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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叶(三)

2012-02-06 20:54 作者:ミ草莓娃娃の  | 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叙述自二伯之笔

落叶3

父亲始终穿着中山装,有时到楼下坐一会,走一会,歇半天,我发现父亲已不能自理了,走路必须架着才行饭吃不下,父亲的脸比以前更苍老了,如果没有肉皮包着,骨头得散架。

四叔听到父亲的病后很是心疼,借女儿放假之际,来北京玩几天,下午到北京,直接来到我这里,见面后,哥儿几个痛哭了好长一段时间,四婶也哭了,虽然四婶回家的次数不多,可每次回家父母他们吃的喝的,变着法的做,他们的感觉老嫂比母,今天看到父亲病到这般田地,兄弟的情谊只能用眼泪表达,我们劝开后,四叔向我们了解了病情,说了些安慰的话,拿了一些南方的特产,父亲说,一路上太累了,病就这样了,看到四弟就踏实了,四叔他们恋恋不舍得回五叔那了。

四叔他们走后,父亲就像丢了魂一样,坐卧不宁,四五叔他们去了北戴河,我们也觉得失去了依靠,五叔的话父亲是最相信的,不光因为当官,关键是为人处事,在军队的大熔炉里锻炼了自己,但这次我们大家真的没办法了。

其间,父亲要我们再去一趟人民医院,确定还有什么好的偏法,表弟开车过来,大哥因为工作忙,心神不定,白天陪着,晚上还要帮父亲翻身,揉肚子,父亲已经不能自己翻身了,到人民医院,找了个老乡,带我们去了内科,把片子及一些化验单让大夫看,代夫看了病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什么专家,存脆欠拍,大夫说如上次做切片实验好了,如果有我们为什么找你,这仪器那仪器,也没给一个可靠的答案,父亲铁青着脸,你们为什么不做切片实验,我们听了心如刀绞,当地医院的病例已说的很清楚了,北京的专家,先进的仪器反而把我们弄糊涂了,上次的手术刻骨铭心,但谁敢向父亲阐明,怕他接受不了,如今我们能说什么呢?谁让父亲得这种病呢?父亲非让医生明确是不是转移,医生说,是,父亲就抬杠,不是,从上次到现在要是的话早就没命了况且每月都做检查,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内,就是肠梗阻,医生病人很多,也懒得和父亲抬杠,父亲特别恨当地医院的医生,上次动手术把肠子改道了,居然没告诉自己,其实父亲的肠子上长了好多小肿瘤,但能告诉吗?看当时父亲的表情,见到这个医生非得把他咬死不可,父亲说这些事时,咬着牙,咯咯响。(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既然这里的医生没有一个好的结论,我们又去了肿瘤科是否有个说法,辗转半天,找到了该科的大夫,一个特年轻的,答复得仪器看一下,仪器我们都查了好多遍,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我们悻悻的下楼了,嘴里不住的唠叨着。

下到一层,大夫建议买些药,回去增加一下营养,也怪,在医院父亲显得很精神,似乎想表白什么一样,我们心里最清楚,父亲的饭量真的不行了,每天只吃一点稀粥,由于疼痛,父亲的脸扭曲了,皱纹加深了,白发增多了,表情也很难看,里一坐就是两三点钟,折腾的他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一种痛苦超过了另一种痛苦,让它们打吧,父亲无奈的睡上个把小时,我和哥才能睡。

父亲的饭量的减少,已经没力气独立行走了,出门扶着,走一小会歇半天,如果不是对生命的渴望,可能父亲早已闭眼了。

第二天,父亲让我们带他去附近的医院,去找那个万一,抱着侥幸的心理,我们去了普仁医院,挂了内科专家号,医生很不错,病例看得也很认真,了解的也很详细,他断言复发的可能性比较大,不易做手术,先要检查一番,首先是备餐这一关就过不了,两瓶很黏的液体喝下去,观察液体在体内的流动情况,在哪不动了在确定,父亲执意要喝,我们坚决不让,父亲上下不通,每天吃不下东西,两瓶这东西下去,还不得疼死,这个玩笑可开不得我跟医生说明了情况,医生才觉得是这样,让父亲先不喝,在仪器上观察一下,我觉得这个答复很好,包括光检查,都是免费检查,父亲要求明天好点后再来检查,大夫同意了,

第三天我们去的很早,又挂的是肿瘤专家号,也没说出个理论来,北京的专家怎么了,我父亲也不是什么怪病,竟然仪器也查不出来,专家也说不清楚,这是哪国的混饭的专家,自己一点实战经验没有,全凭嘴一张,信口开河言不由衷的话哄得病人团团装,又是请客,又是红包,毕恭毕敬得像救世主一样显着殷勤,我也知道是一群酒囊饭袋,一句话支你三天,结果如何他们才不管呢,医患紧张怪事频出,白衣天使圣洁使者,一撮乌和道德沦丧,不学无术半瓶晃荡,坑误妈咒子害孙,败坏医风中国特色,见怪不怪其怪自败。行善积德及时醒悟。回头是岸菩萨保佑。

我们到了备餐室和昨天的大夫见了面,我们还是不同意做钡餐,因为父亲昨天又折腾了一夜,什么东西也吃不下,让我们很焦虑,大夫说明天有一肿瘤咨询会,你们可过来,父亲听到这个消息,就想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回到家居然喝了一袋奶,很兴奋让我和大哥都要写出明天去了以后要问的问题,几个人的看法是否一致,我还真的总结了几条,我哥不以为然,这点事都在心里装着呢,何必呢,晚上有人来看父亲,说了许多安慰的话,等人家走后,父亲又逼着大哥写,没办法,大哥就捉摸着写了几条,父亲就像索马里海盗发现了泰坦尼克号一样,真的把三份材料汇总一下,很满足的休息了几个小时。

又是一个大晴天,我们起得早,挂了一个专家号,这个代夫很年轻,脾气也很好,那么忙和父亲一谈就是半小时,画了一些图,让我们尽量明白,如他所言,父亲是不易动手术的,因为里面的情况不明朗,关键是父亲太虚弱了,的确危险,不动手术怎么办呢?大夫给开了一些泻药和一些润肠的药,父亲很满意,我们不同意做手术,一父亲的身体太虚了,经不起折腾况已做了两次手术元气大伤二是如果要动,出了事是谁负责,离家这么远,给家里没法交代,三是走过所有医院大多数医生不同意手术,四是父亲的病我们最清楚,月份动手术时肠子上长了大大小小的小痘,它们就是肿瘤,切了这个那个长,吃的越多长得越快,上次切的不是肠梗阻,而是肠子的东西把肠子堵死了,最后一个是母亲也不太同意,所以在北京除了父亲外没有一个支持手术的。

我们下楼去了备餐室,还是做不了备餐,医生又让父亲站到机子前,看看能否找出问题,大夫没说什么,让回去养养再说,父亲的脾气越来越大,不管守不守人,就朝大哥发顿脾气,弄的大哥很尴尬也很生气,我一边劝哥,一边安慰父亲,生气时大哥就用烟消火。

我们找肿瘤咨询的地方很费劲,在干部病房附近,还没开始,我们就等,点多了还那样,我过去问了问,原来得交元钱,带病历他们看一眼,一帮所谓的专家在一旁说笑着,父亲很生气,准备了半天,还得花钱,而且那几块料也不像什么有本事的人,一气之下,我们就走了,精心准备的方案就是在这种没有免费的午餐中遗憾化为乌有。

大哥因为工作忙,在这里也没什么事了,这个决定我不太赞成,因为父亲每天都疼得很难受,翻身散步,一个人很困难,另一方面,有大哥在,心里还是很踏实的,有事可商量一下,大哥决定走,我也不好拦的确他的工作很忙,我们也理解。

一个星期后,四叔和四婶他们从北戴河回来,然后就来到我家,因为婷婷开学,四婶要提前回去,离别之时,四婶又安慰了父亲,父亲止不住泪眼汪汪,父亲很理解这个四弟媳妇,很贤惠,很智慧,几次病都给父亲捎钱来,不在乎钱多少,关键是这份情谊,不像有些亲戚,对他们不薄,一个电话都舍不得打,血脉相通,晚辈无知,空有学问,酒囊饭袋。

告别了四叔他们,父亲又来了精神,病的好与坏,希望寄托在五叔身上,其实五叔也没办法,就是这么个现实情况,再苦再累,求爷告奶,只要有办法,不怕花钱,但现在实在找不到庙门。

五叔为父亲的病确实费了好多精力,我们从内心感激他,父亲对五叔的帮助也许轻于鸿毛,但在父亲心里却重于泰山,每次他们回家,父亲很自豪,有一个争气的弟弟在村里都有面子。

我的侄女来我这里看她爷爷,晚上不做饭了,去外面吃,父亲整个下午肚子鼓鼓的,说不愿意去,怕影响你们吃饭,最后还是把父亲劝到了酒桌上,父亲很兴奋的喝了一点汤,就再也不敢吃了,席间父亲问我们,关于病你们是怎么考虑的,这样沉重的话题,大家无言以对,我想想说,经过这么长时间找大夫,情况就是这样,不如回家到当地离家近点或者德州市看看,父亲一听就急了,不知哪来的底气,“这话我说行,你说就不行”,话外之意,大家都同意动手术才是他想要的答案,我们也只是探讨,不言语到没事,我们后来没干别的,劝吧,父亲情绪平静下来后,孩子们和父亲先走了,大家都怨我,说这个干吗惹的老人不高兴,我一直在解释,回到家后,父亲侧躺着,可能又掉了眼泪,我们大家又安慰半天,我很心酸,强烈感受到父亲和病魔斗争的决心,以及对生活在这个世界的渴望,不做手术不罢休的信念,我们不能再说什么,如果能治好,花多少钱我们都认,钱可以再挣,爹没了,那永远就没有了,在给父亲治病的环节上,兄弟们,妯娌们,出奇的一致,从人力,物力全力以赴,实际上我们所作所为,父亲是很自豪的,村里人都对我们的心佩服。

过了一天,父亲打电话,让五叔他们过来,父亲强撑着把这段时间的病情介绍了一下,然后眼睛看着五叔,怎么办,屋子里出现了暂时的宁静,这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选择,五叔只是参谋一下,大主意还是不愿意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无从下结论,其实答案是一致的,关键从谁的口中说出来,如果从我嘴里说出,也许是我自己的看法,如果从五叔嘴里说出,那就是定性了,五叔从住院到找代夫,以及对病情的理解,说了一些很皮球的话,四叔说的很直观,实事求是,随着话题的逐步明朗父亲的表情也逐步难看起来,最怕我们说放弃治疗,看到这里,五叔提议到别屋商量一下,到那五叔的表情也不好看,似乎有些激动,好像商量好一样,认为父亲应暂时回老家养养,然后到德州检查,五叔他们想走,我说,不行,如果我说了,父亲还不得跟我急呀,点多,我们又回到这屋,五叔又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我们讨论的方案,然后让我表达出来,我说出后,父亲略带怒气地看着五叔说,五弟,这也是你的意思,你们拿刀剌开得了,五叔目光躲闪着说,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我们都感觉出了气氛中的火药味。

到了晚上点了,也就定这个方案了,父亲好像较劲似的,明天就回去,直接到德州,你们不给我看我自己去,父亲唯一得愿望让五叔找辆车,可能那段时间的确很难吧,我很理解。我有这个思想准备,送走他们,静下心来,晚上父亲又不行了,疼得比原来还厉害,熬到第二天,我点就去买票了,不错还真买了两张卧铺,回来后,父亲默默的收拾着行李,他那样的细心,瓶瓶罐罐分门别类得放好,换洗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他那么不情愿的离开北京,回到家就是生命的终结,北京都治不了,还指望德州出奇迹吗他彻底的失望了,他那种对生命的追求,对活着的渴望,对手术的迫切,如今都灰飞烟灭,他的内心是怎样一种心情,还有什么精神支柱支撑每一小时,每一分,每一秒。

就这样父亲在挣扎中又度过了一天,我也看到父亲的状况一天不如一天,疼痛的级别升级了,晚上父亲一宿没睡,,病痛已把父亲折磨的没一点力气,难受到了极点,父亲眼睁睁望着天,仿佛静静的等待上帝的召唤一样,我们着实吓坏了,早晨天刚亮,我赶紧坐车去医院,求大夫得赶紧想办法,父亲已疼得无法忍受,孩子给我打电话,说爷爷怎么了,我说,你在家陪着爷爷,别睡着了,一会我就回去,电话中听出孩子很害怕,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走着,我好像觉得过了一个世纪,代夫一上班,我赶紧找昨天的代夫,把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他不赞成用杜玲定,那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才用,不到万不得已不用,大夫给我开了一些略低于杜玲定的药,止疼用的,又开了一个去社区打针的证明,我谢谢大夫飞一样向家赶,到家后,父亲已吃过药,好几天了不吃东西,一个人走不了路,买拐杖不让,似乎还在掩饰自己并没有病入膏肓。

点钟,表弟和四叔来了,四叔始终有个愿望回老家看看,看看家乡的变化,看看父老乡亲,给父母扫扫墓,我们和四叔一块走的。

火车汽笛一响,喘息着离开了站台,父亲勉强睁开眼,看了看即将离开的北京,这一生不会再来了,父亲的眼圈红了,父亲有许多的遗憾和无奈,任凭客车撒欢和呼啸,很平静地躺在卧铺上,坐起来已经是很奢侈的事了,人不是很多,有一个带小孩的,父亲看到小孩后,嘴角掠过一丝微笑,这是我们许久没有看到的了,车厢里几个人说说笑笑,很奇怪父亲在车厢的竟安然的睡着了,

中午点了,父亲醒了,叫我们吃饭去,给父亲打开一袋奶,喝了两口,不一会又昏昏睡去,旁边的几位旅客已经吃了,示意我们也吃饭,本来什么也不想吃,但看到父亲今天很安稳,我们的心情也好了许多,这样我们在号餐车点了几个小菜,四叔来后也没好好的请一顿,我也是头一次在餐车吃饭,望着窗外流动的景色,一曲舒缓的轻音乐,如醉如痴,我们呆了一个小时,和四叔里聊了很多,家里的事,工作的事,父亲的事,我们的观点大同小异,我回到车厢,别人又给父亲盖了一个毛毯,还在睡,我们随着车轮的哐当声小睡了一会,点半的时间,我们到站搀着父亲下了车,我的一个表哥来接我们了,大红旗,父亲一看,心里踏实了,他老人家好面子感觉进村的一刹那,车接车送,不让别人看到父亲孱弱的神情,

晚上好多人来家里,母亲做了好多菜,父亲坚持不和我们坐一桌,看着吃不下去着急,父亲越不吃,母亲越让吃,越急越让,父亲在北京没爆发的脾气上来了,没好气地说,你们不要指挥我,我指挥你们行,我说吃了吗?母亲站到那里守着好多人有尴尬又无奈,我们劝着母亲,是呀!谁跟一个病人较真,大家让着酒,闲聊着,一会气氛渐渐的起来了,父亲看着我们吃,还真的拿筷子夹了点菜吃,我们又好气又好笑,父亲给大家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北京之行情况,其实不说,大家都知道,每天老家都有人关注病情,只是父亲想说,我们听就行了,谁愿意打断一个人对往事的回忆呢,聊到很晚大家才散,走后,母亲给父亲闹得小米粥,拌了点小咸菜,几天不吃饭的原因,也可能换了环境,今天没有原来疼的那样厉害,晚上还是睡不着,他有心事,病下一步怎么治,去德州,还是县城,从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对自己的病很有信心,要用事实证明我们大家都进了误区,上帝只是开了一个玩笑而已,他要动手术,揭穿所有的谎言。

到家的第二天,好像没什么事,四叔他们去看大姑了,记得那几天都在下,一出门路就变成沟了,汽车马力小根本就出不去,四叔可不怕,一上车一脚油门。车呼啸着冲出了泥潭,歪七扭八的划出了几道弧线,有了这辆车,停在大门口,让人很羡慕,毕竟农村比较落后,拖拉机经常见,可轿车见得少,这是父亲最好的精神安慰。

第三天父亲决定去德州探探底,并做好了常驻的准备,去的是肿瘤医院,找的是姓王的代夫,原来平常检查都是他接待,这次还找他,我们去的挺早,父亲让嫂子扶着他,以便问得详细些,嫂子买了两盒烟我记得是“一支笔”,当地很有名,嫂子去的时间长一点,父亲都着急怕错过了见大夫的好时机,点多一点,王大夫还真的骑自行车过来了,父亲挣脱了嫂子,快步向前向来岁的代夫问好,赶忙把烟奉上,王代夫可能是司空见惯了,一步没停,还一面了解病情,王代夫走得很快,父亲跟在后面走得也很快,上楼梯也没拉下一步,等嫂子拿着片子追到时,父亲和王大夫已在办公室了,想象不出,父亲走还得人扶着,上楼梯根本不可能,这回不知怎的,走得还特别快,上楼也没落下,这简直是奇迹,伟大的精神力量。等王医生问完了情况,开了点药去照片子时,父亲又不行了,走几步歇一歇,下楼梯半天挪一步,和刚才的情况判若两人,也许,一种希望的本能支撑着,心情高度兴奋,忘掉一切,只有冲上去就是胜利,

做用了很长时间,结果很快就出来了,也给不出个具体说法,到楼上找王大夫,去做手术了,期间我们和别的代夫聊聊我父亲的情况,他们都认为不能做手术,可以适当的做一些化疗,可是身体又太弱,到中午大夫从手术室出来,我们就把结果给他了,他看后,问我们是否住院观察,我们认为做不了化疗,住院能怎么样,但医院愿意让住,显示对病人的关心,也能给医院增加收入。

中午父亲说,咱们先不定,下午到人民医院再看看再说,今天中午我们吃回包子吧,去人民医院这些回,从包子铺走过都没舍得吃,今天咱们尝尝,说到这里,嘴里仿佛已吃上包子一样,眼神是那么的渴望,父亲到这个时候了,还舍不得,只说尝尝,吃这个不是太普通了吗?

我们很快就到了这里,老远就闻到一股肉香,门脸不大,几张桌子,几把椅子,墙上贴着服务公约,也有一个吧台,卖的就和其他的地方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这里的包子馅软特香,包子元一斤,纯肉的,花元钱买上一斤,父亲得吃几顿,钱有的是,但父亲从来没舍得过,这就是父亲一生节俭的缩影,如果不是病的这样,或许我们不来,父亲也许还舍不得吃上一顿像样的包子,朋友从天津捎去的狗不理包子也没见父亲这样兴奋过,也许这里的包子太过诱人,对父亲的胃口。

父亲中午吃的不少起码有三个包子馅喝了一点汤,这就很不错了,父亲眼里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几个包子就让父亲满足的跟一个小孩似的,可以看出父亲无所求,无所欲,唯一所求的是生命的延续,看的比任何东西都金贵。

下午,我们去了人民医院挂了号等了一个小时大夫们才上班,我们安好找到当班的大夫,他看得很详细,包括北京的资料,最后也不敢确定就是癌细胞转移,有一点是不同意手术,只能静养,看以后的发展,对这次德州之行,父亲不太满意,但也只能到此为止,因为不动手术里面的东西谁也不敢确定。

晚上大哥也回来了,父亲让我们决定去德州还是去本县城,生命终归有终结的时候,谁也不愿看到父亲离去,但也不愿看到父亲痛苦地活着,如有一线希望,我们也会全力以赴可现在让我们怎么说,说实话父亲肯定生气,还得分析,两边医院的利与弊,最后决定去本县医院,因为上次的手术在县医院做的,情况这里比较了解,或寻找一下有什么奇迹出现。

转过天来,下了一上午雨,村里的路好像鱼塘,各家的宅院都垫的很高,路反而低了,一直说铺砖钱多钱少意见不统一,汽车上午根本不敢动弹,下午,父亲偏要求去县医院,没办法,四叔打着车,油门一加,汽车奔腾在泥泞的路上左摆右晃,出来后汽车已看不出本来面目,如在是第二次四叔也不敢了,

见到县医院的胸外科马主任,父亲那种骂人家一顿的情绪没了,而更多的是哀求和探讨,马医生也很和蔼,认真讲述了父亲的病情,以及现在可能到的程度,当问到下一步时,只能边观察边治疗,父亲听到这话决定住院治疗。

次日四叔就要回北京,因为假期到了,这一天父亲又经历了一次难熬,疼痛特别强烈的一天,肚子涨得很高,到了晚上撕心裂肺的痛苦折磨着他,我们也没办法,只能住院了,这一夜看住父亲痛苦不堪,何不如再动一次,如果真的在挺几个月,万一手术不成功,父亲也就解脱了,与其这样痛苦地活着,还不如动一下碰一下运气。

转过天,我们大包小包开进县城,顺利的住上院,除了马主任,换了一个叫王姓女的大夫负责,父亲想得很多,愿意让上次的大夫看,主要是比较了解情况,医院的安排,我们也不好说什么,下面就是一系列的例行检查,血压心脏,特别是做的老医生很负责,一般的检查分钟就完了可到父亲这用了近个小时,检查的很细很用心,这种态度实在别的医院没有的,到后来我们见到这个大夫赶紧问好。

父亲是期盼着手术的,太难受了,另外想给所有的大夫证明,你们都错了,很快就会见证奇迹,我的病只是肠子上一点毛病而已,是在往坏处想,把肠子改道,堵得地方不用,只要能生存,肠子短点,不难受就行。

手术这天,我们给马医生送了红包,他也很上心,专门从德州请了一个专家,听说是很权威的,父亲很高兴,去手术室不像上次走着去,这次走的力气已没有了,我们把父亲抬到手术车,到手术室门口推进后,门当的一声关上了,把我们的心也关在了门外,时间大约是点钟,后来村里来了几个人在病房里等消息,我和哥及嫂坐在手术室门口,回忆起从的病到现在一幕幕,父亲渴望生存的那种执着,我们无能为力的那种心酸,手术后的几种结果,我们几个掉了眼泪,这是我们感觉我们几个像个无助的孩子,除了眼泪,还能做什么呢。

手术做到一半时,手术时出来了麻醉师,和我们沾点亲戚,叫我们进去看一看,我们推让再三,大哥叫我进去看看,我换上手术室的大褂,鞋子,也包了一层防菌的塑料袋,我进来后,屋里鸦雀无声,把我引到父亲的手术台前,如果不是主治的介绍,我根本想象不出那就是父亲。

父亲一动不动地躺在手术台上,身上一大块白布盖满全身,父亲好像没有生命一样躺在那里,静静的,肚子已打开了,肠子都弄出来了,很可怕,这就是父亲吗,马医生和专家说,肠子上长满了瘤子,那一段都不能切,只能保持原状,我看了看,特别明显,父亲肚子鼓起的地方已堵死了,吃的东西下不去,堆积在一起,肠子蠕动,到这里又顶回去了,马医生建议把肠子打开一个口,伸到肚子外,将来这里做排出口,虽然不是好办法,但也只能如此了,听到这里,我向各位大夫一拱手,请多费心,挽救我父亲,我哭着跑出了手术室,到了门外,我觉得父亲很冤,一生诚实做人,为什么老天也不公平,父亲想手术后多活些年,,为什么老天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让父亲动了三次手术,最后也没一个满意的答案,我哥也进去看了看,马医生想证明我上次说了不能再动了,结果就是这样,我们最怕父亲下不了手术台,我母亲还没最后看上一眼。

下午一点多手术做完了,我向五叔通报了一下,从手术室出来,父亲昏睡,对手术室的事一概不知,他大口的出着气,吸得少,身上缠着纱布,各种导流管挂着瓶和罐,到病房,把父亲抬下来,各种仪器接近警戒线,大夫就在旁边屋里,随叫随到,

两个小时后,父亲醒了,第一句话是我的病怎么样,这句话费了半天劲,如不是挂念病,一句话也懒得说,我们几个抛重就轻的介绍了一下,父亲很满意的又睡着了,个小时后,彻底醒了,劈头盖脸的把我们数落一顿,如果上次你们不瞒我,做好切片,预防也不至于到今天这个份上,你们不孝,我们只能听着,还能说什么,病都到这个份上了,就让他发泄吧,

改道后,最起码子肚不疼了,,也不涨了,也来精神了,一有空就叮嘱我们,下一步怎样做化疗,这次怎么做的,改道后医生怎么说的一系列问题,我们有的很难回答,大哥就向父亲解释,越解释越难圆其说,弄的父亲眉头皱了又皱。

五天左右,父亲的精神大增,一些管也陆续撤了,我们有时到楼下吃饭一天下来喝口啤酒,要点小菜,几个馒头,觉得还好点,父亲知道我们喝啤酒,又和我们嚷嚷,病的这样,你们还有心思喝啤酒,其实累一天,天又热,啤酒又算什么呢,,七天后,我和哥在食堂真的吃腻了,没事时到外面吃点饭,看看县城中的夜色,心情好多了,父亲这个时候也能喝一点点米汤了,觉得生活又重新开始了。

每天输液,嫂子去排队,每天领回一脸盆输液瓶,然后开始一天的输液,输人血白蛋白,一小瓶元,我们从来没心疼过,父亲坚持一天,我们就高兴,在县医院,嫂子付出了很多,作为儿媳能天天陪在老公公边,擦脸,揉脚,喂饭,还是很难得的。村里的人知道后看的人不少,谈谈村里的家长里短,社会上的新闻,这次手术,父亲觉得比上次轻,精神面貌也好了许多。

我由于有事就回北京了几天头终于能吃一点东西了,一次打电话,问他怎么样,父亲说话从来不带脏字,这次真的带了,是对病魔的反感,意思是花了这么多钱,在吃不了东西不白花钱了,话语中透着一种胜利的喜悦,对战胜病魔的信心,

旧问题解决了,新问题又出现了,吃的东西在胃里存不了几分钟,就流出来了,根本不消化,更谈不上吸收了,尽管医生买来了造漏袋,缠到身上很不舒服,天又热,有了这一层更难受了。

父亲为增加抵抗力,每天吃好几顿,室内的病友也很佩服父亲的毅力,有的走了的病友还专门回来看看。

在医院多天,也吃点东西,不输液了,吸收虽然很少,但父亲的精神比以前好多了,也很容易满足,医院的大夫一边高兴,一边催着出院,他们已完成了使命,让父亲活过来了,至于活多久谁也不敢说,父亲也愿出院,专门让嫂子买了锦旗给马医生,感谢对自己病情的治疗,这样父亲月号就顺利出院了。

出院以后我们不在家,听家里人讲,父亲恢复得还算可以,每天能自理热热饭,想吃什么,大哥嫂就买来,吃完饭,自己慢慢溜到院子里,听听收音机或到大门外听别人聊天,活动量加大,吃的也勤了,排的也快,母亲再也不能去地里了,父亲慢慢的不能自理了,随着在医院输营养液作用的消失,他感到力不从心了,喘息困难,大小便失禁,母亲很费力的换新的,嫂子他们也不能出门了,时常翻身,需要人帮忙,大家感到上帝要来请父亲了,他在阴阳之间游着,意识里已全然没有了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只能输液维持,输脂肪乳,葡萄糖等,这样坚持了几天,父亲好像有缓过点来了,一有精神要求下炕,驾到院子里晒太阳,尽管已是月,天还是很热的,他还是感到一种莫名的寒意。

父亲已吃不下什么啦,但还是想吃,捎回去的密云水库鱼,虾酱都是最吃的,全家人每天琢磨原来最爱吃的东西,只要想到的,不管多难都淘换来,哪怕是吃一口呢,父亲也好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每天看着窗外,有时看看钟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到月底,父亲彻底起不来了,身体有些僵持了,翻身坐起必须有人抱起来,他一点劲都使不上,脸上的皱纹明显加深了,稀疏的头发掉了不少,他在向天堂一步步的迈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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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叶(三)的评论 (共 5 条)

  • 疯狂侠客88
  • 滴墨成伤
  • 风过无痕
  • 浅笔抒写
  • 记忆沦陷在沧桑年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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