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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恼青春(2)

2012-01-15 14:14 作者:北派大叔  | 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我说:"大姐你可真犀利,人家哪疼你往哪戳。"

她嘿嘿搔着头尴尬的咧了咧嘴。临走的时候,她突然转头对我说,"林峰,我为我们南方人向你道歉。"

我靠在门边冲她摆摆手,"得了大姐,你还真把自己当南方人的代言人了?"

老万说我最近的形象有点意识流。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下巴底下长出的胡茬儿,有两厘米了吧。自从看着宿舍的哥儿几个提着大旅行箱纷纷离开之后,我的心里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仿若孤零飘荡在海面上的浮木,飘飘荡荡找不到方向。我强烈又无法抑制地在头脑里"浏览"着我的大学生活,在那些光明媚的日子里,我,我们像幼儿园大班的孩子单纯的幼稚,幼稚的可耻,可耻的让人心疼。

我清楚的记得,入学第一天,住在我上铺的兄弟冲我笑着给我铿锵有力的一拳,"哥们儿,以后就一个宿舍的弟兄了,有事言语一声啊,甭客气。"说完,抢过我手里刚领来的被单、床单以及枕巾枕套在我对面铺上一通忙活。等他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我十分抱歉地指着我床铺上方贴着的名字说:"不好意思大哥,这才是我的床。"

"我操,那你不早说!"(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那是我们宿舍的老大——雷垒,文学系牛逼闪闪的人物。据说是以高考总分第一的成绩入主的文学系。总分第一并没有什么希奇,希奇的是,这位仁兄在高考三个月之前学的还是理科,有天复习烦了,从一堆算术式里抬起头,突然灵光闪现,决定弃理从文。雷垒的父母都是乡下种地的庄稼人,学文学理他们不在乎,也不懂。他们只念着儿子能学好,考个好大学扬眉吐气。到是班主任对他劝了又劝,可那厮楞是提着书包跑到文科班教室,俩耳朵上塞上棉花球,从此之乎者也,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见牛羊。

关于这些,雷垒从来没向我们提起过。刚进校安顿下来,我们就开始了军训,负责我们男生的教官恰巧是雷垒的老乡,当他把雷垒的光荣事迹作为段子讲给我们听时,大家都点着头由衷的佩服以及赞叹着:"牛逼,真牛逼!"我们宿舍除雷垒外的三个男生也捎带脚跟着牛逼了好几个月,仿佛拼搏三个月就考取文科状元的不是雷垒而是我们仨一样。

遗憾的是,雷垒的风光岁月伴随着三年后的一封来信而告终结……

老万在我面前打了个响指,我回过神来,他拍着我的肩膀说:"你小子最近跟让人煮了一样,没他妈一点精神头儿。"

"你大爷,你才让人煮了呢。"

"得,话不投机半句多。"老万指着几个金发碧眼大胸脯的俄罗斯姑娘对我说:"看看我新引进的乐团。"

"你好象对俄罗斯娘们儿尤其衷。"我说。

"你可别小看她们,你瞧那个。"他指着一个穿绿色吊膀子小背心的女人说:"外院博士,来中国十三年了,多年来一直致力于中俄文学友好交流上,一口的京片子。"

我斜眼瞄着舞台上那个卖力拨动吉他的俄罗斯女人,"喂,老万,你不是最讨厌研究生了吗?"

"她是博士。"

"你敢说她没当过研究生?"说完我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话的架势就好象在问"你敢说她没当过小姐?"

老万听出我话里的阴阳怪气,抬手照我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去你大爷的!"

我要了瓶科罗娜,坐在高脚凳上看来自俄罗斯的博士摇头晃脑地弹吉他,突然想起了宿舍的抠门老二,以前他也喜欢拿着一把吉他颠头竖尾巴的拨弄个没完,但他弹的什么我们谁也听不懂,可能连他自己也不怎么懂。老二原名叫余秋林,山东人,刚进宿舍时,雷垒念着他的名字十分懵懂地问道:"哥们儿,余秋跟你什么关系?"我乐得差点从床铺上翻下来。如你所知,余秋林与余秋雨先生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我们甚至曾经设想,哪怕秋林同学和秋雨先生有一毛钱的关系,他也不至于抠门到如此程度,是的,余秋林同学在大学四年是以抠门著称的。雷垒曾问过我:"林峰你说余秋林拉完大便是不是连卫生纸都舍不得用?"

"那他用什么啊?"

"直接上手呗,完事再舔舔手指头,甭他妈浪费了。"

我发誓,我听完后不仅把嘴里的午饭吐了出来,连同早上的以及昨天晚上的也吐了个干净。

真正被他的抠门激怒是一个在小野丽莎歌声里沐浴的午后,余秋林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几个大邮包,问他,他只说是他娘给他千里迢迢寄来的复习资料。鬼才知道,一周有限下榻一两次教室,然后趴在一堆穿三点式女星出没的杂志上与周公会晤的余秋林同学要他娘寄来什么复习资料,还千里,还迢迢。

我是亲眼看他偷偷拆开邮包,把一大堆土特产藏进了自己柜子里。我在床上转了个身,轻轻咳嗽了一嗓子,余秋林立马关上柜子小心翼翼地走到我面前试探地问道:"林峰你睡着了吗?"我吧唧吧唧嘴,嘟囔了一句:"翠花,上酸菜!"

整蛊余秋林的方案是我和其他哥儿几个一起商量的,最后决定由我出马,拿下"余抠门"的土特产。

当时,余秋林对生物系一个叫张冉冉的女生情有独衷,无巧不成书,张冉冉却对我痴心一片。确定整蛊余秋林的方案后,我马上从宿舍卫生间的马桶盖旁边翻出张冉冉曾写给我的情信仔细阅读,阅读后铺平一张A4稿纸,我大笔一挥,在上面激昂粪土。。。。。

晌午的时候,我去食堂打饭,张冉冉皱着小眉头挡在我面前,她说:"林峰你站住!"我站住,"哦,美丽的山东姑娘,请问有什么能替你效劳的吗?"我说完她就笑了,露出一口小白牙,刚才的愤怒显然是装出来的。妈的,真假。我心里琢磨着。

"我正式告诉你,我不是山东人,我是广东人,记住了?"

我拿着饭盆用力点头,态度良好的不能再良好了,"诶诶,记住了记住了。"

"真搞不懂,广东离山东那么远,你是怎么记的嘛。"

我赶紧解释:"大概最近太想吃山东特产了,对喜欢的东西我总能很轻易的联系到一起,嘿嘿。"

"哼,我可不是东西。"

"啊?"

她马上掩嘴,"哎呀,我的意思是说,我不是东西,不是你说的那种东西,不不,不是那个意思,哎呀,说不清了。"她边说边用力跺着脚,"我的意思是,我不是东西,是人。"

"哦,"我笑,"我知道你不是东西……"她瞪眼,我马上补充,"是人,是大好人。"

"嘁,你怎么知道我是好人?"

"一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喜欢助人为乐,这么说吧,比如,我是说比如啊,比如,你知道我喜欢吃山东特产,而你手里正好有的话,你肯定会分给我吃,对不对?"

她小脸一抬,"那当然。"

"哎呀,不说了,越说越谗,在美女面前留口水可不怎么好看。"我说。

"你真想吃?"

"算了,反正现在想吃也是白搭。"

"我有办法。"她眨着一双并不算大的眼睛对我说,"你晚些来我们教室找我……"我说:"甭麻烦了张冉冉,我不想让你为难。"

她再次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冲我摇摇头,"不为难,你就等着吃吧。"

当我和宿舍的几个兄弟以胜利者的姿态坐在床上品尝张冉冉"想办法"为我搞来的山东特产时,余秋林像个被人当众扒光衣服的疯子一般冲进了宿舍,脸暴青筋悲痛欲绝使出吃奶的劲儿对我吼了一嗓子:"林峰,我操你大爷!"

我不知自己为何一直记得这些琐碎的小事,也许在你看来它们足够幼稚和不是玩意儿。但我不得不告诉你,正是这些小事串连起我人生中最温暖的一段记忆

在吃完散伙饭的那个晚上,我们几个一起爬上宿舍楼的楼顶,喝着啤酒,一遍遍高声唱响《中国人民共和国国歌》。我至今也无法忘记那些高亢又忧伤的旋律。余秋林突然转身给我肩膀上来了一拳,他说:"林峰,哥儿几个当中其实我最佩服你。"我礼貌的回敬他一拳,"你大爷的,甭往我这下软刀子。"

"真的,我一直都想不通,你当初是怎么骗的张冉冉。"

我哼着歌放声大笑,我知道他一直因为那件事对我耿耿于怀,大学这几年虽说在一个宿舍低头不见抬头见,但他从来都是一副对我爱搭不理的样子。我说:"你先告诉我,张冉冉当初是怎么骗的你?"说完,我们都笑了。他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我们来了一个同志似的拥抱。幕降下来,不久后就会迎来黎明前的曙光,我们几个收拾了脚下的几打啤酒瓶,肩并肩站在一起,仰起手对着空旷的校园高吼:"再见了,我的大学!"从楼顶上下来,我们回到宿舍里,我亲眼目送他们拿上行李走出校园,从此,大家将各奔东西。那一刻,一股热浪在眼角翻滚,我在心里默念着,"再见了,我的兄弟们。"

我想,我之所以决定留下来考研,是因为我太舍不得这里的点点滴滴,从某种意义上说,我是一个十分恋旧的人。

在酒吧里,老万给我摆出不下百个要忘记杉菜的理由。我仔细想了想,都很有道理,但是一想到杉菜那副惹人怜爱的小模样,再多的道理都是扯淡。我说过,我他妈是个恋旧的人。

从酒吧走出来后,我感觉浑身轻飘飘的,如果插上翅膀估计马上就会飞起来,成为新时代——人。我摇晃着越过酒吧前的栅栏,我的学校就在对面,我甚至可以看到穿着干净的T恤衫和牛仔裤的学生们三五成群悠闲地在校园里散着步,小情侣们一对一对牵着小手,亲着小嘴儿……我感到头脑一阵眩晕,脚底下的棉花在节节升高,我站不住了。突然,一辆黑色小轿车在我身边停了下来,"活腻歪了?长眼了吗,不知道看路?"

被他这么一喊,我好象突然来了精神,我正了正身子,把近日来所有的悲愤都翻腾出来,指着快被我瞪出来的俩眼珠子大声吼叫着:"你大爷的,睁开你眉毛底下那俩煤球看看,爷这长的是什么!"

有的时候,人的脾气就像弹簧,你弱他就强。当我把他想成了南方鬼子时,突然就有了想揍他的冲动。

话刚说完小轿车上又下来一个人,"林峰是你呀,我当是谁在这犯楞呢。"

车上下来的是苏谨彭,是我在上面未及提起的老三,宿舍里跟我关系最铁的一个小子。

我左摇右摆地对他说:"行啊你苏老三,毕业刚没几天你就牛逼闪闪了,连私人司机都雇上了。"

待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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