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地理诗歌元素潜存与诗人文本创建的可能

2013-02-17 18:56 作者:都市笔者  | 4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地理诗歌元素潜存与诗人文本创建的可能 --读《中国诗歌地理:贵阳九人诗选》

张昌军

人类自诗歌诞生以来,或者说在有记载的诗歌中,诗歌与地理即是涵容依存不可分割的两个词汇。由是,我想到了北朝民歌:“敕勒川, 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 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以及李白的“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还有杜甫的“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等等,这些大气磅礴的诗句,诗与地理,地理与诗,相互共在,不仅辽阔,情感分享也尽在其中;且除诗以外,尚可读出其诗句附着的外围价值与情趣。虽然写诗,属于形而上的文学性高峰创作,但是地理与特定地理条件下所折射出的天象,无时不在影响着诗人的创作,包括人的情感显现,必然相得益彰。这就为具有传播学意义的品诗,有了更为广泛的诗学向度的联想。尤其地域诗人的诗,除了诗人的个体阅历和文学修养,以及个人情感抒发语言惯性的差异,还有他所展现的包括地缘文学、地缘经济、地缘心理、地缘政治等等在内的地理风情,总有些相同的地域元素,在瞬间呈现,让人耳目一新,甚至为之震撼。最近读《中国诗歌地理:贵阳九人诗选》,我的这种感觉尤为明显。

坦诚地说,翻开这本电子版诗集文本,我读出的不仅仅是诗的文字,还有这九位诗人所以身在的地缘情感,在感到新鲜的同时,也深深为诗人的动情吟咏所打动。

首先读到的是阿诺阿布的诗。他的诗,似有满腔的热血在沸腾。他不但向我们展现了贵州的山川水色,也同时饱含着对当下某些阴暗现象,表现了最大克制状态的鄙视,以至于时隐时现的鞭挞表现在诗的字里行间。在《拉布俄卓》一诗,诗人以批判的视角,抒发了对原生态自然环境的关以及当下某些不和谐景象的内心矛盾:“满街的脚手架 钢和铁/的连接 一点回旋余地/一点柔软都没有 迎宾小姐/翻飞的旗袍边上/见人就下跪的姑娘/半生不熟的汉语 看不透/不朽的朱门 不朽的酒肉”,姑娘应该是豆蔻年华,处在至要自尊的年龄,可是为什么会下跪?又受了谁的驱使让她跪下来说话?此情此景令人心痛而凄凉; “停下来 居心不良的观光客/停下来 邛海上若隐若现的帆影//每一次见面都是谋杀 不需要/漫漫长读懂谋杀与堕胎/之间二厘米的界线 不需要/最后的脸也笑成一朵花/最后的呼喊都翻得过大凉山/见人就下跪的姑娘/她是妈妈的女儿/她是妈妈唯一的嫁不出去的女儿”,诗行到此,令人惊怖,不寒而栗,“如果拉布俄卓/不关心女儿的眼泪/那么亮的太阳/那么圆的月亮/那么多的星星有何面目悬挂虚空”,几乎是声泪同时涌来,读来令人振聋发聩。《乌撒洛姆》的深刻批判精神更给人一种心灵的震撼: “普天之下 万事万物都可以回绝/除了乌撒洛姆 除了众所周知的乌撒洛姆”“没有一只鹰会死在/众人面前 走遍大小凉山/也没有 火把被剥离出来”,这几近呐喊的诗句,足可醒目。。《贵州十四行·兼答友人问》中,诗人写到乌蒙山和支格阿鲁湖式微后的凄凉:“隐姓埋名的乌蒙山,/退缩的支格阿鲁湖。/曾经的千万只火把,千万只歌谣—/谁失去?谁看见?谁心疼?”《孜孜朴乌,孜孜朴乌》,山为什么而隐姓埋名,湖为什么而退缩,火把熄灭,歌谣也听不见了,这似乎只是现象,而诗人对其本质的叩讯,才是终极的垂询。更让诗人为之纠结的是,人们对这一切的失去,表现出的冷漠而麻木的心态。诗人连续三个问号,犹如射来的子弹,让人感到滴血般的沉重。由是,我们再读《彝乡谣》中 “我们居住在大地/流浪在彝乡/比自己家的房檐矮/却微微高过远处的群山”诗句和《我所居住的半山腰》 “每一个微笑都有它的主人/我找不到一朵花送给你/在这个季节”,读到这里,我想每个人都会感到诗人,有一种会心的关注,荡漾于心湖,则不难理解诗人“每一瓣花都在飘零” 的内心苦闷。《我看见密集的死亡》:“在天的山坡上/到处都裸露着零零碎碎的心/密集的死亡/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掐断我和祖父的关系/我和祖母的关系”,阿诺阿布是一位情感充沛的诗人,也是一位入世诗人,世态炎凉尽收笔下。他的情感寄托,无不时刻定格在故乡的每寸土地、每滴亲情中,令人仰止。

安斯寿的诗,无需细读,便可感知诗人即使身在异乡,却始终深刻着地理山川的印痕并念怀着故乡的一草一木。尽管写的是离絮乡愁,但诗人的地理概念,总是和诗人的恋故土,爱故乡,思亲人联系在一起。这是人类的天性,也是世代诗人笔下吟咏的不衰主题。“高原 如如幻的高原 如睡莲般的高原/被外乡人肢解得零零碎碎/黄果树没人知道 娄山关没人知道 赤水河也没人知道/那是我的故乡 我的高原/母亲可睡安稳 妻子呢 你是否知道写诗的丈夫/在这零点时分 走在北京的大街/如一粒尘埃随风吹落””(《零点 走在北京大街》)。诗人以在异乡别人不知道诗人故乡有那么多名胜之地为发端,继而大发感慨。故乡这个词汇总是和亲情密切联系在一起的。诗人在这里,接连出现的 “高原、黄果树、娄山关、赤水河、母亲、妻子、丈夫、尘埃”,这一系列意象,由远及近,从大到小,接踪而至。为什么一想到故乡,总是一堆的词汇,一串的意象?显然诗人与故乡的山川河流城邑,已经亲密得不可须暇闪离;且自己和故乡比起来,自谦如如一粒尘埃般渺小。这缘于诗人眼里的大西南云贵高原,最后都不可避免的垂向故土诗歌元素的深度潜藏,并由此到达情感层面的抽逃而成为最大的可能。“生命的痛处 是那飞翔的儿追赶流逝的日子/时间就流泻在一张纸上”, “我是大山农民的儿子/来自水墨山乡的高原/天冷时 喝杯茶吧/滇红不要龙井不要铁观音不要/给我一杯苦丁 糖就不要加了/能吃苦的我 在这苦茶的清香中/梦回我的故乡”(《零点 走在北京大街》)。人极易旋入情感陷阱,如何抽逃?对于社会学家和心理学家来说,可能有多种选择,而对于诗人来说,他的路径,则简洁而轻盈。贵州的诗人们,较之古代先贤,由于时代的差异,现代语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在情感的出口,提冶诗的元素,终由纠结转而为释放后的轻松。当然更多的时候安斯寿也写身边的故事。《村妇》就是这些诗章中的一首:“猛回头 那双极美的眼睛睁得很亮/村庄在身后/那是飞散着纸花的窗棂和土窑/层层迭嶂依山傍水/风来时也来/村妇就伫立在山里/看见一片片桑梓的光芒/如何的交织成为男人过的衣裳”,“守候着鼾声里的男人/于是 土窑 村庄/在村妇从不倦意的守候里/一年四季都醒着”。这些诗句自然天成,无任何修饰,朴实无华,却给人以鲜明的意象。而《村女》一诗,应看做是《村妇》一诗的姊妹篇,则表现得更为细腻感人:“雕花的窗格/将秋色分割成无数小块/半明半昧地映着油黑乌亮的脸//痴长的发梢剪了一截又一截/剪不出红头绳扎的辫子/村女乡俗的爱情/是麻线纳底的布鞋是花线缝绣的鞋垫/一穿就是一百年/一百年也穿不掉那青布或灯草蕊的色彩//秋风吹过/村女仍在村子里/等那唢喇迎亲的人们/傻傻地作一回新娘”。 《农民》诗中景象则引领人们一起感受大西南村民具象的神美:“冬至围着火炉温坛米酒吃水煮羊肉/小寒大寒都不冷/这是怎样坚硬的植物哟/一株好种易活的树//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养活桑麻一片”。诗人笔下的乡土风情人物犹如一幅幅写生画,跃然纸上,栩栩如生。(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徐必常的诗,以其自在的诗性,悯情格物,虽然在这些诗中没有指名道姓的写贵州山川秀景,但是,从他的诗中,我们领略到大西南诗人的视野。如果说安斯寿是身在异乡,回顾故乡,或者身在故乡写故乡,那么,徐必常则是站在云贵高原鸟瞰远处或者近在咫尺的景物。“一对情人,老是一起忙碌/起风时,火就张扬,伸出他蛇信子般的爱/我看到他张开嘴时,就连心都掏出来了/一窜一窜的,给风以招摇”(《风与火》)。他的诗,句句关情,每一首都是站在故乡向外看世界。犹如我在,我便与周匝世界同在,一起哀伤,一起受难,一起喝酒品人间珍馐佳肴。“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走就走好些/不然就要挨上几鞭”“人被身后的日子/抽服帖了/人身后的日子/肯定有谁在抽它” (《看一头牛拉犁》)由看牛拉犁联想到人事的艰难,自然而贴切,发人深思。而在《查干淖尔渔夫》中,则把这这种人与世界同甘苦的理想表达得淋漓尽致:“即使生活如履薄冰/那也是我们的好日子/就像我们怀里揣着的二锅头/你不妨喝上一口/那可是满肚子的热//即使你把薄冰挖一个窟窿/那也是我们的好日子/就像我们心头的歌儿/只要顺着绳索一扯/就像这湖里涌出冰层的鱼,美都要美死你”。诗人瞩目所及,都有其自在的诗意,包括对一株小草的慎读,有时也会有发自内心深处的关爱。“我对一株小草说,挺住/我看它又一次咬咬牙,把腰杆挺得笔直/挺直腰杆的树,朝我站的方向看了一眼/好像是说,兄弟呀,你看我是不是好样的”(《我对一株小草说,挺住》),且不论小草意象的能指延伸维度,仅就其所指即便就是一棵小草,也足可让人感动。“她改变不了自己作为一朵小花的命运/但她就这样执着地开着/直到和日子一样结出小小的果实”(《一朵小花静悄悄地开》)。花对于世界,与诗人的诗对于这个世界,途殊而同归。小花和诗人一样,不能改变世界的风向,但是,它以自己坚定地开放,矢志不移的温暖着这个多少有些冷漠的世界。

杰哥小语是一位注重细节吟咏的诗人。他的诗,以固有的诗情紧密的和故乡故事结合在一起,诗的感情色彩也由此变的浓重起来。“老乡聚在一起/乡音是酒/越饮就越容易把自己放醉/童年的古墙上//老家的称呼/草鞋上裹的泥巴/土啊/连渗出的滴滴酒气都滑落成/欢歌笑语/滤成青瓦房过滤的炊烟”(《乡音是酒》)。妙哉!多么漂亮的文字!“红透的辣椒朵朵朝上是诗/空心面里装满了诗/芙蓉江里流淌着诗/温泉里浸泡着诗/宽阔水的片片叶子上挂满了诗/崎岖山路是诗/油菜花上被蜜蜂采走的是诗/童年的笑声是诗”(《乡音是诗》)。两首诗是上下篇,都力在表达诗人对故乡的眷恋深情。由于“酒”“童年”“古墙”“笑语”“草鞋”“青瓦房”“炊烟”“红透的辣椒”“空心面”“芙蓉江”“山路”“油菜花”这些意象有机的编织在一起,不单单是生动,更在于可爱。由于诗人的故乡情结如此细腻入微,我们甚至也跟着到了贵州,与诗人一起浏览写在大地上的诗卷,乃至释卷之后甚至也想去那里看看,是否那里的乡情真的像诗人吟咏的这样娇美,处处流淌着浓烈的诗香。读杰哥小语的诗,一草,一木,一山,一人,一诗,皆在诗中回眸或者仰止。再如,爷爷,“如今啊/您的儿子都老了/您的孙子也有儿子了/您静养着辈份也越来越高啊/可辈份越高就离得越远”(《我不想把看您说成上坟》),“你去/给老阿妈抹一抹/老泪/给逝者/献一朵花 //格桑花啊/让我带一朵回去 //播撒/成为种子”(《我不要记住你·写在玉树地震哀悼日》),这两首诗,都写的是诗人缅怀之情,前一首写的是缅怀爷爷,是私情,后一首写的是缅怀玉树地震逝者,是公情。诗情真挚,让人跟着一起流泪,但哀痛之外,由于缅怀,而有一股暖流滚滚袭来,让人暖到心伤。

孙嘉镭的诗,粗读虽属于无地域写作,与诗歌地理,似乎没有必然联系,但是,细读之后,恰恰他的这种写作从另一个侧面,呈现出贵州诗人诗风的多样性。他的诗,语言流畅,自然而准确,这毫无阻隔的叙述,像在傍晚突然打开了窗子,看到日落前的景象,即使不悲壮,也得悲壮。 “我可以遗忘/整个世界 唯独你 嘴唇/为我启动的玫瑰 一粒/炫目的尘埃 一阵/日落之前的/痛楚//啊 湮没的/孤寂 一滴流向内心的/清泪//鸟儿不再/鸣叫 只向/四周张望//我可以遗忘/整个世界 唯独你 为我/背叛整个季节的/玫瑰 在你的/沉默里 我的内心/一片荒凉”(《遗忘》)诗人孙嘉镭以他无地域诗作,其实更具地域性的特点。“大封山 只有/一束光芒可以依靠 鸟/飞过天空 水面/没有波澜//这是激情后的死亡/这是死亡后的沉寂//那些顺着冰柱/滚落的 是谁的/忧伤 这些铺天盖地的/雪花 苍白了/谁的记忆//大雪封山,只有/一束光芒可以依靠 那束/光芒照亮了 没有犬吠的/村庄” (《大雪封山,只有一束光芒可以依靠》)。

何天洋的诗,生动而简洁,总给人一种灵动飘逸的感觉。《雪野剪影》诗中写道:“大雪笼罩村庄/妹妹,你是雪野上/唯一生动的风景/你俯身捡拾柴草的姿势/令整个冬天弯曲//高高悬崖上的雪/一生积淀的忧郁/一片片深入内心//雪花落下来了/所有的鸟雀突然失语/寒冷 在我的镜头前/正袭击你/初初出落的身段//往事一片片融化/又一片片堆积/这是你待字闺中的/最后一个冬日/此时,你迷蒙的双眼/在眺望谁//你沉默的唇边又噙着/谁的安慰//妹妹,我不知道/明年的冬天还下不下雪/你还会不会/在大风吹过的雪野/傍雪而居”。妹妹安居何处?到底爱的是谁?显然不必说得太清楚,有“往事一片片融化/又一片片堆积”,这已经足够。“夜色渐凉的时刻/独依危栏 思绪散乱/神秘的音乐泅水而来/无边月色弥漫心田/流连 荷影婆娑的一丝轻叹/星月泠然/猛抬头 恍惚又见/你婷婷玉立 秀发披肩/在一汪秋水岸边”(《夜色渐凉的时刻》),这些神思畅游的诗句,在何天祥的诗里俯拾皆是。“看不见梅的身影/黄黄的梅子雨/趴在失落的芭蕉上/发出一声声寂寞的叹息”“梅雨时节/黄黄的梅子/一个个/悬挂在风中/像未及兑现的诺言”(《梅雨时节》)“野马沉思的样子/使这个秋天再度深刻/草原和炊烟/是它挥之不去的依恋吗/是谁 正静静聆听/来自故乡的遥远呼唤//当雁群高空的鸣叫/跌落水面/大地 就这样迎来了/又一个秋天” (《秋天》)。诗的最高品质是诗的动态美感;动是客观事物必然状态,反映在诗歌创作上,也必然是事物动态的表达。何天洋的诗,善于在两个意象之间,准确使用连接的动词,让人读他的诗,犹如穿行江河之上,无论是船在动,还是水在动,都不重要,关键是两岸风景扑面,如浴春风,缠绵或者伤痛,都带着情感的闪电。何天洋通过诗实现了虚实间动态重现同时,其诗的节奏、韵律、活力和方向,包括表现于外的动态、体现于内的动感、作用与他人的动情,等等,都取得了良好的诗意效果,也同时受到包括情感、理念、观点等在内的经验的浸染,有着诗美的艺术魅力。

郭翰的诗,其独立的文本风格,主要表现在对已成地域的历史符号赋予诗的意象加以审视和考量,然后重新命名。这是郭翰诗歌创作的基本路径,也是他的鲜明特色。“目光/被一串渐行渐远的脚印掩埋/一行孤独的文字/慢慢在前面延伸”(《古道拾忆》),“什么都是黑的/除了红樱桃一样深情的内心/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是黑的/黑头发黑眼睛黑黑的肌肤/还有他们又脏又破又黑的衣服” “一个野马驰骋也难以丈量的高原/只能用内心触摸/每一道山 每一条河//猿人从这里走过/先民从这里走过/土司从这里走过/盗匪从这里走过/革命者从这里走过/逃荒者从这里走过/勘探队从这里走过/煤老板从这里走过/贫瘠的海拔越来越高/森林里的树木和动物却越来越少” (《野马川》),现实里的野马川,是诗人近于地域符号的诗意定格,显然都不是诗人所希望的。“穿过故园的篱笆/似乎又见 你甜美的笑靥/暖暖的 滋润了我一/直到隆冬/高原的雪花大把飘洒/我仍然记得/当初你脸上的片片红霞//三角梅/今夜 我不想说话/我只想 温一壶酒/和你静静相守”(《三角梅》)。古道、野马川、三角梅等这些,从诗中再次回到原来的名字,已经被诗人赋予了新的诗学层面的价值,而诗人的情感浸染也不可避免的转而为他人所认同。下面这首诗中的“落叶”和“风景线” ,表现尤为出色;即使剥开它们隐喻的内核,我们也一样可以感知,诗人在于赋予景物以建构意义上的雅思和妙想。“而今/也只有岁月的风/轻轻荡过你的疲惫/身影//陪伴你的风景/是否还在?//等你的季节/已经衰老” (《深秋的落叶》)。“街灯/穿透了疯狂的音乐声/带走了美妙的旋律” (《风景线》)。在具象的语境中,我们也可以边体验诗句的葱茏,边陪伴着诗人疲惫或者衰老,乃至看着街灯带走美妙的旋律。下面这些诗句,尤为让人感到惟妙惟肖:“岁月在座垫下悄悄 溜走/如同树影/被一双远距离的目光盯着//贴在天边的云彩/缓缓地飘过广场外/瘦柔的草垛/记忆永远是一条河//带着遗忘/的渴望//在人们相互敲响的键盘上/行色匆匆”(《记忆是一条河》)“思念在诗歌中慢慢变老/我魂牵梦绕的情人呵/我时时想念的故乡/我不知道你是什么让我悄悄沉思/是什么让我隐隐难过?”(《思乡》)。当我们读完郭翰的这些诗,不仅在诗学的层面分享到艺术的芬芳,更在于对诗人瞩目所及的世界,我们读到了重新命名后的深刻内涵。

周平是一位背负责任的诗人。他的诗,文字简畅,意象清达,有着鲜明的独立文本意识。一景一诗一故事,皆堪为内心将略诗情的真实流淌。“所有文字里/最不起眼的字眼/提起它/总感到/很沉/很沉”“一句话/一旦脱口/才发现/一口井/原来很深//世界上/最短的语言/走完它/往往/耗尽一生”(周平:《我爱你》)。这首诗的文字十分简约,细细品来,中间责任,力透纸背。如果说人的成熟是从知道自己该负什么责任表现的,那么一个诗人的成熟则从咏叹责任开始的。“什么时候/风剪断脐带/一条船/漂出了港/在海上寂寞成/一勾残月/幽照故土乡亲//远望,是父亲的一只眼/近看,是母亲的一滴泪”“脚印/一脚深/一脚浅/烙在父亲身上/是久治不愈的疤痕/烙在母亲脸上/是一圈一圈的皱纹//台湾岛呵/父母牵挂/一个割舍不下的疼”(《台湾岛》)。人生有多种角色,也就有多种责任。如果说爱是一个人做人起码应负起的责任,那么,爱国则是一个人最高责任。诗在于情感真挚,真挚之至,必然传神,周平做到了。尽管他的诗,文字简达,但是读来悠远深沉。从中体验到生命的价值,在这首诗里,由“脚印”“父亲”“疤痕”“母亲”“皱纹”“台湾岛”“牵挂”这一系列意象,表达了诗人向往祖国统一的公共理想。由此,说周平是一位具有公民意识和国家意识的诗人,也恰如其实。

李远刚的诗,在自觉实现诗化呈显的同时,让边缘化的诗歌回到社会生活的中心,令人鼓舞。近些年来,诗歌阵地式微,受众锐减,诗人逐步被边缘化的现实和大批诗歌作品涌现的矛盾,日益突出。读李远刚的诗,我不仅有种由边缘回到中心的感觉,而且感到诗人由梦幻回到了现实。李远刚是一位作品颇丰的诗人,先后发表过《李远刚诗歌选》、《播撒春天》、《雪里行》、《紫林欢歌》等诗作及《涌动着生命张力的布依史诗 》、《杜鹃绽放百花艳》等多部作品。《走自己的路》是作者献给改革开放三十周年的一篇力作。经贵州人民广播电台配乐,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转播后引起较大反响,并荣获第四届贵州省政府文艺奖。“有一个古老的神话,/追逐着鲜红的太阳。/有一个美丽的传说,/奔向那明净的月亮。”(《走自己的路》)。这是这首诗的开头的一节。诗的语言鲜亮,音节铿锵有力。诗人用“神话”和“太阳”、“传说”和“月亮”,两组对仗的诗句,开宗明义,把人们的视野带到神州大地,既有古典诗歌比兴手法的意象神美,又有近于俳句爽朗的神韵。接下来,诗人以饱满的激情,高歌咏颂30年神州变化,令人荡气回肠。应该说,不仅是我国改革发展的30年,也是文学尤其是诗歌飞扬发展的30年。近30年来,尽管诗人经历着一再被边缘的苦闷,但是,我国新诗乘着改革强劲之风,诗人一直在探索厘清新诗发展的道路,在继承传统与发展之间,多诗体、多风格、多地域诗歌齐头并进,竞相峥嵘,使诗歌得到了空前的繁荣。李远刚的朗诵诗《走自己的路》,是诗歌园地一朵芳葩。他的诗既是对传统诗歌创作手法的继承,也透射着新诗元素的光芒。

海德格尔认为:诗是持存之创建。从“存在”的思入“诗”,并不是偶然突兀的,而是诗人经历了一番沉思之漫游的结果。《中国诗歌地理·贵阳九人诗选》是一本独具地域文本精神的诗集。入选九位诗人主体创作风格,虽然不尽相同,但是,作为一本诗歌文本的持存与创建,其地域特色以及诗人从存在“思”的漫游到入诗文本的创建,给人以鲜明的印象。无论粗读还是细读,都可分享到其文学价值和诗歌以外的情趣,进而享受诗歌的艺术经验的快感。这些诗章即使不能代表贵州诗人主体创作的全部,但可窥一斑而知全豹。通观贵州九人诗歌,可以看到贵州诗人良好的诗歌文本意识,总体上看他们坚持了主流诗歌的发展方向,少有网络诗歌流派影响,并在继承新诗歌创作成果的同时,有着自己的独立创作精神。贵州诗人的诗,除了诗人的柔情,刚强,浪漫,唯美感伤等等这些动态的要素介入诗的文本之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参量,是贵州特定的地理山川人文环境潜存的诗歌元素,为诗人文本持存创建提供了独特具象的可能。

张昌军:著有长篇小说《红树之恋》、中篇小说《谜局》、短篇小说《钱尾巴》、作品集《缕缕阳光》、《蓝色的橹歌》、《风梯上的笛》、论著《军事指挥员修养概论》等出版。《红树之恋》,被誉为现代版水经注。先后在《诗刊》、《诗潮》、《海燕》、《绿风》、《岁月文学》等发表作品和文学评论,有作品选入《’新诗代年度诗选》、《2011年中国年度诗歌》等选本。曾主编《碧海文丛》、《诗歌月刊》蓝海诗群专号等。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560308/

地理诗歌元素潜存与诗人文本创建的可能的评论 (共 4 条)

  • 晓梦芳菲
  • 浅笔抒写
  • 誠然
  • 心已远游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