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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的味道

2013-04-23 08:29 作者:程玉宇  | 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乡村的味道

一个村子有一个村子的风景。

一个村子有一个村子的味道。

回到老家,进入一个又一个被庄稼地,以及河流、树林围困的村庄,再走进一户又一户与稼穑为伍的庄户人家或农家院落,你就会强烈的感受到一个村子与另一个村子截然不同的味道,甚至你还能用你的味蕾,去品味一户人家与另一户人家不一样的味道。

陕南商洛山中素有十里不同腔,五里不同俗之说。那是本地人与下湖移民难以割舍的宗族文化以及饮食习惯所致。而今的乡村,实行一村一品的开发,在乡村之间游走,你便会嗅到截然不同于庄稼地和原始村落的各种味道。比如刚走进县城以东的十里铺,老远的,你便会闻到一股豆腥气、一股股浓郁的鲜豆浆味、一阵阵热豆腐的香味。你再到城北的土桥村转转,老远的,你就会嗅到一股呛鼻的老陈醋味,酸得人直流口水,不用说,这个村的家家户户门前都蹲着大缸小瓮,大人小孩都会酿醋和制醋。特别有一种柿子酿制的果醋,据说还能治疗各种疾病,一斤柿子醋竟然可以卖到数十元。没若你走进养鸡村,未闻鸡鸣,更未见到一颗鸡蛋,但隔数百米远近,你就会嗅到一阵阵熏人欲呕的鸡屎味。当然,我这里说的那些味道特别的村子,在时下的商洛山中,毕竟只是少数。而更多的乡村、更多的人则仍然难以改掉传统的耕作习惯,是以种庄稼产粮食为主的。而原生态的乡村,那些味道,则是深入骨髓和灵魂的,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美好记忆

大约是三四年前一个天的早晨,当时的山漫高速公路还未开通,我因为要到陕鄂交界的漫川镇碥头溪村去调查一起离婚纠纷案件,便包了一辆小车,出山阳县城向东行驶,经鹃岭铺、过风楼,过高坝镇,翻越丛林茂密的大鹘岭。然后,便顺着蚰蜒峡那险峻至极的盘山路,直向接近江南的漫川关进发。也许是漫川关的水汽湿雾太重,或者说,因漫川近邻江南,春天来的格外早些,老远老远的,我便闻到了一阵阵浓郁醉人的花香。而且,那花香越来越浓烈,仿佛是一股铺天盖地的天水一般,直从人的百汇穴钻进去,哗啦啦的淹没了整个头颅。然后,便一缕又一缕的直渗进人的五脏六腑里去。我让司机忙停下车,站在峡谷里,四顾探寻那种花香的来源。不看犹可,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在碥头溪的山峡两岸,在岩石旁溪流边、树林里以及那些山里人家的房前屋后,到处开着一片又一片野刺玫花。野刺玫顾各思意,是一种荆棘植物,俗称香花刺。它的花朵并不大,只有人的指头蛋儿大小,而且花色单调,仅仅只有白色和粉红色两种,但花朵繁密细碎,一开就是一串,一开就是一片,直把一条荒凉冷寂的山谷点辍得花团锦簇,一片春色。而我们的小车,虽然行驶在坷坎不平的山路上,但却如飘浮在一片花的海洋相似,满目的灿烂,满口舌、衣袖间的花香,满耳滴溜溜鸣啭的音。那一瞬间,我突然在巨大的自然的花香气息中,感到了自己的龌龊,感到了自己的肮脏。在野刺玫那漫山遍野扑鼻而来的阵阵花香中,我的肉体和灵魂,仿佛被一片天水冲刷了一遍又一遍,渐渐的变得洁净,甚至高贵起来。(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我突然明白,原来大自然的花香,不仅仅可以使人身心愉悦,还可以冲刷掉人的世俗之气,清洁人的灵魂。

也就是那个春天吧,我因为工作的原因,或者干脆说是为了谋生,我曾经深入乡村,去过许多地方,在开满油菜花的原野上疯狂的拍照,在洋槐花林中回忆遗忘的饥饿岁月,在月光下漫步在乡村土地的麦草垛间,去寻觅童年快乐;在如一片大湖的麦田中,去捕捉乡村的气息,但是,直到现在,我仍然难以找到碥头溪空谷中野刺玫那种浓厚的香味。

每年的农历五月端午节前后,随着一声声“算黄算割”鸟的鸣叫和催促,仿佛是在一之间,满山遍野的麦子都黄了。收麦的日子是龙口夺食的季节呀!你站在山塬上,可以看到每片麦田里都有弯腰割麦的农人。麦浪、麦浪,天边无沿,漫山遍野金黄金黄的麦浪,在日阳光的烘烤下,散发出一种似手被烤焦了似的成熟气味。

在麦田边你随便掐一穗长满麦芒的麦穗,放在双手心里揉搓,然后吹掉麦糠,细数一下,那颗麦穗竟然有60多粒滚圆滚圆的麦粒,倒进嘴里一嚼,你就会尝到一种微甜的、纯悴粮食的麦香。那种滋味,也许只有真正的农人才能品尝得出来。夏日的中午,头上是一颗火辣辣、光芒四射的老太阳,脚下是一片又一片蒸腾着白焰仿佛正在燃烧的麦田。这时候,我站在这乡村的土地上,站在这民间的庄稼地里,站在这古老中国的麦田当中,我突然真切的感觉到,那漫山遍野成熟的麦子,仿佛就是一片又一片燃烧的大火,那些窜起蒸腾的火焰,将庄稼地当中的村子团团困围在了当中。村子里黛瓦白墙,绿树成阴,鸡犬相闻,而围绕在村子四周的麦田燃烧如火,烈焰腾腾。这感觉是那么的强烈,那么的让人激动不已。于是,我便跟着感觉走,画出了第一幅属于我个人原创的国画:《庄稼地里的乡村》。朋友观后问我:“你怎么把乡村周围那些庄稼地画得象火焰?”我说:“对了,这就是我对夏日乡村的感觉。”

去年秋天的一日午后,因为是星期天,我在家里吃过中午饭,便揣了一盒烟,向我的老家红椿沟里走去。如今,住在沟脑的大多数人家,都把房屋迁到了沟口。沟脑上只住着喂牛的幺老表和我的一位会中医针灸的有达达(叔父)。进沟不远,便是一槽又一槽,一凹又一凹的包谷地。而顺着小溪沿路的两边坡地上,则到处是生长旺盛的红苕,抑或红小豆绿小豆之类。就在那些沟槽地当中,曾经有我家的三分庄稼地,这几年因为忙,我便让一户从北沟搬迁来的汉子白种着。走到包谷地当中,便仿佛走进了一片庄稼的原始森林,那些包谷一株株壮得粗如儿臂,玉米叶子宽厚硕长,包谷杆上挂着一嘟噜又一嘟噜的豆角,整个庄稼地里湿漉漉的,有的嫩包谷棒子顶端,还挂着一绺又一绺粉红色或棕黄色的包谷胡子,散发出一股股甜丝丝的芬芳。在一株株包谷杆下边的空地里,有的人套种有黄豆,而有些人则点的是纯包谷,空隙里便到处长满了老碗口大的野油菜,和一丛又一丛胖如春韭的野蒜苗(又称小蒜),身到宝山不空回,于是为了拔野油菜和小蒜,我便在包谷林里钻来窜去,头发上落满了包谷的花粉,鲜甜鲜甜的,衣服上沾满了包谷胡子和豆角叶子。当我抱了满满一怀油菜和小蒜走出包谷地时,这时候早已夕阳硕大红艳如车轮,彩霞满天,一只一只山鸟鸣叫着,嘹唳着即将归巢了。这时候,整条红椿沟里一派夕辉,一片红光。甚至连山溪旁,庄稼地边的那些树们,也被夕阳的光线晕染得金黄得透亮,红艳得如花朵绽放。突然,我嗅到了一阵阵浓烈的酒香。那是包谷林里成熟的包谷棒子之间散发而出的香味,那是只有在商洛山中的庄稼地里才能散发而出的独特的包谷酒的香味。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这浓郁庄稼地的酒香,置身在这片民间的、乡土的、古老的中国土地上,望着乡村、土地、河流、树林、夕阳、归鸟,我不禁双眼含泪,哽咽出声:我的乡土中国呀,我真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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