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香国：难忘这山、这水、这情……
海棠香国：难忘这山、这水、这情……
邹安音
“开愈淡，花更艳，隔在云端山水长，东君怜去人间赏，曼舒仙缟出嘉昌。”
这是2013年的正月初一。中午时分，我慵懒地躺在嘉陵江边的一块草地上，看我生活了近10年的这个城市——南充果城，它沐浴在一片金色的阳光中。远处一片茂密的海棠花开得如火如荼，灼痛了我的眼眸。我的思绪不禁跟随那漫天飞舞的风筝，到了故乡大足——棠城，也飞到了母亲身旁。
我是重庆市大足县邮亭镇天堂村的人，生于斯，长于此，及至后来我走出那山村走进大学的校门。深深感念我曾就读的村小学，它偎依在巴岳山麓，幼小的我每天要穿过4户大院，3个山头，1个水库，4个边坡的铁路距离，来回4次，总里程约30里的路。那时候的寒冬怎么那么漫长呢？！我破旧的胶鞋总要踩过很长的烂泥路，然后脚趾头被冻烂；风也会从学校的窗棂刮进来，鞭抽我的脸。记忆中的路就那样弯弯曲曲，直至我后来到邮亭镇上初中，到大足县城上高中、大学毕业后到弥陀中学教书。
绵延的巴岳山一直屹立在我人生的长河里，无论我在何处。它的脊梁让我挺拔，它的养育让我动容！每当春暖花开时，我们就到附近的黄泥塘去野炊，去采摘野果和杜鹃花，满山的茶叶，就那样馨香着我的心怀。我也曾随母亲和哥哥们去砍柴、去挑煤，大山总是无私地给予我们的索取。(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家乡的水清澈如玉，如同母亲的爱那样，总是温润着我的心灵。只一个龙水湖，就令我魂牵梦绕。白鹭在青松上翩飞，扁舟在绿波中荡漾，杨柳在小岛上垂绿，荷叶在湖岸边打卷，孩子们在坝堤下奔跑……这是一幅动人的山水画，再加一笔天山水库的清秀，融入一丝化龙水库的灵动，大足的山水就给予这一方人们无数的智慧和坚强。
于化龙水库欸乃的桨橹声中，我数次沿着山间的小道，去宝顶朝拜心中的圣灵。那时候的我已经离开弥陀中学到原大足报社工作，记者的身份和生涯给了我一探那石窟崖壁绝美的勇气和精神。在山之巅，叹卧佛磅礴的气场，恋观音灵变的千手，迷牛背上牧童的短笛，羡养鸡女的从容与淡定，念天下母亲哺育的艰辛与不易，骇人间地狱的凶恶和奸诈……世间百相，人情万物，年华变迁，无不在险崖绝壁向世人昭示，演绎出一幅难以描摹的风俗画。每当此时，我的眼前就幻化出智慧大师赵智凤素衣罗裳开山凿壁挥汗如雨的情景和身影。
中华民族生生不息，大足人民代代繁衍相承。母亲河——濑溪河如一条玉带般潺潺而来，南北二山如一道天然的屏障，护佑着这一方的土地和人们。站在县城的十字街口，我闭上双眼能清晰地映照出县政府、县中学、县医院和大足报社、龙岗幼儿园、步行商业街以及陈旧的东西门市场写意图。我记忆停驻的那一年是2002年，那是我跟随丈夫从登云部队转业到南充的那一年，当时的县城总人口是4万人。县城那条通往南充的曲折公路，我们要从早上出发，傍黑才能到达。虽然之后几年我也数次回家，也曾去北山一碗水处品茗家乡的味道，但来去总匆匆，从此，故乡的记忆渐行渐远。
“你春节值完班就回老家哈，妈杀了500多斤的猪儿在家等你回来吃！”只这一句，母亲苍老佝偻的背影便让我泪如泉涌。她目不识丁，居然能把我抚养至如今的模样。我能从当初这个狭小的家门走进大学的校门，在我人生的旅途中，一直都是她那双粗糙而厚实的双手在托举！
正月初三，归心似箭。夫驾车，短短三个小时，经遂宁、铜梁的高速路后便至邮亭高家店。“今年到天堂村的路都修好了，你可以直接把车开到老家的家门！”姐姐说。我欣喜若狂，以前每次回家，我都要把车停在高家店的高速路边，一直梦想着那条乱石嶙峋的小马路能把我的小轿车牵进去，把母亲直接从家门接到外面，看她从不曾想象的外面世界。
吃完午饭，大哥特地带我们到高洞子水库游玩，这是我当年上小学的路途。沿着修缮一新的乡村公路，转过两个土坡和几弯水田后，只几分钟，我们就伫立在了高高的水库堤坝上。堤坝下绿草茵茵，鲜花怒放；库区里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垂钓，表情闲适恬淡。“这里要大力发展乡村旅游。”在大足区农委工作的姐姐告诉我。巴岳山的轮廓依稀可见，我还隐约望见了我上小学时经过的几户院落。大哥说：村小学已经并到镇上去了，院落里的人也都把房子买到了新成立的双桥经济开发区。“高速路要修到老屋基那里噢，还要修一个大转盘。”母亲说完这句话，苍老的面容突然有了精神，眼神也变得明亮起来。
我瞬间便做出了一个决定：开车环游大足！
天气很好！龙水湖正开展郁金香节。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心情也跟着明媚起来。我像小孩般雀跃到湖边的花丛中，看水鸟从湖里惊飞，抖落一地的春色。孩子们在花间捉迷藏，有风吹过，听见他们惊惊咋咋的声音，湖水仿佛一下就苏醒过来了，泛起层层涟漪，很快荡漾开去。我和亲人们边走边叙说着过去，眼前的芬芳就和着春色一起流淌进我的心里，这实在是不可言喻的美和享受！从小我就能写出一篇篇优美的散文，以至于长大后我能在报社从事记者编辑工作，后又能在南充市负责旅游营销和宣传工作，那么一定是喝了这有灵性的西湖水了？！就如同我当年在西湖征文中获奖所言：当逶迤连绵的玉龙山和星罗棋布的岛屿映入眼帘时，我的心便沉醉在了这里的每一棵树、每一片叶、每一滴水里。如此的美景，就是西湖酿造出的一坛美酒，一直封存在我记忆的深处。
玉龙山该是巴岳山最美丽雄壮的一段身姿，要不怎么还会留下恐龙时代的遗迹——桫椤树呢？恐龙已经远去，唯有面前风吹桫椤树叶的沙沙声鼓动耳膜。风景这边独好！不止这青青的山，这潺潺的泉，大山从不停止对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的哺育！走出拾万镇桫椤公园，我们就瞅见水田边一庄户人家过生，客人也刚好开着宝马车驶进院落。坝子里高朋满座，谈笑风生的；坝子边有炉灶，从堆彻很高的几个蒸笼里，正散发出腾腾的热气，炉火也亮旺着呢！火光映照着红色的三层楼房一隅，成了我心中挥之不去的一幅油彩画。
经过石码镇时，老公神色凝重，这里也是他曾生活战斗过的地方。我们发现居然有一条正在修建的高速路从登云机场边通过，原来这是从宜宾至南充的高速路。“那么，再也不用从早走到晚了，一个小时就可以从南充到老家了？”老公感叹道。巨大的喜悦感从天而降，我不禁加大了马力，沿着宽阔的公路直奔大足县城。
眼前的一切真的都变了！我绕着县城的北环线和南环线行驶一圈，最后停驻在通往宝顶的大道边。透过鳞次栉比的高楼，穿过整洁宽阔的街道，灼灼盛开的海棠花晶亮了我的眼眸：我已经无法还原2002年那时的记忆。气派的宏声广场、高档的商住小区、功能齐全的大型超市、碧树参天的学校……姐姐告诉我：双桥区和原大足县合并成大足区后，县城如今已经拥有10几万人口，大足区先后荣获中国人居范例城市、中国优秀旅游城市、全国文明示范景区、首批AAAAA景区、重庆市最佳旅游景区等殊荣。但不变的还有珍藏在我心底永远的记忆：天山深处的水、缠绕在棠城边的河、悬挂在宝顶崖壁上的画……它们现在还是那么真，那么美！
“开愈淡，花更艳，隔在云端山水长，东君怜去人间赏，曼舒仙缟出嘉昌。”春香满棠城，化龙水库欸乃的桨橹声又在我耳畔回响，我终于知道：我的心从不曾走远！这山、这水、这情，像我高龄的母亲一样，让我垂泪和动容，我是她的孩子，她也是我生命的血液，跟随着我的脉搏，永远在一起跳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