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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迁

2014-01-03 17:34 作者:雨城驿站  | 7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动 迁

1

就像汉源,因为瀑布沟电站需要搬迁整个县城,宋平一家因为地震灾后重建也要挪窝了。他家是木房,就是不地震,房子也是歪斜的。搬迁不是他家受灾不能居住,而是“城墙失火,殃及池鱼”,与他家仅一墙之隔的镇中学,在08年“5.12”地震中教学楼开裂,需拆除重建,规模也随之要扩大。只有搬迁他家,学校扩建的代价才最小:学校东南两方民房鳞次栉比,还都是“高楼大厦”,北面临河,只有西方是仅此一家,还是多年失修的矮小木房。房里经常居住的就只有两老者:宋春平70多岁的父母。原来和两老同住,两年前在该校读书的女儿“燕子”现在也不常回来。这是所有了解情况的学校、政府和当地老百姓人所共知的事实。

镇政府拆迁办的王峰主任,是地震后从新河乡乡长调到这个雅安著名文化古镇任第一副书记的。三个月忙下来腰围瘦了一大圈,原本就不白的面皮晒成古铜色。小平头,五短身材,更加精神抖擞。在专门研究学校重建的办公会上,他看得出,具体负责此项工作的不少组员是喜形于色的。可是,他好像没有受到相同的感染,坚持他一贯的老成。“那就马上开始与当事人接触,把工作做细,争取尽快把协议签下来!两个月能搞定,我请各位喝酒!”他喝了一口综合办老龚刚续水的茶,用平和语气:“拆迁,我经常用动迁这个词,不仅要做耐心细致的动员工作,更主要是我们要动脑子。拆迁工作人性化,不仅是赔多少钱的事。老百姓辛辛苦苦修起来的房子凝结他们一生的汗水,更是一代甚至几代人的感情。动员要动之以情,工作要做到心坎上,拆迁才少点阻力,拆迁这仗才有打赢的把握!”。部队上是副营,习惯把工作看成打仗的他,从新河乡搬迁三个村民小组中总结了不少宝贵经验。

2

两周之后,负责此项工作的第八工作组(5.12这里实际受损并不严重,房屋的垮塌集中在农村建筑质量相对低劣的农户。镇政府将灾后重建和文化古镇规划建设结合起来,根据村组行政区划,依次由7个拆迁安置工作小组负责,第八工作组负责驻镇单位的拆迁工作)的张组长在周五的例行工作会上汇报——(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宋春平坚决不搬!”张组长黑着个马脸陡然冒了这句就是半天的沉默。

“究竟啥情况,说具体点!”王主任实在等不过。

“宋春平就还真不是个好!38岁,人才一表。就是游手好闲,啥事没干。不打牌,少喝酒,就是好嫖。没结过婚,他女儿是和一个小姐好上后,有了感情生下的。两人共同生活不满一年,女的跟他过不了艰难日子,扔下孩子重抄旧业了。他也不管孩子,就靠自己那方面强旺的能力吃软饭,过生活。父母倒是老实巴交,通情达理的。他们老家在天全山上,男老者几十年靠编竹兜箩筐供养全家。五个子女,大的四个都安分守己过生活,唯独这个小幺儿不成器。82年嫁到这里的二女觉着父母太辛苦,也嫌回家看他们一趟山高水远,交通不便,听说学校边有一旧房要卖,调查清楚就和几兄妹协商要买。父母是故土难移,初不肯后经不住儿女的再三劝说,讲定3千元关门交价。过了春节,二老就搬来住上,享受家境相对宽裕也最有心的二女儿的照顾。女老者没有了农活做,只好帮二女接送孩子读书。男老者闲不住,还专门托人从老家山上带竹子来,编些萝萝筐筐上城里买,换回来柴米油盐,过起了小康的日子。东晃西晃的宋春平20多岁仍然不找事做,也不正式成个家。起初父母还唠叨几句,二姐也苦口婆心劝说,实在不听,谁也拿他没有办法,大家也就睁一眼闭一眼算了。他父母都说,晃就晃你的,只要不打捞我们,能给我们一个安宁,我们就阿弥陀佛,谢天谢地。可是,那短命鬼经常做些污七八糟的事来戳我们的眼睛,三天两头把些不三不四的女的约屋里来鬼混。孩子是个女娃娃,都读书了,时常问我们,那个阿姨跟爸老是关着门在屋里做什么,这个嬢嬢又进了爸爸的屋里……不知道哪辈子作的孽,生下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扯远了,拣关键的说。林子大了啥鸟都有”,综合办老龚来参水,王主任才感觉好像跑偏题了,提醒滔滔不绝的张组长。

“第一次给他通电话,他说在福建。我们给他讲明情况,他很爽快:好事,他坚决支持政府的工作!表示处理完手头工作尽快一周之内能赶回来。他母亲撇撇嘴,鬼话!孙女昨天下午给他打电话说学校交钱,他叫她到城里啥茶楼给了20元钱。果然,才第二天下午,就接到他的电话,约我们西康码头见面。当晚,我和小杨花了五个小时商量了七八个谈判策略,斟酌最有效的方案,尽可能考虑到可能出现的种种情况。小杨,你来说见面的情况”,张组长有些口干,合上笔记本喝水,点烟。

“人的确长得帅,一米七的个子,西装革履,白面书生,简直就是高仓健。我都是人见人爱的资深帅哥,在他面前,惭愧,惭愧!”一向把耍贫嘴当幽默的小杨,好不容易有了个发言的机会,发现王主任又要干涉,立即接下去,“闲话休提,言归正传:

那天下午,西康码头的临江茶座,我们一去,人家立即站起身伸出手来,仿佛是我们受到领导的亲切接见,荣幸之至!落座后,他把褐色夹包放到桌下,静静地接受我们的工作:从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办好教育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到孩子是祖国的花朵,学校涉及千家万户,创造良好的教育环境,政府有责任,我们老百姓也有义不容辞的义务,直到此次灾后重建 的机不可失,希望他能理解和支持。一两个小时间,他喝着茶,抽着烟,时而点头,时而应声,聚精会神的听着,就像课堂上认真听讲的乖孩子,感觉很配合我们的。具体谈到国家的拆迁政策和补偿标准,我和老张都一再表示,一定按照最高标准给他整好。问到他的要求和意见,他说没有过分的要求,不像有些农二哥,一说到搬迁,就敲政府的竹杠,要狠狠发一笔。请政府相信,他们没有那样的想法。不过房子是父母亲的,买房子时父母找五个阴阳先生看过,都肯定说是个风水宝地。他都做了不少工作,顽固的父母亲就是不走!他也没有办法。如果要让他们同意,要满足他们的心愿,首先得找块好地,房子给他们修好直接搬进去就能住。我们反复讲政府的政策和操作办法,他再没有任何的回应,沉默、抽烟、喝茶。后来给他电话,直接就是关机或不在服务区。也不是好对付的种——不过,还不要说我是富婆会找他,就是黄花闺女,都会被他俘虏,还心甘情愿,哈!”。会议室一阵沉默。

“再想办法。散会!”好像一切都没有出乎王主任意料,“老龚,你留一下”。

3

半年之后,据说好像是通过老龚的关系终于签了拆迁协议。

宅基地原本按镇政府规划在500米外的小区,可是在二姐鼓动下全家反对。二姐看上学校门外临街一块空地,能修两间门面。学校不同意,那把学校大门堵死了,进出的路狭窄还要拐弯。不少政府领导也觉得不合适,那样会对今后工作产生负面影响。是王主任在班子决策会上力排众议:“学校不是市场,偏一点背一点有啥关系?就是修到山那边学生照样读书!拆迁户进小区的原则肯定要坚持,但针对这一户来讲,坚持原则的结果就是学校重建工作的停滞!那么多的学生住板房,援建单位的不满,一旦捐助泡汤,靠谁去出资修建?是你?是我?还是靠我们的吃饭财政?”大家默不作声了。

会后,老龚第一个通知他们一家,第二天就把协议签了。

15万的补偿款被宋春平“要耍朋友结婚”挥霍去了大半。说是耍朋友,十多岁的小燕子知道,不过看见的越来越多的“阿姨”“嬢嬢”更年轻,有的或许给她一般大。还是二姐当机立断,将剩下的钱挖了基脚 ,修了一层,没钱停了。四年过去了,再没有动过。二老跟二姐过了一段时间不习惯又回了天全老家,“小燕子”在职业学校读了两期辍学,人也不知去向。宋春平和二姐吵了几架,也仿佛从人间蒸发。

4

5年不到,地震的灾难再次降临美丽的雅安!

王主任所在的镇提前半年完成了灾后重建的的任务,那个镇又被评为国家四星级旅游风景区。王主任带着学校剪彩的大红花,身负领导的信任,被调到市政府开发办当主任。综合办老张提前退了休,接替他的是跟随他的小杨。小杨一直没有搞清楚,寡言少语脾气随和的老张,和宋春平一家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几次打听,老张就是无可奉告。老张的口紧是出了名的。他经常提醒自己也是告诉年轻后生的一句话:记着,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趁着办移交,小杨把嘴凑近老张耳朵:“该说了吧,带进棺材烂掉可惜!”老张脸上掠过一丝灰色,“好好干好你的事,再见。”

镇上的学校再次受损,另外一幢附属设施被鉴定“加固使用”。市上主要领导都亲临抗震救灾第一线。王主任这天刚到办公室不久就接到电话,要陪省上一领导到镇上视察文化单位受灾情况。

30分钟的车程一小时才到。奥迪穿过竹林,就来到该镇。学校孩子的朗朗书声灌入副厅长耳朵,“停一下!”,吱的一声,奥迪平稳地停在路边。副厅长下车,惬意的呼吸清爽的空气。“长风破浪会有时,只挂云帆济沧海”,他喜欢李白的诗,对李白情有独钟。循着书声,他看见了学校飘扬的红旗。没有和谁打招呼,径直朝学校方向走去。这是行程中没有安排的活动,车上随行快步跟上。在进学校的岔路口,他没再往前走。一幢没有完工也没有再修的农房矗立在学校正中,通往学校的路突然变得狭窄。他摇了摇头,上车调头而回。

不久,镇政府收到的领导指示也是市政府意见:此房必须拆迁!理由是,既是文化古镇,不能不重视教育!市场经济不能把学校当成小妈生的!有人电话告知王主任,说当年党委政府就不同意的,是他独断专行。还说市上领导说了,哪个不按原则办,谁出问题谁负责!

王主任电话扔桌上,身子瘫软到沙发。,两眼漆黑,大脑一片空白。半小时后,他打起精神,不就是一个电话,又还不是决定。就是决定,负责就负责,我既没贪,又没占,坐得正行得端,有什么可怕的?他抓起手机,手机没反应,拎起座机:“老龚吗?我要喝酒!忙?再忙你都必须出来!”决然地挂了电话,摔门而出。

当晚,老龚陪王主任先吃饭喝沙坪粮食酒。一瓶白酒老龚三两,其余王主任丢翻。酒桌上王主任越来越兴奋,话也就越来越多:“难哪老龚,做人难,做事更难!不做事当老好人又不是我的性格,今天讨论讨论明天研究研究,拖沓疲软,我也瞧不起这种作风。我们基层的工作,上面这样任务那样任务这样考核那样评比压得你气都喘不过,下面呢,要维稳,不能出半点纰漏,拆迁直接涉及老百姓个人利益,整的不好这个给你耍横,那个给你拼命,有谁理解我们的难处啊!”说到动情处,王主任泪花闪烁,老龚知道王主任平时的酒量,这点酒根本丢不翻他。他是心里不痛快,酒不醉人人自醉。所以还是不断劝王主任少喝点,想开点。老龚是欣赏王主任的实在,虽然武断,确是出于工作,所以连自己很私密的关系都用来帮助王主任摆平一些事情,这点只有他两心领神会。

5

三天之后,果然市上某副职找他谈话。充分肯定他的工作成绩和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之后,很委婉很艺术告诉他,让他鼎立协助那个镇政府的拆迁工作,因为他积累了这方面丰富的工作经验:“没有你他们不行呐老王,学校前面那烂尾房碍眼得很,领导和老百姓都见一次骂一次,不赶快处理掉老百姓还以为我们政府真是不作为呢。三个月!省上领导限期两个月,我们好说歹说又多争取了一个月时间!你从下周起,全力以赴,你的工作单位仍在开发办,人到镇上去,我都给下边打了电话,安排好你的吃住。早点完成早点回来!”忙碌的领导话音刚落就要握手告别。

6

再次回到雅安这个国家星级文化旅游古镇,空气依旧清新,可王峰主任却不知道是自己吃了迷魂汤还是地震震坏了脑子,迷迷糊糊啥也搞不清醒了:四年前他是镇党委第一书记,拆迁办主任,负责拆迁重建工作名正言顺,四年后的今天,身份是市政府开发办主任,官阶高了,职务升了,领导下达的任务不是负责,而是协助镇政府的拆迁工作。怎么协助他不清楚,在什么范围内协助他不清楚,他有多大权力更是不敢清楚。他也不是装糊涂,领导是让他收拾他自己造成的烂摊子,自己的屁股自己擦!可是四年前拆迁办主任位子上坐的是他王峰个人的屁股吗?

他刚来的两周,镇政府认识不认识的还笑脸相迎,老领导老领导的称呼他,不久,他感觉不少人的的笑脸是挤出来的,称呼也是从两片嘴皮上巴嗒出来的。老百姓中传着他是犯了错误的人,之所以没有让他卷铺盖回家,是还有领导念着过去也有功劳。有一次家里急事,想赶一趟镇政府的车提前回城,叫坐副驾驶的小杨让他先走,小杨脱口而出“孩子住院了!”就把脸侧一边。是虎落平阳吗?是落毛的凤凰吗?

它既不是威风凛凛的老虎,也不曾是炫彩夺目的凤凰,别人也就不是狗和鸡了。

7

退休之后的老龚种种花养养草,喝点小酒,打打小牌,生活幽闲而舒适。由于为人谦和,脾气温顺,少言寡语,在同事和朋友中的口碑都不错。至于和王主任的关系,是他两的老婆是表亲姊妹:一个是大舅的女,一个是幺舅的女。逢年过节,孝敬岳父岳时少不了你来我往,碰杯举箸。又都在乡镇工作,后来更在一个单位,关系自然非同寻常。

至于王主任知道能开宋春平这把锁的钥匙是老龚,他两一致守口如瓶,谁都没有向外透露过。

和宋春平生下小燕子的女人,是老龚姐姐教过的学生。听姐姐讲,不仅人长得漂亮,小学成绩还相当优秀,进入中学,青春期叛逆,长和社会青年伙在一起,讲吃讲穿,学习直线下降。父母长年在外打工,除了给钱,对孩子疏于管理。爷爷奶奶鞭长莫及, 看着孩子一天天变坏,痛心疾首却无可奈何。

在一次企业老总邀请的饭局上,老龚见到她。不管白酒啤酒,端杯就干,酒量好不了得。饭后卡拉OK,她又每人走了一圈。曲终人散,别人都各自走了,老龚见她街上趔趔趄趄,东倒西歪,衣衫不整,呕吐不止,心生怜悯,返回扶她。她抓到救命稻草,双手吊住老龚脖子,老龚生怕熟人看见,做贼似的连拽带拖弄到河边醒酒。呕吐了一阵,河风一吹,清醒了不少。醉眼朦胧中,她倒在了老龚怀里。并非圣人的老龚来了本能的冲动:摸了吻了,再没有实质的举动。

“河边艳遇”让老龚浮想联翩,回味了好久。虽然把它自觉深埋心底,但潜意识中,老龚却对自己:我也有了个中情人!房屋拆迁,就是老龚找到“梦中情人”做通了宋春平的工作:毕竟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女儿。

8

王主任自知自己此次做的拆迁工作不显示在屏幕,只能在后台运行。因此,他三上天全,五访宋春平二姐,收集到的资料完全可以写一本书。掌握了全部的情况,弄清了家里真正管事的是二姐。可是,虽然宋春平是个烂子,对家庭父母孩子没有尽到一点责任,还花去了大半的补偿款,全家没有人喜欢他,甚至个个讨厌他,但按照农村习俗,他毕竟是父母现实的继承人。子女中不管哪个再能干,谁能够剥夺宋春平的继承权呢?二姐的意思很清楚,房子是不修的了,年时已高的父母都回了老家,没有人愿意让一个什么责任不负的烂子坐享其成。补偿的钱,除去父母养老,大家三一三余一。问题的关键在补偿金额上。政府的标准顶格26万,他们要价100万都觉得很给政府的面子!放出话来,少了80万免谈!

“老龚,你还得帮我一把!”,王主任几乎是哀求,“再找你的老情人帮我摆平,随便你说喝酒洗脚找小姐我全买单!”

老龚知道王主任仕途受挫,情绪低落,喝酒打牌娱乐样样来,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味道,却没有预料到他竟消沉到如此堕落地步,“王主任,还是位子上的人啊,说话还得注意啊,啥情人小姐,别瞎说!”老龚一脸的不高兴,鄙夷这玩世不恭语气。但多年的交情和深厚的修养让老龚忍住火,从此,老龚对王主任有了看法。

老龚在一个天的旁晚,给老婆告假:“一个多年不见的同学约见,不去不好的”,约了小燕子的母亲,在一个相当僻静地方,独自坐等了两个小时,茶都快喝白了,才见她从一三轮车下来。“又是拆迁的事吧,老龚,这次我可帮不了你喏。”老龚见这个梦中情人脸色苍白,颧骨突出,腰脚更细。那体貌,那做派以及说话的腔调,完全不是梦中的那个她了,现实的她全然勾不起老龚的一丝好感,相反,生起莫名的厌恶。不等老龚开口,路就被堵死,这让老龚十分尴尬。

“拆迁补偿国家是有标准的,适可而止,见好就收才是明智之举!”,既然对方开门见山,老龚也就直截了当。

“那个不知道你们的标准因人而异,敢闹敢拼的好处得得多,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哎,老龚,你不是退休好久了嘛,又返聘发挥余热?”问得老龚不好意思,“朋友之托,受朋友之托!”

“你说的朋友是不是王主任啊?……这儿有包东西给他!你们是朋友,请你交给他是没有问题的。我还忙,茶你就慢慢喝!”,老龚接过女人递过来的牛皮纸信封,木然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消失在暮色中。

王主任从自家楼上下来,接过老龚专程给他送来的一个牛皮纸信封,硬鼓鼓的一大叠,他看封面上没有一字,疑惑问道“啥子啊——匿名信嗦?哪个拿的?”老张无语。凭经验他知道信封里既不是检举材料,也不是金钱,但到底是什么,他也不清楚。“到底装的啥?不至于是恐怖分子的炸弹吧?”一边说一边撕信封,“照片嗦!”,他抽出一张,快速装了回去。老龚发现王主任脸色陡变,“啥照片,拿来看看嘛!”,王主任不自觉地紧紧攒着,装着若无其事。“私人照,看啥看?”,没有问问老龚啥情况,也没招呼老龚到家坐坐,这种失常失态和失礼是老龚从未见过的。轻轻摇摇头,走了。

老婆打牌饭都没回来吃。他把门别上。心里咚咚打鼓,脸上火辣辣滚烫。连他自己都不敢仔细看这些酒醉之后疯狂放纵的照片,“还是我吗?我还是人吗?该死!真该下地狱!”他猛烈捶打自己的脑壳,想起是上周三几个失意者伙起疯,结果正中了有人设下的圈套。他无法预料将要发生什么,也不能估计会给自己的工作、家庭带来什么,自己是水中的浮萍或大海里的一叶扁舟,飘飘荡荡,任之由之。

结果宋春平家的补偿,既不是他们叫嚣的80万一分不少,更不在镇政府标准范围。实际的补偿几乎超过标准的一倍。直接的原因是王主任找到主要领导,明确表示要在规定的时间完成,只有满足多次谈判都无法降低的50万!为了不给政府为难,他本人愿意承担除政府按标准补偿外的部分,并承诺从自己的工资里扣付。他的这种敢于承担的精神再次感动了主要领导,何况据了解,王主任工作期间并没有贪污受贿的经济问题。所以领导打电话镇政府,作为特例处理。而间接的原因,据说是美容美发店上班的“小燕子”及哥儿们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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