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姥

文/黄海

其实她是我妻子的姥姥，那也自然是我的姥姥了。姥姥今年九十五岁了，按照过去的说法，已经属于耄耋之年了。虽然耳朵有些背，但身体状况还比较不错，生活能够自理，到现在还住着二舅的老房子，自己单过。

其实在前几年，姥姥的真实年龄一直是个迷，谁也不知道她究竟多少岁。她一直说自己属猴，其实大家都知道那不是真的。直到近几年，她的真实年龄才给曝光。岳母说，姥姥比姥爷大一岁，岳母的姥姥说：“女大一穷到底”。因为这个缘故，岳母的姥姥给姥姥闷下两岁，说是属猴，比姥爷小一岁。其实姥姥是属马，比姥爷大一岁。

我十几岁的时候，还不认识我妻子就先认识姥姥了。小姨跟我同村，可能因为小姨是最小的，性格跟身体都不是很强壮的那种。所以，姥姥常年住小姨家，小姨家里里外外的大小事，姥姥也能给操持一大半。

姥姥是个小脚女人，一双很小的脚，那是受中国千年封建社会的迫害，所留下的产物。我从来没真正见过小脚，有一次我要来看，姥姥不许我看，说是不能随便给男人看。我当时觉得很可笑，她平时都把我当自己的孩子一样，到我要看她小脚的时候，却把我当男人了。

姥姥和大姥姥是同胞姐妹，大姥爷排行老大，姥爷排行老四。那时候姥爷家好像家境不是怎么很好。俗话说：“老嫂比母”。大姥姥总是因为小叔子的婚事犯愁，所以就从中撮合，让姥姥嫁给了姥爷。姥爷和姥姥一生养育了四男五女九个孩子。据我妻子说，姥爷大约六十岁左右就去世了。那时候儿女还有很多没有办婚事的，在姥姥给剩下的几个儿女安置好终身大事以后，就跟一直没有结婚的大舅一起生活。近几年，我猜想可能因为一直没结婚的大舅有一些压抑，可能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不喜欢跟姥姥一起过。于是姥姥就搬出来，自己在二舅闲置的老房子住下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姥姥是个非常热情的人，她的热情经常让人受不了。那时候我没有父母，光棍一根，姥姥和同村住的小姨经常叫我去她家吃饭。一个还没有结婚的女婿，难免有些拘束。吃饭的时候姥姥总是一个劲的让我，可是在我已经吃的很饱的时候，往往趁我不注意再扣上一碗。我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让我感到很尴尬。虽然那时候年轻，饭量也很大，但每次都吃的很多，只是这每次撑着的滋味确实不好受。所以，我每次在快要吃饱的时候，都要格外注意姥姥的一举一动。

姥姥的热情还表现在家里不敢有一点稀罕物，自己不舍得吃，不舍得用，都送了别人。大闺女给的钱，买了东西送给二闺女；从二闺女家拿了东西送给三闺女；三闺女给的又送给儿子；儿子的东西又拿来送给邻居老太太······一天天就这么折腾着。这不昨天岳母还说，不久前给她买一个新的铝合金锅盖，过几天换成一个破旧的了，新的又不知道送给谁了。

别看姥姥九十多岁的人了，还很爱打扮呢！从我认识她到现在，从来没有见过她邋里邋遢过，总是衣装整洁。小姨家的孩子娜娜去年出嫁，留一套几百块钱没用完的化妆品在家。姥姥看见了，每天用来搽完脸搽手，几天功夫给折腾个精光，让人哭笑不得。我岳母开玩笑的说，娜娜几百块钱的化妆品，让姥姥当润手油给用了。

姥姥爱唠叨，整天唠唠叨叨的没完没了。岳母农历冬月廿七生日，每年会趁这个机会让我把姥姥接来住上个把月，尽一下孝道。那天我去接她，在路上又唠唠叨叨说帽子旧了，让我领她去买个帽子。其实我看着她头上戴那顶也蛮新的。又说让我领她去买猪肉。她买肉可不是一般，一二百块钱的买。我心里明镜似的，她这是要买了送给我岳母的。于是就骗她说，这里没有卖肉的，等过了这会儿我再给你去买，却暗暗记下了她买帽子的事。于是回家嘱咐妻子，回头给姥姥买顶帽子。

昨天我妻子给姥姥买了顶帽子，正好碰见弟媳妇，让她给捎回去了。晚上岳母说，姥姥早上就唠唠叨叨说帽子旧了，要去买新的，自己要拄着拐杖去五六里地以外赶集。岳母拿出自己一顶新帽子给姥姥戴上才好。等弟媳妇把新帽子捎回家，姥姥欢喜的赶紧戴上，把岳母那顶摔给岳母。嘴里还嘟囔着：不稀得要你的破帽子，还是俺外孙女给买的好！

姥姥就这样，就是个老小孩，整天价说一些让人哭笑不得的话，做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这不是昨晚又在替他的重外孙，也就是我那还在读书，才十八周岁的儿子的婚事操心了。“家有一老，如获一宝”。衷心祝福姥姥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5442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