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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情事(一)

2011-02-19 08:48 作者:蒙蒙  | 3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最近,看了由喜剧明星赵本山拍摄的电视剧《乡村故事》。故事里的人和事,我既熟悉又陌生。说熟悉,是故事里浓厚的乡土气息。说陌生,是因为我离开农村已经很多年了。我有些疑问,故事里的事真的发生过吗?比如:现在的农村,有故事里的那么好吗?乡村里的爱情,有故事里的那样浪漫吗?还有,农村青年的创业,真的如剧中说的那么容易吗?

我现在要给大家讲述的是,发生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我老家河北承德的山村爱情故事。故事里的主人公,已经随无情的岁月老去。沉重的生活留给他们的是,结满老茧的双手,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还有对生活无奈的叹息。我无意揭开他们心中已经结痂的疮疤,只是想告诉年青的朋友们,好好疼爱你们的父母吧,他们那一代,把你们健健康康养大,真的很不容易!

(一)、引子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在我们中国这块古老的土地上,发生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造人运动。其声势之浩大,影响之深远,足以改变历史的进程,也给世界文明带来深远的影响。

1957年,有一位北大学者,叫做马寅初,发表了著名的“新人口论”,提出了新中国建立以后人口过快增长问题。他尖锐地指出,控制人口实属刻不容缓,不然的话,日后的问题愈加棘手,愈难解决。他提出了定期举行人口普查,把人口增长纳入第二个、第三个五年计划的建议。然而,在反右派斗争中,马寅初的这些观点被当作“新马尔萨斯人口论”而受到批判。

当时,作为党和国家的最高领导人,毛主席并没有认识到人多给中国发展带来的严重问题,他说:“中国人口众多是一件极大的好事。”“除了党的领导之外,六亿人口是一个决定的因素,人多议论多,热气高,干劲大。”“除了别的特点之外,中国六亿人口的显著特点是一穷二白,这看起来是坏事,其实是好事。穷则思变,要干,要革命。一张白纸,没有负担,好写最新最美的文字,好画最新最美的图画。”“世间一切事物中,人是第一个可宝贵的。在共产党领导下,只要有了人,什么人间奇迹也可以造出来。”(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正是由于最高领导人的错误认识,给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中国人口的迅速膨胀,埋下了惊人的伏笔。你能说世界七十亿人口的提前到来,与中国的巨大贡献无关吗?

(二)、贫困

我的老家,是一个四面环山的小山村。村子不大,总共有四五十户人家。一条穿村而过的小河沟,将村庄一分为二,东边叫东队,西边叫西队。

这里的突出特点就是穷。 有人用这样的话来形容一个叫“柏拉沟”的地方,说那地方的人脏,一生只洗三次脸。就是出生时洗一次,结婚时洗一次,入殓时洗一次。

脏,是和贫困同时发生的。记得小时候,我几乎不穿袜子,天也没有棉鞋。偌大的教室,只有一个火炉,冻得我们不停地跺脚。晚上睡觉前,一个小小的煤球炉上,摆着好几双黑黑的臭脚,脚上满是冻伤和裂口,宿舍里充满了难闻的气味。

我的同学,他们多是自带干粮,中午在食堂里热一下吃。大山里的同学,每星期要从家里背一背木柴,到学校换取一个星期的生活费。一背柴火,一百多斤的重量,二三十里的路程,对于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来说,是多么的不容易啊!我的一个同学,不堪忍受这非人的痛苦,在阴的天气里去湿滑的悬崖峭壁上掏粪,结果掉下山崖摔死了。

与贫困相伴的是饥饿。那时候的农村,经过了大跃进、人民公社、文化大革命,私有经济已经绝迹,口粮等待分配。当时,口粮是按人均分配的。最多一口人分506斤,一般分440斤或460斤。

你想想看,一个人400多斤,平均一天不到一斤半,对一个成年壮劳力来说是不够吃的。如果细看,就更不够了。一个人400多斤粮,那可是原粮,折算成商品粮就不到400斤了(那时折算率是零点九几,不同的粮食略有不同)。还有,那时队里分的,可是什么都折算成粮食,比如:五斤红薯或三斤谷糠都按一斤粮食计算。在农村,谁家不养猪呀,可你们不知道,那时的猪在吃人的口粮啊!

那时的生产队,大量种植红薯,一口人总要分到五六百斤吧。如果是一个五口之家,就可能分到3000斤左右。这么多的红薯下窖,保管非常困难,稍有不慎,一窖红薯就烂光了。红薯烂光了,相当于粮食没了,接下来就是向生产队借。

当时,集体确实贮存一些粮食,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储备粮”,是应那时“备战、备荒、为人民”的口号而保存起来的。名曰“储备粮”,实则“救济粮”。聪明的人要不等断顿就申请,如果真等揭不开锅了,那可就惨了。“储备粮”的发放标准是,成人每天八两,小孩每天六两。那是什么概念,这点儿粮食,又没有蔬菜,又没有肉食,别说吃干的,就是喝粥都不够。那时,我经常到小朋友家里玩,看到的是一大锅黑乎乎的稀粥。锅有多大,直径超过一米。这么大的一锅粥,每人一碗一碗的喝,居然能把它都喝光了。甚至,他们能把碗舔光,把锅用手指刮光。

有人说,那黑乎乎的一锅,不就是一锅粥嘛,有什么难喝的!朋友,如果你这样想,那可就大错特错了。那一大锅粥,主要原料既不是米,也不是面,而是叫不出名字的“菜”。什么菜,可能是红薯秧,也可能是烂菜叶,还有可能是连猪都不吃的杨树叶。

我没法用语言描述那时的饥苦。只是知道,在太阳地里、在墙根下,到处都是大肚子蝈蝈一样的孩子。那时,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后来,我看到介绍非洲的影片,才知道孩子高高隆起的肚子,是他们严重营养不良的特征。

那时流传着这样一副对联:叫做“吃一升,借一升,升升不断(升,当时农村粮食的一种计量容器,有四斤左右吧);烧一捆,割一捆,捆捆相连。”横批是:“细水长流!”也不知道谁这么有才,写出的对联这么传神。可能有些朋友觉得好笑,而我却有着别样心緖,心中升起丝丝悲哀,久久不愿离去!

(三)、超生

“超生”这个词,可是新名词,其诞生的历史不到四十年。我要说的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在中国的农村,存在着一支超级生育大军。其人数之众多,队伍之庞大,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那时候的中国农村,个个都是大家庭。一般情况下,一对夫妻,四、五个孩子,这十分正常,多的可达七八个、十来个。有人说了,这么多的孩子,能照看过来吗?我说,能啊!一般情况是:老大看老二,老二管小三,老三领小四,老四背小五。这叫人人有任务,个个有分工,当妈妈的倒落得轻闲自在。

人们不禁要问,生那么多的孩子,做父母的愿意吗?回答是肯定的。正是由于贫困,孩子赡养父母的担子很重,一个人根本承担不了。如果哪家只有一个孩子,那朋友一定会说,再生一个吧,孩子多孤单呢!在农村,男孩子尤其受到追捧。我的一个女同学,她妈妈一口气给她生了四个妹妹。等到她妈妈五十岁时,终于为她生下了一个弟弟,全家的那个高兴啊,简单像过了年!可好心情才刚刚开始,噩运就来了,女孩的妈妈因为生育过多,身患多种疾病,终于不治身亡。可怜我那女同学哟,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回家照顾年迈的老父和年幼的弟妹。

多生孩子,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分到更多的粮食。因为,农村口粮是按人平均分配的,多一张嘴就多400多斤的粮食。在那个粮食短缺的年代,这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在那个年代,农村妇女的典型特点就是挺着大肚子。有的女主人是年年肚子大,不见人口多。究其原因,可能有部分孩子过早的夭折了,但更多的是被遗弃(就是丢掉、送人或溺死)。就是说,领了口粮,孩子的任务就完成了,剩下的就看父母的良心了。我无法评价那些狠心的父母,但他们也是没有办法,实在是生活所迫呀!我说的话,你也许不信,说人命怎么能那么不值钱呢?可在那个物质极度短缺的年代,这就是事实。我的一个朋友,1975年在四川,用200斤全国通用粮票就领回一个五岁的男孩!

有人说,老鼠具有超强的生殖能力。一只雌鼠每年至少要生养十二只小鼠,最多可生到六十四只。可是,由于生理、环境、气候、天敌、疾病等条件的制约,老鼠的成活率不到10%。如此一比,老鼠的繁殖能力和人类的根本没法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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