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
故园是一头老水牛
蹲在农人那近乎昏花的目光里
是我走不出的距离
我就像那田头地角的一茎树根
默默抱紧黑黑的土地
她的美好和淳朴——
/
自我有如天籁之音的
第一声啼哭降临 那个
被我惊醒的早晨太阳的微笑
就一直温暖着我
/
梦里的故园
总会摇晃着一盏颤巍巍的油灯
灯影里母亲的背影
缝缝补补的日子的艰难
也体味着
/
走在故园的山径
我总是不敢回头
因为母亲慈爱的目光
一直打湿着
我曾经上学的那条熟悉的
如羊肠般蜿蜒的小道
/
父亲脸上比树皮还粗糙的皱纹
像是一部史书
我总是读不懂
看着父亲经常取下墙上糙了毛的旧汗巾
侍弄宝贝似的 擦拭
他使过的镰刀锄头
看着他锄一垄地就捶一次腰
我深信
土地上的庄稼是用真情和血汗刨出来的
/
父亲跟着牛在田地里走了太长太长的路
走着走着背就弯了
而母亲原本和黑夜一样黑的头发
早已被
覆盖得比棉花还白
/
已不知
故园的土地何时接纳了我
反正
等父亲不能抱我搁上牛背
放我下地时
等母亲叫我站好了量身高试衣时
我站着站着就有了根
像一颗山茶树那样长大了
/
一生和土地打交道的父亲
最后只用了脚下的一些土就把自己埋了
夜夜扯着线缝补的母亲
那些丝线缝进了她青春的脸上
渐渐地变成了屋檐下那陈旧的蛛网——
/
父母亲走的时候
我披着白白的布衫
像是披了一段空白的时光
/
回到故园
泪水已经把旧时的一切都濡湿了一遍
/
好多好多年过去了
想起故园想起双亲
我的心灵
一年四季都飘雪不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