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长地久

孤单的手，紧抱着你的腰，象昨日正相爱的时候，你说今天以后，不必再见也不必问候，曾经拥有，不要泪流。

温馨的手，终放下我的手，默默合上双眼忍受，你已轻轻吻别，心中只想这一刻停留，曾经拥有，不管多久。

若果真心不可接受，或者不方便拥有，为何又等今天最后，乘早一点分手，若果，是你真的贪心厌旧，伪装悲苦梦湿透，为何你想讲的情话，藏于落寞眼光背后道尽你苦与忧，落寞眼光背后

依依不舍的看着你走，木立在最失意的时候，一声今天以后，不讲再见也不肯回头，曾经拥有，不要泪流。

“前方到站是人民广场，请乘客们抓好扶手准备靠站。”公交车上自动报站机发出悦耳的女中音。车停了，上来一群人。我看见最后一个上来的是一个身着白色衣裙亭亭玉立的少女，如金墨般乌黑的长发在微风中飞扬，她大约有二十五岁左右，眼神单纯如婴儿般清亮。嘴角噙笑温柔如一泓秋水。

她拉着吊手就站在我的身前，近得我可以闻到秀发传来的玫瑰花淡淡的清香。我偷偷地闭上了眼睛。唔……真香。这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早晨。我知道她和我同一个站点下车。这算不算一个美丽的艳遇。我开始偷偷笑起来。(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忽然，笑容凝在我的嘴边，我发现了一件事，抬头看了一下四周，好象大家都是看着窗外。我迅速将身体侧了一个方向挡住她的裙子。是的，我看见她的裙子后面的拉链没有拉上。刚才她稍稍动了一下身体，内里不同的颜色闪了一下我的眼。

怎么办，车快到站了。我的脑袋飞快思索起来。贴着她的身体往前走？她会不会把我误当成流氓看待？直接跟她说，别人会注意到的。那司机师傅今天开车怎么这么快呢，急死人了。忽然，我想起手上拎着的西装，车子停站了，我没有选择了，我跨前一步，将西装围在她的腰间，我低下头把西装的两只长袖绕过她的纤腰打了个结。初秋，南方的天气不算太冷，可是我的鼻尖却渗出了细细的汗珠。我相信我的脸直烧到自己的耳根“披上，外面冷。”我喃喃道。

她是一个非常聪颖的姑娘，她马上就意识到什么，后来我一直相信是因为那天我看上去还象个人样的原因。她用手轻轻从身侧伸到身后摸了摸，一张俏脸通红。她细细的低不可闻的声音在我听来有如天籁：“谢谢你。”

下车后，公共汽车站台上就剩下我们两个，她把西装还给我，咬着下唇甜美羞涩的笑容，她不好意思地说：“刚才真的谢谢你，我叫畅。”她伸出了她的手，我赶紧握住她的：“叫我蒙好了。”她的手很柔软白晰，手指修长，温暖而干躁。在两只手相握的那一刻，我听见自己的心不知哪个角落有一块东西破裂了，我不知道那块东西叫什么，但我知道是为她而破裂的，声音清脆如水晶杯滑落地面。

我们往同一个方向走，交谈中，我很高兴地知道她就在我公司楼下的那间贸易行上班。今天是她第一天上班的日子，她因为太紧张了怕出门时搭不上车才匆匆忙忙的粗心大意了。看见她低低柔柔的笑，那白细的贝齿在我眼着一闪一闪的，今天，真是我的幸运日，我不止一次快乐地想到。

（二）

“嘟～嘟～嘟”第三声，话筒那头畅优雅带笑意的声音传来：“你好，这里是业务部。”我握着话筒，即使我们已经交往了两个多月，但仍如往常般为这好听的声音失神了一会。她在那头轻笑道，我可以想象话筒那头那张沸腾的笑颜：“是你吗，蒙？”我回过神来：“是我，畅。今晚请你吃饭。

“今晚？”那头迟疑了一会儿。

“你有事？”我真怕她被别的登徒子约走了。

“不，没事。”畅释然地说道，“好吧，就去我们曾经去过的那家吧，我自己去。”

晚上八点，我已经点好了菜，畅很准时的出现了，还是穿她喜欢的白色的裙子，裙边上面开满了很精致的蓝色小花，刚洗过的半湿的头发非常光滑柔顺的，有一股暗香盈动春暖花开的味道。

她从外头走进来，好象把月光星光灯光都带进了店内。今天晚上天空没有一片黑色的云。畅微笑着朝我走过来，她的笑容可以用白色光芒来形容的，一笑起来光芒四射四周很亮。

“来了很久了吗？”她在我面前坐下，顺势撩了撩她的头发，但仍然有一缕头发从前额侧调皮地滑下来遮住她洁白姣好的面容。

我伸出手，帮她把贴到颊边的发丝拨到她的耳后，眼里盈满温柔的笑意，她傻傻地看着我，没有动弹，我的心里充满了甜蜜。

“饿了吧，先吃饭吧。”我的话中带着宠溺。我多想能就这样宠着她一辈子啊。

我拿起筷子夹了块肉到她碗里，“慢慢吃，不急。吃完了我带你去散步。今晚你就跟着我走就行了”

她怔怔地看了看我，拿起筷子扒了几口饭，忽然，眼圈一红，眼泪就扑扑地掉下来。

“怎么啦怎么啦？乖，不哭呵”和畅相识这么久我还没有看到她掉过泪，看她掉泪那一刻我的心好象被谁的手重重的拧了一下。原来，痛，真的可以感同身受。

我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轻轻的搂过她，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她把脸埋在我的怀里，无声的掉泪。肩膀一耸一耸的。大概哭累了，她坐直了身子，眼睛和鼻子红红肿肿的。她低着头用筷子划拉着桌面，幽幽地开口了：“今天是我的生日。每年的生日我都是一个人过的。谢谢你。”

畅的声音很平淡，可我能听出她话语中锥心的痛楚。因为，我是一个孤儿。我是被一对好心的夫妇从孤儿院收养的。她们也不知道我具体是哪一天生日，于是我就跟着养父母的亲生孩子一起过生日，每当过生日的那天，我就意识到自己是孤儿的事实。为了不让养父母们伤心，我伪装自己很快乐。但是，谁知道我非常怕过生日？

直到我二十岁自立，我搬出了养父母的家。没有生日，没有痛楚。

我爱怜地握住了她的手，坚定却缓慢地对她说：“以后，每年的今天，让我陪你过生日，好吗？”

她象小兔子受惊般抬起头看着我，我朝她温柔地笑了笑，把我的唇印在她的手上。

以吻封缄，从此不再孤单，瞬间可以永恒。

接下来的日子，那么满那么满的幸福一直沿着我们跑过的痕迹烧到了天的尽头。

我拥着她坐在山顶上迎着清凉的风看日出日落，我和她在河畔互相追逐，我从背后一把抱住她听她发出好听的尖叫声，我和她一起并肩坐在电影院内看电影，我不看电影只看她，看到她两颊飞红用手盖住我的眼。我们两个象孩子一样手牵手走过那条小食街从街头吃到街尾吃到她娇笑着说太饱了走不动了，我说就是故意要带她来吃这么饱的，我作势要背她，她笑着打了我一下说：你个坏蛋，踩着她落下的一串银铃般笑声她跑开了……

（三）

爱情，像一朵娇嫩的花儿在柔煦的风中叶瓣招展。我们小心的呵护着。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是我这一生最快乐的时间，只是一切快乐，都无法在最美好的时刻凝固。就像世间的很多事物，人们没有办法从它寂静的表面上揣度到是否有暗涌。比如我和畅的相遇。或者我们的离别。

我是如此的思念她，星期天休假的时候，我就来来回回的坐着公车沿着我初认识她的时候那条路线坐到天黑希望能看到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清亮眼神温柔笑意。

我是如此思念她，我常去那家我们一起去过的饭店，点同样的菜。一眨眼间，我总是恍惚看见她对着我流泪说：“爸妈早就离婚了，她们早就忘了我的生日了，每年的生日都是我一个人过的。”

我是如此如此的思念她。我每天都在睡梦中数着她的笑。我每天经过她的公司门口，可是我没有看到她。我真的很想知道，她也象我思念她一样思念着我吗？

我是一个男人，我不能这么软弱。我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想忍住那难过的泪，畅，如果我一直一直等你，会不会看见你哪天站在我们公司大楼门口，象以往那样，笑着晃着手里的包跑过来，爱娇地抱住我的胳膊说：“今天好累，今晚去你那儿随便煮点东西吃吧。”

时间在飞快的流逝，我伫立在人群中，风中听到我和畅追逐的笑声，我的典雅清丽的畅。记忆在风中支离破碎。又一年的冬天，满天寂静的云朵，清冷的空气。

我渐渐明白我的等待，就象那放久了的桔子，无声无息的溃烂。

十一月十一日，畅的生日，我拿出电话拨到她的公司。“每年的生日，让我陪着你过，好吗？”

“嘟～嘟～嘟～”电话那头畅优雅带笑意的声音：“你好，这里是天堂。”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803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