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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父亲节快乐

2018-06-22 09:53 作者:王语枫  | 6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在我的记忆中,父亲这个称呼远不如母亲亲切,甚至在我的整个少年时期都是模糊的。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我和姐姐跟随着母亲生活,而父亲从此再无音讯。待儿时那点本不深刻的记忆淡去了,我便仿佛天生就没有父亲。母亲知道独自养活我们的艰难,但她更了解我们幼小的心思,这么多年来尽管辛苦,却始终并未再找一个人组建家庭,直到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她放下了身上的担子,在我们的鼓励支持之下,她才认识了后来那个被我们亲切称为“三哥”的人。

“三哥”姓刘,所以也被叫做“刘三哥”“刘三娃”,高高的个子,瘦瘦的,母亲常说他干的像只猴子!我认识他时,他已经五十好几,但是依然可以从他有些苍老的面庞上看出他年轻时的帅气。三哥是成都人,在家里排行老三,年轻的时候将顶替父亲在铁路上工作的机会让给了妹妹自己跑到仓库当了一名搬运工,后来又为了供养女儿学起了驾驶开起了大货车,他偶尔打开话匣子时,最常给我们讲的就是他当搬运工时从火车上搬运饮料、电器、水果、建材等货物的辛劳,还有时不时忙中偷懒抽空玩会扑克的经历;又或者给我讲他开大货车时去过哪些地方,什么时候途中弯道太急货车侧翻了,什么时候过收费站刹不住车撞坏了收费栏杆了,什么时候车坏在途中就在车上睡了一晚。他喝着小酒开心地给我们讲着那些年的趣事,我却能清晰感受到那些年他吃的苦和受的委屈。

其实一开始,我是不喜欢他的,因为他总是沉默寡言,我们俩的交流就仅限于“你回来了。”“我妈呢?”支撑我跟他交流的就是我的母亲。三哥对我母亲很好,三哥只有一个好就是打麻将,母亲有时跟着他一起去茶馆喝茶帮他抱抱膀子,有时则是一个人在家收拾家务或者绣绣花,三哥的一天是很充实的,早上出去喝会茶,中午吃了饭则是打会麻将一直到下午六点准时回家。偶尔,恰逢母亲没有同去喝茶而他又迟回家十几分钟,母亲就会在家发脾气,他从来不跟母亲吵,总是开着玩笑逗着母亲开心。有时候,他们三五个牌友会带上家属相约一起去郊外游玩一天,一起采摘些瓜果蔬菜,吃一些农家小菜,每每这时,晚上回到家的母亲总是比平常更健谈,一边跟着三哥扯些从别的阿姨口中听来的八卦家常,一边给我讲着郊区的风景如何如何美。那一刻,我知道眼前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对母亲是真心的,虽然母亲为此背井离乡,但是我看的出,她很快乐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和三哥慢慢熟悉了,我们的对话也慢慢丰富起来,偶尔当他回家时,我会问他“今天战况如何?赢了还是输了?”他也会问我“今天上班如何?老板有没有收拾你嘛?”我认识了他的家里人,他的父母,他的姐妹弟兄,他的侄子侄女。他也认识了我的同学朋友。虽然我们之间的交流仍然不多,但是当我说起某个同学时,他都能知道。而他讲到某个只有外号的朋友时,我也能懂得。我和姐姐是母亲的骄傲,每当母亲讲起我们姐弟俩的时候,他马上会拉出他认识的更优秀的人,我以为他是不屑我们的,但是当和他们一大家人聚在一起,他又总会使劲地夸我,我才知道这三哥哦,还挺好面子的。

2016年初,我去到了外地工作,每次回到家中,他总会说一句“娃娃回来了呀,那要弄点好吃的哦!”接着扔一只烟给我,然后骑上那个有些破旧却被擦得一尘不染的电瓶车出去买一大堆“温鸭子”、“夫妻肺片”回来。我从小亲生父亲便离开了,那一刻看着他急匆匆出门的背影,我的心暖暖的。

2016年下半年,我考入地税系统成为了一名地税公务员,得到消息的他高兴坏了,虽然当着我的面,他还略带玩笑的问“你考了两年,怕是考了十多回了吧,现在才考起哦!”可是母亲告诉我,他在外面喝茶打牌是逢人就说“我们娃娃考的公务员”!可是就在我去到地税局报到没几天,他被检查出了肺癌晚期,到现在我仍然觉得他是将所有的运气全部给了我!我得到消息回去看他,是他接的我,就像我第一次到成都见他一样,坐在电瓶车上,明明感觉得到他后背传来的温度,心却一凉忍不住想哭!那时候他只知道自己病了,什么病他不知道,只是很听话的戒了烟戒了酒,吃饭时,他问起我在外面的生活,我敷衍地答了一句“好着呢!”泪水再也忍不住,佯装打电话跑到了门外哭了起来,母亲走出来告诉我,我们要坚强点,他才能看到希望。后来,三哥病重了,每晚腹痛的不能睡觉,为了不打扰母亲休息,他从卧室搬到了客厅,好几次我回家半起床都看见他坐在床上,低着头捂着肚子,母亲蹲在旁边帮他按摩,他尽力压抑着病痛带来的烦躁轻声催促着母亲赶紧去休息。2016年节,姐姐们一家都来到了成都和我们一起过年,病中的三哥很开心,拿着钱嚷嚷着要请我们吃火锅,那时候的他几乎吃不下什么东西了,只能喝点稀饭,母亲本不愿同意,却又拗不过他的执拗,最终还是煮了一顿火锅,他坐在桌子上捂着肚子什么也不吃,我心中不是滋味,但也强颜欢笑承担着主人的职责:发言,祝酒。看得出他很开心,但是疼痛却让他难以舒展出笑容。(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2017年3月份,三哥病重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神志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我从双流赶来看他,母亲问他:“知道这是谁不?谁来看你来了?”他盯着我端详了好久回答说:“娃娃回来了!”闻声,我泪如下!我留在医院陪着他,期间三哥的父母来看他,他强撑着坐起来,将自己的衣服扣得整整齐齐,老人家问他哪里痛,他回答:“没得哪里痛,您操心啥嘛!”几天之后,三哥走了,走之前紧紧攥着我的手,嘴里咿咿呀呀说不出话来,那是我第一次当着他的面哭,嚎啕大哭,妈妈告诉我:“他知道你舍不得,他想叫你不要哭,你要坚强!”是的,三哥很坚强,那天早上,他还告诉母亲他要吃东西,他说自己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至始至终,三哥都没想过要死,他想活下来!

他最后的日子里,我站在医院高楼的窗口前,总是想起赵雷的《成都》“陪你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我多么希望他能好起来,可是最后他还是一个人走了,离开了成都的街头,带走了我思念。三哥在我生命里出现的时间很短,但却给了我从来没有体会到的父亲的温暖,我陪着他走到最后,那一句父亲却终于没有喊出口!又是一年父亲节了,三哥,对不起,父亲节快乐!

2017年6月8日晚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zawen/vjkfskqf.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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