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老姚
纪念老姚
上午，刚到办公室坐下，李主任推门进来：
“老姚死了。”
“哪个老姚？”
“搞渣土运输的老姚。”
“怎么死的？”(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扫渣土时，被车子撞死的。”
我的心感到猛烈的一震，渐渐变成了后悔和自责。
老姚住哪里？家境如何？我一无所知。我认识他也就是前几天的事，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城市之光”小区门前，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棉袄，敞开着领子，露出领口不齐的旧毛线衣，脚上穿着一双脏浠浠的解放鞋，佝偻着背，本来就不高的个子，显得更加矮小，乍一看就象卓别林戏剧中的小丑。
环卫处的同志说他多次违规在城里运输渣土，老姚说只是从工地的一端运往另一端，属“内倒”。他们又问昨天工地上的一大堆土运哪去了？老姚说填在工地的一个大坑里，我环视了一遍工地，老姚分明是在狡辩。
我随意说了一句：“这么大年纪还出来搞渣土？”
“为巢湖建设做贡献”，他说这话时显得格外平静和淡定。
我瞥了他一眼，觉得既滑稽又可笑。他反复向我表示绝不外运渣土，如查到外运任凭处罚。
第三天，老姚外运渣土，终于被环卫处的同志抓个正着，还被录了像，扣了车。他耷拉着脑袋，无可奈何地走进我的办公室，我责备他：“一大把年纪还七旋八磨的不讲信用”。他鼓了一下腮邦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只睁大着两眼看着我，眼中射出一道苦涩的光。
又两天，我们正在龟山路巡查，老姚打的过来了，手里拿着申请单，要求办渣土运输证。并大声地说：“我老姚不再难为你们了，从现在开始按规定运输了”。我们要他一道去办公室，他坐上车又讽趣地说：“我来时身上就四块钱，打的用了，正愁着没法回去，没想到能做上领导的车，真是太有福气了。”一句话逗得满座皆笑。
前天还是活生生的人，今天却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前天还是活泼、讽趣的老姚，今天却在黄泉路上寂寞飘零。人的生命是脆弱的，阴阳之界只是一步之遥。我为那天责备他的话过重而深感内疚。老姚，如果你地下有知，我向你表示深深的道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