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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去异物

2018-08-17 09:13 作者:和平年代  | 6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随笔

住 院 取 “异 物”

蒋 立 周

哪想到年初,有生首次动手术取“异物”,竟为如鲠在喉的鱼刺。

以来,全家吃的黄秧白汤几乎天天上桌。当然,那汤多有讲究,或清汤蛋汤鱼汤,或肉片汤粉丝汤羊肉汤。一般先加足调味佐料熬成鲜汤,倒入肉片粉丝之类,再放进一篮切短的黄秧白嫩叶,稍煮菜熟汤淹,淋上几勺苕粉水,即呈羹糊,再洒葱花虾仁。吃时连菜带羹,一起进嘴,无须多嚼,只觉软嫩细滑,轻松滑下喉管,到得胃囊,浑身发热。如此御寒可口养胃降脂,于我长年吃稀饭面食之牙痛胃病患者,不逊灵丹。我一上瘾,全家紧跟。殊不知,就是它使我栽了大跟斗,生死界上糊里糊涂走了一遭。

那天中午,夫人将大把黄秧白芯煮进一钵草鱼汤里,一抹淡白,鱼香扑鼻。一上桌便为我筷子主攻,连夹多筷。后来,我见菜芯不多,张大筷子,把钵边散乱的菜芯夹成一团。菜羹本来滑溜,我又狼吞虎咽,很快溜到喉底,舒服得大口哈气。哪知哈气未毕,感觉有个东西卡在喉结,再次蠕动喉管,真有硬刺扎肉。我“咔”两声,本想咳出,结果更痛。“糟了,遭鱼刺卡住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夫人脸色变白:“哎,怪我没捞干净鱼刺。快吞口白菜,把鱼刺带下去。”说罢,她夹一筷菜芯放到盘里,拨开检查鱼刺,再夹起菜芯,塞进我张大的嘴里。我用舌稍作团整,闭气一吞,菜团很快下肚,可惜,鱼刺巍然。如此三番,喉痛依旧。

夫人又道:“喝口醋,莫吞,在喉管多滚一阵,把鱼刺泡软,跟醋一起吞。”结果,一瓶保宁醋喝去三分之一,喉结蠕动一次,那里剧痛一阵。

不得已,我着痛走进一家小医院。耳鼻喉科的年轻女医生很热情,熟练戴上镜子拿出工具,先往我口腔喷入麻醉剂,将灯光对准喉管,用压片压住舌头,要我“啊—”,再用喉钳伸进搅动管璧一阵,说:“没看见鱼刺呀,是不是吞下去了?”我摇摇头。末了,她为难道:“蒋老师,对不起。去大医院吧 ,他们人多设备全。”

夫人接到电话,变了声调:“那么严重啊?”立马赶来。

大医院耳鼻喉科门诊女医生年纪不轻,听说鱼刺卡喉,忙打手电照我喉管,急了:“怎么不早来?喉管发炎了。”我说先去了一家医院。

“小医院耽误你了嘛。快去治疗室。”她边填单边道。

大医院果然人多设备全。枪变炮。可半小时过去,我躺在治疗室的病床上,发现跟小医院治疗一样。喉镜探入不到五分钟,还是道:“没见鱼刺呀。快回去找医生。”我闷闷不乐回到门诊室。于是,住院取异物。

办完手续,已快六点。护士忙领我去医生办公室,对一男中年医生说:“陈医生,你的业务来了,有事做了。”

陈医生笑笑,接过病历:“鱼刺卡住了?”

我说是。夫人把鱼刺卡喉经过及此前取刺情况一一说罢。陈医生又笑笑,似没在意。可能他是专业人才抑或高手,我情绪有了缓和。他先用手电照了照我喉管,停下来写病历。夫人问他怎么取,他笑笑说:

“你放心,办法当然比她们多啦。现在看来,鱼刺是卡在喉结处。但是,需要检查,确定位置。第一步用药化掉,不行,第二步电子喉镜取。再不行,第三步,万不得已了,从喉管处开刀。”他说得很轻松,夫人急了:“不怕……?”

“不会。蒋老师的身体也扛得住。”

事已至此,我只好说:“我七十五了,怕啥子!”

陈医生拿出一份合同摆在我面前,说:“蒋老师,按照医院规定,手术前要签一份合同,你先看一遍,同意,请签上字;不同意,可以不签。”

我懂。有言在先,自己买单。可我不签,未必像多年前那位鸡骨卡喉的同事,因抢救不及时痛死?我没选择余地。夫人不放心,接过合同正要看。我一把抓过,没看合同半句,接过陈医生递上的签字笔,在乙方的虚线上下,快速写下“蒋立洲”三字,遒劲而凝重,洒脱不失严谨。签罢,我仰脸看下陈医生,大概他为我的气势和书法感动,迅速拿过合同,喜形于色,连说“好好”。

好虽好,可我老命全握在你手里了。

各种检查进行顺利。钡餐造影显示,鱼刺确实卡在喉结下方,正是我感觉疼痛之处。医生指着照片,说那稍白略弯的一条东西就是鱼骨。我无心细看,却轻松许多。那医生叫我喝下一种无味液体,像钡餐造影那样在喉管处“咕噜”一阵,再吞下肚。直到两杯喝毕,他重又照片。陈医生拿着照片,一脸惋惜,说:“药液还是没化掉鱼刺,只有喉镜手工取了。”我心情即转沉重,谁不怕死!

快十点,我换上病员服踏上拖鞋走进手术室,第一次躺在无影灯下。周围,淡白浅光,一群医生护士穿白褂戴白帽蒙口罩只有眼睛黑,轻步细语,影影绰绰,似无声息。我突然觉得,好像电视《画皮》里的冥界以及传说中的阴间。

可能是实习护士,也可能我紧张,给我第一次注射没能成功,右手腕内側肿个大包。护士拔出针头,不停道歉。第二针进去不一会,我昏睡了。

醒来时,我已躺在病床,鼻孔手背插满管子,动弹不得。

恍惚中听夫人惊喜道:“醒了,醒了。哎呀,幸好取出来了。”

醒了?不醒呢?还能见到她们?我一阵恐惧,又一阵庆幸。

夫人又说:“你们看,鱼刺好大,怕有两公分。”

“小声点,让他睡。”女儿说。听得出,全家三代齐到。

我动了动喉管,似不痛了,舒口大气。很想睁开眼看看全家,眼皮很重,我安稳睡去。

第二天早上,夫人送来鸡蛋面。她说,医生说鱼刺又大卡得又深,很难取,陈医生取了好久也没取出来,打手机请朋友帮忙,朋友半打的赶来,也取了好一阵才取出来。

我鼻子一酸,略带哭声:“管他哪个,只要取出来了,该好好感谢啊。”

夫人深深地点下头。此刻,我们敬佩感激医德和医术之至。

我说想看那个鱼刺,看它怎样张牙舞爪,险些置我死地。

夫人说:“在家里保存着。出了院,给你看够。”

两天后出院,我急着看鱼刺。原来是根近两公分的草鱼脊肋骨,呈扁型,约半公分宽,边沿较薄,如同刀片,大头带段脊骨,小头略尖,像个“丁”字,难怪钉那么深那么牢。没想到这般残渣,竟如此残忍如此顽固啊。

可咋没发觉呢?给美食掩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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