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路口，再无言（我们的寂寞）
文/郁翎骋
一阵熟悉的声音从嘈杂的菜市场路口传出，我抬起头远远的望见一个牵着小孩为了几毛钱的青菜而正激烈的进行着唇枪舌战的女人。心中不禁一为之惊。原来……是她。为什么无论过了多少年，我还是能在茫茫人海中一眼将她认出？
老李向我举起杯，眼中无意间流露出一丝伤感。豪迈的声音响彻寂空“干！”然后一饮而尽！
记得和她的第一次见面是在酒吧。那次照旧和几个兄弟打完球去喝酒。她在隔壁桌刚好和我一哥们认识。我们并桌一起喝到很晚。从第一眼看见她开始，我就被她吸引住了。她大大咧咧的性格，便完全征服了我……
老李深吸一口气，将一粒剥好的花生米仍进嘴里。辛辣的酒味却在我的喉咙烈烈的烧着。我忍不住轻轻的咳嗽起来……
她似乎察觉出有人在注视着她，猛地一回头。我们的目光便在相距多年以后再次相遇。她露出一幅惊讶的表情，望望卖菜的老大娘，望望我。突然感觉到有些失态，一下子红到耳根。我整理好心情，硬着头皮朝她走去。“真巧，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嗯，是挺巧的！”我们都有些尴尬，不太自然的相互莞尔。低下头，小女孩睁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正望着我。她忙不跌的摧促着说“快叫李叔叔！”“李叔叔！”可爱的童声一直渗进我的心窝。“哎，真乖！”我温和的摸摸小女孩的头。然后我们又陷入长长的尴尬。我试图打破僵局“你最近过的好吗？”我们几乎同时说出口，以至试图打破的尴尬局面却越来越固！“嘿嘿，挺好的！他呢？也还好吧！”“嗯嗯都好都好，只是大家都忙着做各自的生意。难得见一面。”“你呢？还在当兵？没结婚？”……(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老李一杯接着一杯将高度的诸葛亮倒进胸膛，不久就将面颊薰染到红润。我给他递了一支烟，点上。他用力的吸了一口，吐出一圈圈的烟圈！呼啸的寒风一下就吹散了所有的一切还用力的摔向玻璃窗。他接着说：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也是这样的寒风凌冽，1999年的最后一天。我那时刚转士官，还是一个炊事员。她突然过来说要陪我一起过年！确实给了我不小的惊喜。当时老王还是指导员，得知这个消息后特意安排她晚上和他老婆一起睡，而他睡在连部。白天我忙了一天也没空搭理她，晚上她却偷偷从老王那简陋的家里跑出来找我。于是我们抱着一箱啤酒又拿了两瓶二锅头就躲在给养库里。以思念作菜肴，一直喝到什么也不剩。我们不知道2000年的钟声是什么时候敲响的，也不知道那夜的礼花是如何的绚丽。我只知道寒风吹打着门窗，“乒乒乓乓”响了彻夜，我只知道那一夜我们都很暖和。喝醉了，就相互依偎着，感觉所有的寒冷都离我们远去。我以为我们一定可以相互依偎着直到白首，因为我们的爱情跨越了千年……
可是……
他停住了，声音开始有些哽咽。溢满泪水的眼眶在月光的映衬下闪闪发光。我默默地为他斟满酒……
那时候通信还不发达，我们整个连队也就只有一部电话机。而且只能某个时间段可以使用。等信便成了我最幸福的事。不过一封信一来一回少说也要一两个月。于是我们的联络开始变得宝贵。突然有一天她打电话到连队，我急匆匆的去接却得到一个让我懊悔一生的难题。虽然之前我们有在信中偶尔提到，可是一直我都认为大家都还小，那是以后的事。我努力的解释着说“部队规定必须晚婚，依现在我的年龄还达不到条件。还是等几年再说吧，只要一到结婚年龄我们立马结婚！”她有些倔强的语气至今都时常萦绕在耳畔“我不管，限你一个星期内给我答复！”然后就听见电话那头嘤嘤的哭声，像搅拌机一样，搅着我的心阵阵的疼痛…
两天后接到紧急命令，要我即刻赴河南参加演习任务。我不得不暂时将心事放一放，心里安慰着自己也许是她闹闹小姐脾气等冷静一下也许就没事了。一顿焦头烂额的乱忙还真就没把这件事太当回事，又由于在野外通信不便也就不得不搁浅。等到演习回来已是两个多月之后的事了，我写了n封信，打了n个电话却再也没有找到她。
等到休假回家，经过各方打听，据说她已于两月前结婚。从此我便打消了再寻找的念头。是的，我们就这样无疾而终了……
月光掠过千万公里直直的照在老李稀疏的白发上，我似乎听见了月光穿过时间、刺破苍穹的滋滋声。部队的成长在这位老兵的脸上烙下或浅或深的烙印，谁又能真正刻骨的铭记他们的贡献呢？青春、爱情、生命以及一切……
他突然破涕为笑，剥开最后几颗花生放进嘴里。
她是那么的胆大和聪明。记得那年她带着我去荔枝园偷荔枝，被看门的大狗咬烂了裤脚；我们一起跑到瓜棚偷瓜，给瓜农老大爷说了半天好话才肯放我们离开……
那年的禁鞭令下的很严，我们抱着烟花骑着摩托车在瑟瑟的寒风中跑了好远。一直到没有人烟的地方，相拥着看照亮严冬的烟火……
每每到春节我们常感囊中羞涩，她提意到各自的家中做客然后一同出门，父母就会给双倍的零花钱……她总有一些聪明的点子让我们过得滋润……
我倒完瓶中最后一滴酒。他揉揉面容叹了口气说：唉，往事不堪回首呀！然后咧开嘴露出标志性的微笑，似如卸重担般深深地呼了口气。现在我们都大了，我也终于要转业回家结婚生子了。固然没有了当初的浪漫柔情，可多了一份居家过日子的理智。唯一的希望是我们都能一辈子幸福！
吸完最后一口烟，火光在寒夜中划出完美的弧线。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我们相互扶持着踉跄的走向夜色中……
我突然看见那个菜市场路口，他们擦肩而过。谁也没有回头，谁也没有哭出声来。只是不停的转过一个又一个路口。彼此心里都清楚，无论在下多少个路口，都不可能再邂逅……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也是许许多多当兵的感情写照。我们的付出，我们的无奈，我们的寂寞……也许真的谁都不能懂。故事中细节略有虚构，人物情节略有杂揉。由于本人才疏学浅，文字、感情把握火候不够。再，时过境迁记忆有些模糊，实为一时兴起之作。若有冒犯之处实属无意，望宽容谅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