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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杀者的故事

2008-06-19 23:27 作者:幻雪天  | 0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不知所措。

他感到一阵茫然的不知所措。

因为他刚射杀了这个故事里的主角。

主角躺卧于血泊中,凶抢的枪口兀自冒烟。

故事之始,主角便已亡逝,到底要如何继续?

没有办法,只好从头说起。(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主角的名字是千索。

“千索”在他的族语里,代表了“皇者”。

生于帝王之家,其家族世世代代皆为王国之皇,族群之长。

可是,千索的父亲却没能当上领袖,在竞选上败给了另一个敌对的贵族世家,家族因此蒙羞。

所以,千索一出生便备受瞩目。

身为家族一前耻的希望,千索从下就接受了严格的训练。

搏击之术,狩猎之道,日复一日,日以续,不停地磨练,不断地修习。

,时光飞逝,晃眼间已然匆匆十八年。

这一天,他趁着父母游外,偷跑了出去。

久违的自由,新鲜的空气,登时精神一振。

他信步而行,不知觉间竟来到了溪流之畔。只见四周树木葱翠,艳阳刺眼的光芒从枝叶间的隙缝洒落,幻化成点点金光,映在流水之上,粼粼波光,尽是说不出的奇丽旷神。

如此美景,千索顿时心神皆醉。他坐倒于地,享受着这一片静谧。

然后,他看见了她。

同他一样,她坐到在地,双目合上,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

一见倾心。

相信一见钟情也不行。

千索步上前,对她说:“我上你了。做我的妻子吧。”

乍闻语声,她睁开双眼,凝视千索,冷冷地回答:“你是谁?怎敢如此的无礼?”

千索对她的反应也不以为意,又说:“无礼与否不重要。我只知道我非娶你不可。”

她脸露微怒,愠道:“轻言薄语,无耻!我也告诉你,我惟你不嫁。”

千索见她倔强,甚感有趣,欲待再说,背后突传出呼唤之声:“少爷!千索少爷!终于让我找到你了。老爷夫人回来了,见你不在,正在大发脾气。您还是快回去吧。”

千索一惊,忙随之而去,临走时,也不忘回头留下了一句话:“我一定要娶你,你等我。”

果然没错。

几年后,他真的娶了她为妻。

她的名字是“银”。“银”在他们族语里的意思是“大地”。

故事里的女主角就是她。

可是,虽说她是女主角,她在接下来的故事里,出场的次数并不多,因为这个故事是属于千索的。

前来接千索回去的是从小看着千索长大的一位老仆,千索极为敬爱着他。

他真正的名字已经因为时光的洪流而被遗忘了,至小千索便一直称呼他为“火爷爷”。

千索疾急而回,一抵家门,立时被站在门口的父亲痛斥厉责,千索惟能低首领训。

若不是母亲从旁调解,父亲可能三天三夜也骂不完。

这一晚,晚餐过后,千索向母亲说:“娘,孩儿爱上了一个女的,想娶她为妻。”

母亲先是一怔,然后轻抚千索的头额,慈祥地回答:“千索我儿,你必须了解,你乃贵族之后,身上流着帝王之血,你的妻子自然也必须是名门之后,方能称得上是名正言顺。若是随便娶个平民之女,岂不让族人取笑?”

从此,千索再也没有在父母面前提起这件事。

两年后,终于传出了消息,现任之王自觉年事已高,决意退位让贤,设定在半年后择选续位者。

千索的家族悉得消息,无不沸腾了起来。

“是时候了,千索,一定要为家族一雪前耻呀。”每每见到千索便是这一句。

之后的半年,千索更加地潜修苦练,身上背负着所有家族成员的希望,是件分外沉重的事情。

终于,选举之日到了,参选者竟达百余。经过了种种考验,最后剩下了两位。

一个是现任王之子,另一个则是千索。

最终比赛是一对一的单打独斗,胜者便是下一任的王。

一声令下,比赛展开。

现任王之子大吼一声,揉身逼近。千索侧身相避,左掌挥落,正中对方的后颈。现任王之子闷哼一声,便即扑倒在地,昏了过去

一招定胜负,广场上群众鸦雀无声,然后欢声雷动。

千索不负众望,成为了新任的王。

续位仪式过后,千索站上高台,俯视台下他的子民,朗声说道:“吾今日之所以能接任为王,原因有三:其一,当然是天命所归;其二,也是吾之能力所至;其三,自是众位的拥戴。”

千索转头问他身后的长老:“长老先生,请问‘王’是不是在族群里最至高无上,权力最大的?”

长老不解千索此话何意,只得回答:“这个当然。”

千索点了点头,再次面向台下:“今日,吾身为王,要做一件事。”深吸了一口气,喊道:“两年半前与我相遇于溪畔那位女的!你还记得我当年对你许下的承诺吧!今日,我将把它兑现,娶你为妻!上来吧!”

族众闻言,无不相顾骇然,身后长老急忙说道:“王,此事万万不可啊,您乃……”

“长老,有何不可?”千索冷冷地打断了长老的话,目光锐利地扫了长老一眼。

长老被这凌厉的眼神一扫,心中一寒,倒退两步,垂首回答:“无不可,无不可。”

千索“哼”了一声,又对台下的族众说道:“我的妻子!为何还不上来,是不是要我亲自下去迎接你呀?”

又等了片刻,终见群众间一条身影闪动,跃上了高台,一双妙目凝视着千索,神情似笑非笑,似怒非怒,正是当日与千索邂逅溪畔的银。

“终于达成所愿,你很高兴吧?”从银的口气完全听不出任何的欢愉或是怨怒。

“当然。”千索咧开嘴,笑了笑。

然后,银嫣然一笑,盈盈拜倒。

骨牌效应。

一跪,皆跪。

群众纷纷跪倒,齐声喊道:“恭贺王上,王后。愿祝王上,王后白头偕老,永为一心!”

千索成为了族群中数百年来最优秀的领袖,最出色的王。

他即位数个月后,便实行了巨大的改革,摒除无用的律法,推出新法。

始初,族群对于新法无不感到惶惧,不过时日一久,新法的效力逐渐展现。族群终于渐渐放心,开始了解到了新王的深谋远虑。

银也当上了数百年来最贤慧的王后。

她为千索生下了两个孩子,一男一女,掌内助外,无私地奉献自己

千索持权的十余年间,天下太平,原本势力日趋薄弱的他们,在千索的英明果断之下,雄风重振,愈加盛强,领土连年扩大。

千索费了几年时光,将周遭一向对其族虎视眈眈的他族一一收伏,整座山似乎尽归千索统治。

终究,好景不长。

千索为王第十二年冬天,探子突然回报,在山脚之南发现了一群样貌,形态与他们迥异的异族,各个握着一些奇型怪状的器具,看来来者不善。

千索微一沉吟,挑了十七位亲信,命他们随同探子前去刺探敌情,然后回来禀报,如无必要,不得与敌方接触。

三天后,侦查队终于回来,成员却只剩下一名。

千索大吃一惊,急忙招了遍体鳞伤的最后一位侦察队员询问详情。

可是,那名侦查队员只说了一句:“敌……厉害……务须小……”便即扑倒在地,气绝身亡。

千索忍着强烈的悲痛与震撼,细查了侦察员尸身,发现他身上虽然只有几处伤口,皆为指头般大小,却深入身体,且隐隐发出焦味。

千索陷入沉思。自己派去的十八名侦查队员,俱是精英中的精英,而他们竟然在短短的三天内全军覆没。 #p#副标题#e#

此次之敌,是千索平生未见的可怕。

他苦苦思索了一晚,终决定再派八名悍勇,行为又谨慎的亲随,命他们再去密探。临行前,特别嘱咐了他们,万事务须小心,只要一刺探到了敌方的虚实,就立即撤退,绝不可以逞强好胜。

这一去,又是整整三天了无音讯。直到了第四天早晨,才见他们,尘霜布布地归来,但回来的只剩下半数。

追问之下,千索才知道其余的亲随为了掩护他们安全逃离,留下拒敌,应该已经凶多吉少了。而他们为了躲避敌人的追击,绕了远路而回,所以迟迟未归。

千索强忍心中悲愤,追问敌情。

四名密探回想起四天前的凶险,至今仍心有余悸。一名密探答道:“敌方虽然人数不多,却个个都携带着一件奇特的武器。那武器虽像极了一条粗长的树枝,却是可怕之极。也不知他们是如何办到,只是每听得‘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我们其中一个兄弟就会倒下,那树枝似的玩意儿的前端接着就会冒起白烟。”

千索愈听,神色便愈加凝重。四名亲随退了下去后,他仍杵立原地,望着天空呆呆出神。

五天之后的早晨,千索突然接到消息,位于山南的亚塔族在昨日深夜尽数亡灭,相信是异族所为。

千索这一惊非同小可。前天,他还与亚塔族族长会面,商谈应对异族的对策。万万没想到才短短的一天,他们就惨遭灭族之运。

站在一旁的长老惊惧地问道:“王,这该如何是好?想不到异族竟然如斯厉害。”

千索没有回答他。

不,应该是他根本没法回答。

他首次感到如此的茫然,如此的无力。就连五年前,在他与亚塔族那一场决定谁是山中霸主的战争,族群生死存亡悬于一线之时,他依然神情自若,谈笑风生。

现在,他却想笑也笑不出来。

这次的敌对势力是前所未见的可怖。

那一晚,千索彻夜未眠。

终于,在辗转反侧了一夜之后,他下了一个决定。

“退入深山,暂避敌方刀锋,待得摸清敌方底细,再筹良策,将其杀个片甲不留。”

千索持权的第十三年一月春,全族迁移深山,躲藏起来。

之后的两个月,不断传来某某族已被铲灭,某某族遭袭无一生还的消息,整座山似乎已为异族所灭。

千索终日眉头深锁,满脸愁恼,苦思应敌之策,却始终不果。

见千索日渐憔悴,银的心一阵阵地刺痛,她很想做些什么,但完全不知从何着手。

五月夏,情况转劣,整座山沦陷了,离异族找到千索他们的时刻已然不远。

现在连出去觅食也是危机四伏,各各皆活在恐慌之中。

六月夏,已经不能出外觅食了。

一出即死。

七月秋,某一天凌晨,最糟的情况终于发生了。

一名家臣在深夜气急败坏地奔入了千索的寝室,神色极度惶急:“王!敌人放火烧山了!”

其时正值夏秋之际,天气仍为枯燥,山上林木茂密,又逢北风大起,火一起,顷刻间火势便已蔓延至千索的据地。

眼见危机迫在眉睫,那名家臣劝道:“王,火势雄大,已经无法制止了。您还是尽快逃离这里吧!”

“放肆!你认为吾会抛弃我的子民吗?”

“可是,王!我族还需要您呀!只要您一声令下,其他家臣可以马上疏散族众。王后与王子公主也会被妥善的护离,所以请您安心地逃离吧!再拖就来不及了!”

千索深深叹了一口气,缓缓颔首。

逃出洞外,但见火光四布,喊叫求救之声此起彼伏,千索不忍卒睹,眼睛直视前方寻觅逃脱之路。

奔逃了几分钟,四周逐渐安静了下来,然后“砰”的一声巨响,千索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得身旁的那名家臣惨叫一声,朝旁跌去。

千索遽然止步,往声响的方向望去,一条身影立于五十米之外,手中握着一支条状物体,前端正在冒烟。

亲见之下,异族果真与他们形貌大为不同。他们是四肢着地,异族则是以两肢行走。

“王,快走!快,别管我了,快走!”倒在地上的家臣使尽全力地喊着。

千索大吼了一声,狠狠地咬紧牙关,一个转身,一个起步,一瞬间消失于黑暗之中。

大火连续烧了三天三夜,直至第四天方才熄灭。

千索循迹重回据地,目睹了一幕险些让他昏倒的画面。

已被夷为平地的据地,横尸遍野,自己年迈的父母,一生挚爱的银与两名孩子已成五具焦尸。

愤怒、悲痛、绝望、怨恨如同最凶残猛兽的獠牙般灼烈地撕裂着他的身体。他朝天狂吼,然后往前狂奔,循着异族遗留下来的气味奋起直追。

复仇的火焰已经占据了他的心。

眼前的景色不住地迅速倒退,千索的速度匪夷所思,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渴望鲜血的味道。

终于追上了。

千索停下了脚步,脸上因为掩盖不住内心的狂喜而扭曲着。

“啪”。

就像一根箭一样,飞冲了出去。

凶兽乍现,全无防备,一群人尽皆吓得脸色发白,完全忘记了自己携有枪支。

一扑、一咬、一抓,眨眼间三人便已惨死于千索的利爪尖牙之下。

余下一人早就抛下武器,满脸惊骇地往后逃去,斗志尽失。

千索纵身一跃,跳上了那人的背后。

“砰”。

一声巨响。

一阵剧痛传遍全身,千索重重摔落于地。

子弹从左胸切入,刺穿了心脏。

千索倒在血泊之中,惟能“咯咯”作声。

不知所措。

望着躺卧在地的灰狼,他感到一阵茫然的不知所措。

这是他第一次开枪,第一次开枪射死了一头狼。

侥幸逃离死神魔掌的男子从地上爬了起来,颤声对他说:“真的太谢谢你了,泰罗。你果然是老大的儿子。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又有狼肉吃了。哈哈哈。”

千索躺卧于地,视线、意识逐渐模糊。

往事不停地在他的脑里闪现。

母亲的慈爱,

父亲的严厉,

孩子们的笑容,

身为王的高高在上,

银……

然后,眼前一暗。

永远地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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