也有空手而归的时候。那就是每逢周末,便有一群叽叽喳喳的村姑(或是少妇,以当时的情商,确实不好鉴定),穿得花花绿绿,从竹林里钻出来,光着脚丫在河边洗衣服。她们有时大声唱着流行段子,有时又低声细气,蚊子一样轻轻地“咬着耳朵”,突然,“哗啦啦”一阵笑开来,就像三月的雷,清脆而响亮。那笑声穿山越岭,掠河而来,吓得快要上钩的鱼儿慌慌忙忙地跑了。我用那种恨恨的眼光瞪过她们好多次,但没有用的,她们从不在意我的眼神。有时气不过便鼓起勇气上前和他们“理论”,我嗫嚅着刚开口说了几句,她们便像被捅窝的马蜂一样,嗡嗡地“蜇”个没完,什么你钓你的鱼我唱我的歌两不相干啦,什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啦,什么好男不和女斗啦,反正“歪理”一大堆、“罪状”一大片。

可说到好男不和女斗,算是说到我的软处了。在家里,我对那个女人“惟命是从”,从不敢反抗她的任何决定,从不敢跟她说半个“不”字,以致对女人有种天生的畏惧和服从,和陌生女人一说话就脸红。和这群伶牙利齿的女人争辩在心理上首先处于弱势,肯定不是对手,最后只好空着手灰溜溜地回家。

有那个女人在场情况就不一样了。一般她们闹得不会那么放肆,即使闹,我一说她们便不吭声了,似乎很听话。这个时候,她总会一边搓衣服,一边抬头看我,目光中闪过几丝难以见到的母亲的慈

对那个苦难的女人有种天生的恐惧,因为我捉摸不透她的欢乐悲愁。但我知道,还没有出生的时候父亲就过世了,她的母亲改嫁后为人不容,带着比他大几岁的哥哥又改嫁,一直没有真正融入过那个被衣食住行弄得疲惫不堪的所谓的家。她的童年,就是一种饥饿与苦难的记忆,寄人篱下,被人歧视,备尝艰难。她的喜怒无常,直到今天我为人夫为人父才能够真正理解,可现在脾气又好多了,渡尽了苦难,眼里全是慈爱。她苦难坚忍的童年经历和自强向上的人生历程,让我对她又是同情又是敬仰,但爱发脾气爱打人的习惯,又让我难以接受,心生恐惧。我想,一跟异性说话就脸红的习惯应该是在这种复杂心理的影响下形成的。

记得读书时,一个后排的大脚丫女生用脚蹬在我坐着的长长的条凳上,我忍了;后来,她又蹬在我的屁股上,我忍无可忍,就愤怒地用瞪村姑那样的眼神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也许是两眼。可邻座的另外两个女生突然大笑,那“哈哈哈”的声音竟和村姑的野笑一样肆无忌惮,穿透力极强。全班同学都把目光投过来,惊愕地张着嘴,就像一池塘的青蛙。那个被我们称为“山神”的老师停止了讲课,绷着猪肝脸,真像惊扰了的山神一般,“地动山摇”地向我们走来。得罪了“山神”肯定倒霉的,我的心“怦怦”地跟着地面一起颤动。

尽管有满肚子的委屈和冤枉,最后还是红着脸和她们一起被老师罚站了一节课,粉笔头也在我头上飞了一节课,我估计整堂课自己脸上肯定都盛开着一朵火红火红的鸡冠花。(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那是最没面子、最“悲摧”的往事,我从没给外人说过,今天把它写下来,算是纪念,也为解开那个心结。

可想不通的是,那个大脚丫女生在十多年后,在我已经把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后,却来给我道歉。声音没了当年的放肆,还含混不清地讲了很多和我有关的故事。那晚回家,我那还算干净的脸上似乎又被“热”了一回。但我很清楚,已经不能和她一起回到王河边,带着金灿灿的鱼钩钓回当年的故事,因为我们都知道:鱼一旦从鱼钩上挣脱,就再也不会回来吃饵了;当年那个大脚丫女人在现实的人群中消失后,虽然还在王河的记忆里漂流着,却再也不能回来,再也不能一起去河边垂钓放牛,再也不能戴着一个斗笠回家。但那阵阵爽朗的笑声和脸红的感觉总在记忆的歌谣里飘散,那金黄的鱼鳞和闪闪的钓钩总在童年的流光中晃动。那种感觉,很遥远,也很美好

我把童年丢在了小河里,拴在了鱼钩上,留在了“恨恨”的脸红中。那时我想,也许我的命运也会和隔壁小叔一样,娶一个大脚丫的女人,生一群小脚丫的孩子。也许错就错在,那只是命运安排的简单碰撞,而我却当真了。

这是宿命的安排么?我曾经相信了大脚女人的宿命,但是,那个苦难的女人却不信,她总是千方百计地让我好好读书,千方百计地让我走出故乡,走出那个大脚女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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