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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名

2018-04-27 13:22 作者:孤云独自闲  | 4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今年正月里,小时候一起玩耍的几个伙伴聚了几次,酒酣耳热之际,我们便互以小名相称,觉着特别亲近。我的小名便再一次高频率地出现了。

大概是1967年的秋季吧,反正我还在母亲的肚子里,队里妇女们在一起干农活,休息时母亲抱了刚吃过奶水的发小,谁料此君屙屎于母亲手心,当时年已45岁的母亲正怀着我,于是庄人向母亲祝贺,"三婆一定生一个男孩"。次年四月我呱而坠地,父母喜极而给我取名屎蛋。

上学前,我大概五、六岁吧, 家里来了一个干部,嫌父母不会取名字,并拿出发小“忠信”做对照,说人家取的名字多好多好,极言父母文化素质之差。父母本就不识字,给我取名更与所谓的文化素质不沾边。五八、九年,人祸天灾,通渭大地,饿莩遍野。父亲为了活命,领着哥哥到洮河工地做苦工,等回去时,大妈(哥哥的母亲,我完全应该叫她母亲,但为了和我的母亲区别,就以大妈相称)已抗不过饥饿的折磨,惨然离世。有一种关于大妈的结局的更惨的说法,我是听一个堂姐说的,堂姐当时已十多岁,应该记得。她说早上大妈还到奶奶家吃了一疙瘩野菜,但中午时奶奶就被告知大妈去世了,等奶奶去看时,大妈已经睡在炕上,被用一条破被子严严实实地捂着。奶奶当时就很怀疑,似乎还把被子揭开看了看。堂姐说得很含糊,但我还是明显地感觉到了堂姐对大妈死因的肯定。毋庸讳言,在当时的通渭,“人相食”确是存在的。张大发老师的《金桥路漫》上就记载了许多这样的惨剧。那样的年代,活着是一种奢侈,谁还记起追究逝者的死因。父亲失家后,大概是61-62年,当时三叔在襄武公社(今黑石头一带)工作,经人介绍认识了同样在这次人祸中丧偶寡居的母亲。母亲带着大姐和二姐,面对着随时可能到来的死亡的威胁,每天承受着饥饿的煎熬,艰难挣扎在人世间。大姐的父亲弟兄三人,曾是一个和睦而温暖的大家庭,一场饥荒,弟兄三人死于非命,几近绝户。当时的情形,真是无法想象。三叔央人撮合,使两个破败的家庭合而为一。二老走到一起后,我又有了两个姐姐。

当时父亲已经五十多岁,母亲也46岁了,可谓老来得子,何等怜。取丑名也就图个吉利。最后父母还是采纳了干部给我取的学名“成林”,自此我有了学名,不过亲戚朋友们还是叫我“屎蛋”。我从小就傻,一直没觉着自己的名字不好。尤其近几年,当听到有人叫我屎蛋时,我甚至感到特别亲切。

我年近而立,女儿三四岁吧。三姐回娘家,仍然直呼“屎蛋”。有一次女儿嘟着小嘴提了意见 ,其时郭岔姐和二姐已经有很长时间改叫我“他舅舅”了。此后三姐也叫了我一两次的他舅舅,我们都觉着特别别扭。现在三姐也不怎么叫我“他舅舅”,但也不常直呼“屎蛋”了,大姐和四姐一直没有改口,但叫起“屎蛋”来似乎不如小时候响亮。

母亲去世后不久,有一天我在马店街上闲逛,听到好像有人呼唤我的小名,很陌生,更有点惊奇,转身四顾,发现姨姨站在不远处,我趋步赶到近前, 姨姨说:“屎蛋,我的娃,”只此一句,我已泪眼模糊,也没听清姨姨后面说了些什么。姨姨后来去了陇西,前几年回过一次家,我们姊妹去看望,再一次听到有人叫我“我的娃”。就此搁笔吧,凑了几句,就当这点文字的结尾:慈母猝离世,怅然满街游。谁人呼屎蛋,姨要离家园 。一声我的娃,泪落湿衣衫。(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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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名的评论 (共 4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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