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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枣树

2013-06-13 17:12 作者:不老朽  | 6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母亲于二零一一年腊月初十仙逝,享年八十四岁。是为祭。

麦收前,正是枣树扬花时节。父亲围着当院的那棵枣树絮叨:叶子黄,不开花,完了,没一点儿长劲。

麦收后,赶紧施肥浇水,还是不见起色。父亲绕着当院的那棵枣树絮叨:叶子还是这么黄,结了点儿枣疙瘩,毁了,缓不起来了。

以后,连续下了几场大,当院里的水存了好几天,父亲站在屋门前的台阶上絮叨:涝梨旱枣,泡了好几天哪受得了?死了,别指望了,活不了了。

父亲说,俺有个感觉,你娘死了,当院的这棵枣树怕是够呛。怕嘛来嘛,这下好,跟去了。

当院的这棵枣树长了十多年了。当年天村上来卖树苗的,人们纷纷挑拣高大顺溜的买。卖树苗的收摊后,母亲连络剩下的树枝当柴禾捡回家,看见这棵小树根须齐全,就在当院里选了个高地挖坑种上了。当时也就半米多高,一年下来长到一人头高。人们都说,桃三杏四梨五年,枣树当年就换钱。从第二年开始,这颗小树就年年开花,年年结枣。鲜枣给家里的孩子们尝鲜,醉枣给外出上学的孩子们解馋,剩下的给大人们蒸粘糕。(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细想起来,母亲可没少在这棵枣树上费心费力。年年松土施肥,年年开甲修剪,年年打药捉虫。本地枣树极易生长一种叫“八角子”的虫子,春天破茧而出,夏天幼而成虫,秋天成蛹入茧,小营子吃枣叶、啃幼枣,破坏力极大,成虫毛刺有毒,只要有汗毛的皮肤蹭上一点儿就奇痒无比。每年开春,母亲都踮着小脚,绕着枣树捉拿八角子,年年都成百成百地捉杀,从而保住了枣叶繁茂和枣树结果。

细想起来,母亲侍弄枣树的精心,何不像极了抚养我们姐弟五人。父亲年轻入伍,身负重伤,不能干重体力活,一家七口打里打外全仰仗母亲一人。跑州县陪父亲看病,下大田深翻土地,打草拾柴火,扬场簸簸箕,哪一样也没有落后。年近六旬,母亲一个大秋还能捏拾豆粒上百斤;年近七旬,母亲一个秋上还能捡拾柴火一小垛。

细想起来,母亲一生勤俭持家,细水度日,相夫教子,睦邻善友。母亲一生浆织洗涮,不知用完了多少缸水;一生缝贴补纳,不知用坏了多少枚针。年过六旬,母亲还给外孙们缝衣做裤;年过七旬,母亲还给姻孙缝制猪枕头。母亲大字不识,过节必给从未谋面的公婆上坟燎纸,默念先祖保佑后人;逢年必给老天爷焚烧厚厚的纸钱,期盼皇天降福临祉。

细想起来,母亲很平常,很平凡,做到了一个家庭妇女应该做的一切,尽到了一个贤妻良母应该尽的全部,就像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养儿育女,操持家务,无欲无求,默默无闻。

母亲年事已高,想念远在外地的唯一一个孙子,中听到孙子喊奶奶,癔而癔症慌忙下炕摔坏了胯骨。母亲瘫躺在炕上,执意躺在能望到枣树的位置。开甲、施肥、除虫,谁有空就支使谁干,一点儿也不糊涂。人们劝说她一心静养不要多管闲事,可母亲就认一个理:不结枣,孩子们过年回来就得吃瞎粘糕。

母亲走了,枣树死了;母亲年前走的,枣树转年死的。望着母亲的遗物和枯死的枣树,我们泪眼婆娑,父亲唉声叹气。亲戚长辈劝说,还有不死的人吗,你们不用跟自个儿过不去;让你爸好好活着,你们多尽不就得了。

我想,倒不如用枣树的粗枝给父亲做个拐杖,也好陪伴父亲安度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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