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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人

2011-09-23 12:12 作者:醉人烟雨  | 12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山里人,说话大嗓门,站在沟畔喊一声,七沟八岔九道岭都听得清楚,浓重的乡音入耳入心。进城办事,方言土语一串连一串,听得城里人迷迷糊糊。出了商店门,山里人就会说:“城里人咋真笨,连茅司都不知道是啥?”。

山里人吃饭不讲究七碟八碗坐小桌前细嚼慢咽。一手端着粗瓷大汤碗,一手举着串两三个大蒸馍的筷子,就直奔饭场。饭场里老的、少的、站的、蹲的、吃着、说着、笑着,前三皇后五帝,陈芝麻烂谷子,开眼界。转眼几个大蒸馍就进了肚,吱溜溜两口,便是一大碗汤,然后碗往地上一扔,抹一把嘴“罢一一”顺手就滋一声点着了烟,舒坦啊!神仙也不过如此。

山里人好象不知道啥叫失眠。劳累了一天,躺下来就能呼呼大睡,连也顾不上做。睁开眼,红红的日头已露出半边脸,忙碌的一天,就又开始了。山里的女人不娇气。收秋、种麦、犁地、扬场,一点也不含糊。挑担、拉车丝毫不比男人差。上山割草,刚蹲下,嚓嚓嚓挥镰就放倒一大片;下地割麦,弯着腰,低着头,唰唰唰,地这头就割到了地那头。累了,取下草帽,呼扇呼扇就扇走了疲劳;渴了,地头泉眼边,咕咚咕咚灌一气,就又挥起了镰刀。山里的孩子结实。光着脚上树掏乌窝,上崖摘酸枣,下河摸螃蟹。三伏天喝生水,不会拉肚子:三九天敞着怀,也不知冷。爬高上低,挂破了皮儿,摔伤了腿,抓一把墙头老土,捂上伤口,就又疯起来,从不哭鼻子,抹眼泪儿。各户的灶头都放着一罐凉茶。山里人是不买茶叶的,他们说城里人喝那茶是掏钱买苦吃。山间的谷草、路边的鲜竹叶、河里的嫩薄荷,随便捋一把都是好茶叶。汉子们下地回来,放了锄头,端起茶罐,仰脖子就是大半罐,又凉、又麻、又解渴,浑身上下都得劲儿。山里人脾气倔,性子直。你敬我一尺,我就敬你一丈,你给我翻脸,我就不认你这个亲;一句话听着不顺耳,立马就脸红脖子粗,可转眼就忘个一干二净:你若遇个啥事,他跑得比你还紧哩!得了人家的好处,吭哧半天也说不出个“谢”字,但心里头,总惦记着要报答你。一家有高兴事,全村人都欢喜;一人有了难处,老老少少都争着上前。山里人实诚,不小气。你要向他借点东西,他肯定说:“只要不借俺老婆使,你借啥都中。话一出口就不能再收回。答应借给人家一张犁,回屋却又找不到,他不知道女人已将自己的犁借给了邻家,他就会觉得自己亏了理,少了丈义,连跑三家五家,甚至跑到外庄,也得再借回一张犁来,一大早就给人家扛去,恐怕耽误了人家犁地。

山里人最好客。你若在村头向一挑粪的老人打听一下路,他会赶忙放下担子,不给你说咋走路,却先问你累不累,渴不渴,转身就回到院里,提着靠椅儿,端着一筐鲜红喜人的红柿子,或是一篮子肥硕的甜枣,让你坐下来慢慢品尝,而老人却一屁股坐到了门口的锤布石上,憨憨地、甜蜜蜜地看着你吃。闲时节、漫漫冬夜或是山野飘的时候,山里人就挤到一孔又宽又深的土窑里听说书。咚、咔,鼓一敲,简板一响,满窑皆静。女人们停下手中的针线,男人们已把烟袋别到了腰间。开言先来个小段子:“爹牵着牛,孩子搬个搂,爹爹前面放个屁,孩子说是哪个扒灰头?爹说是我呀,孩说我当是咱那老母牛……”,说得满窑大笑,然后书归正转,只见那说书人手舞足蹈、摇头晃脑地唱,听书人瞪着牛眼,伸着鹅脖,痴痴、迷迷地听。有时窑外有小闺女喊:“爹,快回去,俺娘头老疼,不得了啦!”,窑里随口应:“头疼,割了就不疼了,罗成招不了亲,爹咋回去?”听一出戏,紧赶慢赶,没个十天半月咋也下不来。

慢慢地,山里的孩子读了书,就知道外面世界比山里大得多。有的就背着娘做的鞋,揣着爹塞的钱,向山外赶;有得就嫌山里的路不好走,要修一条连接城市和山区的路;有的就领着城里人来开矿、来办厂;有的就坐上了小轿车,日一声就飞出了村。当山里人知道钱很中用的时候,不知不觉地,他们已经步入了小康。

河南平顶山《平顶山地域文化》主编0375-(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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