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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提时的年味

2013-02-13 12:52 作者:友友  | 7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今年除夕,我又回到了魂牵绕的故乡。走到院子里,坐下来与乡亲们寒暄,听到那浓浓的乡音,让我想起了小时候的年味。

记得有一年,大年30的早晨,父亲叫我与弟弟起早放鞭炮。这美差,我当然是欣然应允。那天我起得特早,天还黢黑,就起来烧火。这时,母亲也跟着起来了,她在给我们做早餐,一家人吃饭时,天还不亮,这种习俗在我们那里叫“尖饭”。大人们说:“今早谁家先放炮,吃饭早,来年谁家就发财多。”结果是:那一年,我家不但没有发财,而且还“超支”了。从此,我的父亲不再相信吃“尖饭”。

虽然我们那时很穷,但一到除夕,我们小孩就会高兴地心花怒放。因为过年,就意味着能吃上一顿丰盛的年饭,能放上一挂1000响的鞭炮,还能从大人那里得到“压岁钱”。

晚上,我们没有电视看,更不要说晚,而且连电灯都没有,点的是煤油灯。一家人吃团圆饭,我最高兴,能帮助父亲点燃鞭炮,然后大家举起酒杯,聆听父亲总结今年,说起明年的打算。吃完团圆饭,我与弟妹还会从燃放的鞭炮里捡出哑炮。没有引线,就与弟妹把哑炮拗断,放在地上,围成一圈,然后点燃那其中的一颗拗断的哑炮,就会引起“连环效应”。此时,我的弟妹就会高兴地笑啊!喊啊!跳啊!那时,我觉得我是很幸福的人。如果还能找到几颗有引线的炮仗,我的弟妹就会跟在我的屁股后面,时刻唱着,念着“什么时候放?”这时,我就像他们的头,很骄傲,有时故弄玄虚,有时放上一颗,直到放完,他们才肯罢休。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我们就会围绕火炉(农村的那种离地尺余,中间是火塘,四周可坐人),坐着聊天。那时,我最喜欢缠着父亲讲《水浒传》。父亲呢?这时就会卖关子,“给我去倒杯水啊!”此时,我会很乖的,也很勤快,能完成父亲交给我的“一切任务”。我的弟妹也围着父亲,装模作样地听着。其实,我的父亲也没有多少文化,他小的时候,家里很穷,仅读了两年私塾,不过讲起故事来还是有板有眼的。负责给火炉添柴的任务自然就是我的,我也会有节有序地添,等到奶奶和母亲进厨房,奶奶就会添柴,母亲就会把年前买好的生花生和生瓜子拿出来炒,因为我们那时过年唯一能买的就是这两样东西。至于糖果,甭想,合作社没有卖的?就是有也没有我们农民的份,要粮票(只有居民,吃国家粮的才有)啊!不过,我们农民也有自己的办法,打糍粑时,留几款糍粑加点片糖(每逢春节,农民每人2两),稍硬之后,切成片,然后晾干,这就是糖果子的原坯。也是在这个晚上,母亲会在火炉上炸糖果子,这就是我们唯一的过年糖果,家家户户都有。如果我们去串门,那些乡亲们都会热情地拿它招待我们,并送上一杯热腾腾的茶水。

一家人坐在火炉上,炕上挂着刚放上去的年猪肉,熏得有点黄,下面铁锅里的油冒出了油泡,母亲就会把糖果子坯放在簸箕里,准备炸。而此时,父亲的故事也讲得十分精彩,到现在我还记得“宋江难解万人缘”,尤其是讲到宋江解救晁盖,浪里白戏李逵等情节时,我会趴在父亲的膝盖上痴痴地听着,有时口水都流出来了,而我的弟妹那时还小,听不懂,有拿着火钳撮火的,也有向母亲吵着要吃糖果子的。母亲一边炸糖果子,一边叫我们尝尝。我这时还会讨好父亲,不时往父亲的嘴里塞,父亲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糖果子炸好之后,母亲会重新洗好锅子,把锅里的水烧干,然后炒生花生或生瓜子。这时夜已经很深了,至于多少钟,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们那时,只知道学校的办公室里有一个闹钟,平时说的时间,都是笼统模糊的早晨、中午(方言谐音“波日”)、下午、傍晚、夜(方言音ya)里之类的词。奶奶这时要休息了,烧火添柴的事本来是父亲的,为了讨好父亲给我讲故事,我很识趣,又变成我的差事。花生,我们是从生的,吃到熟,这晚就是我们一年中最愉快的时刻。(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要说最高兴的,还应是大年初一,除早晨吃饭能放鞭炮外,还可以向奶奶、父母拜年时,有一红包。钱虽不多,一元或二元,但那时在我与弟妹的眼里,却是个很大的面值。记得我可以用8分钱买一包最便宜的经济牌香烟,一角5分钱能买上一封100响的鞭炮。我是不抽烟的,买烟是为了放炮。也许你会问,放挂炮用得着买一盒香烟吗?其实,我们不是连放,而是把100响的鞭炮拆散,做一百次放,而且是如数家珍。每年一盒是不够用的,要买上好几盒。那时的玩伴们,都以放炮为乐,有时是对着放,但绝不是做恶作剧,有一定的安全距离,而且那时的炮都是火药的,威力不大。当我和弟妹在一起时,他们是不能放炮的,一是奶奶、父母的叮嘱,二是他们实在太小,仅仅是我的跟屁虫,不过他们也喜欢放炮,当然是看我放。有时我没炮了,就会哄着弟妹凑钱去买,他们仅仅是看看热闹。

我家是在碉堡山(家乡的山名)的半山腰,周围树木较少,都被开成了菜地。那时,我的家乡刚修好公路,我们见证了它的修建过程。那场面真是人山人海,每到中午就要放岩(方言读ai)炮,我和弟妹以及玩伴们就会往家里奔,那里是我们的“避炮港”。因此,每逢过年,我与弟妹们就会在一棵茶树下修“公路”。首先把路线确定好,然后用棍子修路,遇到小石子,我们就像发现了“新大陆”,马上把炮仗拿出来,在石子下打好炮眼,接着装上炮,就用火柴(2分钱一盒买来的)点,而此时的弟妹已远远地躲着,捂着耳朵,看着我。当炮仗响过之后,他们又会欢喜地跑过来,查看“爆破情况”,直到母亲叫我们吃饭才罢。连续几年,我与弟妹都在同一地方“修路”,到现在还有当年的痕迹,睹物思人。奶奶辈的人,我们组的都走了,奶奶是2005年走的,已经是组里最后去世的,享年93岁。而如今父母辈的,也去了一大半,母亲在2010年也舍我而去。据父亲说,母亲那晚还拉着他看完电视剧,还与侄子一起还吃了个大西瓜。谁知第二天母亲就一睡不起,连医院都没进,就驾鹤西去。

这次回家,弟妹们都回来了,一家人陪着父亲,其乐融融。侄儿侄女们,都穿着新衣服,拿着压岁钱,一个劲的往商店跑,买啥?炮张呗!是摔炮,不用点。看着他们,我的弟妹们欣慰地笑着说:“还是他们赶上了好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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