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郭沫若诗两首》

编写/严忠贵

“我想诗人的心境譬如一湾清澄的海水，没有风的时候，便静止着好像一张明镜，宇宙万物的印象都涵映在里面。一有风的时候，便要波翻浪涌起来，宇宙万汇的印象都活动着在里面。”（《三叶集》）

读了郭沫若诗两首：《天上的街市》与《静夜》，诗人以新奇的想象，融天上地下为一体，描写出令人神往的仙境，寄托着自己的理想。脑海里便翻涌出以上依稀的话语。

郭沫若早期的诗作，常借用神话传说，加以再创造，从而表达自己的情感和理想。作品中大胆的想象、奇特的构思，体现了诗人浪漫主义的创作特色。

20年代初期，五四运动的洪波已经消退，大革命的时代尚未到来。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中国，依旧被帝国主义列强和他们豢养的各派军阀窒息着。一面是荒淫，一面是赤贫，既有寄生的傲慢阔佬和妖艳女人，趾高气扬的外国巡捕，又有踯躅的乞丐和拉客的娼妓……地上的世界给诗人留下“眼儿泪流”“心中作呕”的印象：“游闲的尸，/淫嚣的肉”，“满目都是骷髅，/满街都是灵柩”（《女神-上海印象》）。

由于诗人对人世的不满，于是借“天上的街市”表达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与追求。诗人按照自己的意愿和理想，对牛郎织女的神话传说做了大胆改造，扬弃了有情人被生生拆散，难以团圆的悲剧内容，换上了牛郎织女生活自由、幸福的新内容。诗人用“美丽的街市”、“世上没有的珍奇”，展示了天上的美好、富足。诗人描绘了一幅“骑牛图”：天河浅浅，不甚宽广，牛郎织女骑着牛儿来往。又描绘了一幅“闲游图”：牛郎织女在天街闲游，那朵流星是他们手里提着的灯笼。一对恩爱夫妻，于耕织之余，手提灯笼，悠闲地在美丽的街市上闲逛，多么自由！多么惬意！诗人凭想像构想出来的“仙境”与客观存在的“天河”“流星”融合在一起，显得那么具体真切。神话传说与实际景象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似真似幻，引发读者无限的遐思。笔下的幻景分明带有革命浪漫主义的全新色彩。(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静夜》一诗在写法和风格上和《天上的街市》很相似。诗中用了大部分笔墨描绘静谧的夜景：月光淡淡，村外的松林沐浴在月光里，天上白云团团，漏出几点疏星。这种画面人们司空见惯、平常不过。但第2节一开头，诗人劈头问道：“天河何处？”这一问使全诗的境界得以拓展和提升，把读者的视野与心胸带到那广袤的宇宙中去了。紧接着的一句“远远的海雾模糊”，又把读者刚刚放开的心神收拢回来。模糊的海雾能阻挡住人的视线，却不能阻挡那脱缰野马似的想象，此时，放飞的心欲罢不能，已想到了很远很远：诗人的想象已穿过了那茫茫海雾，想象着有一位“鲛人”立在天河岸边，对着月亮无声地流下串串珍珠泪……“鲛人”何许人也？有诗人的身影吗？鲛人为何而泣？是喜极而泣？还是失望感伤而泣？是五四运动后的低潮在诗人身上的投影？诗人曾在《女神》里歌颂“一切革命的匪徒”，而在《星空》里却赞美逃避现实、独善其身的伯夷叔齐，流露出失望、彷徨和苦闷。读者甚至可以想象是因为无限的留恋，抑或无穷的思念。总之给读者留下无穷的回味。如果没有后一节的想像，前文的景是呆板的没有生气没有活力的景；有了后一节的想像，才使得平淡无奇的景变得美丽、空灵。

“诗人转动着眼睛，眼睛里带着精妙的疯狂，从天上看到地下，地下看到天上。他的想象为从来没人知道的东西构成形体，他笔下又描出它们的状貌，使虚无杳渺的东西有了确切的寄寓和名目。”（莎士比亚《仲夏夜之梦》第五幕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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