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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

2012-11-26 11:25 作者:无为  | 1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过 年

二十四,嗍鱼刺;

二十五,打豆腐;

二十六,办年肉;

二十七,年岁逼;

二十八,把财发;(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二十九,家家有;

三十,岁美美。

……………………

这是我小时候,经常唱的一首过年歌,是前辈人口传下来的,我们家乡的每个孩子都会唱。

那时候,我最盼望的事就是过年了。因为平时,只能吃一些腌菜、白菜、罗卜之类的素菜,很少开荤。而过年,鸡鸭鱼肉齐上桌,我就可以大饱口福了。不过,由于平时少见油腻,底子薄,大鱼大肉的吃多了胃又承受不了。如果伤了风,着了凉,嘴里就会嗝馊气,肚子咕噜地响,疼得直打滚。肚子疼后接下来的就是拉稀,不停往茅厕中跑。尽管如此,对于我来说,对于过年的盼望没有一丁点影响。

按我家乡的风俗,过年是从腊月二十四开始,到正月十五元宵节才算真正结束,过了十五就年过月尽了,一切又恢复了平常。那时候,我就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农历二十四过小年之前,我母亲就开始忙碌了。先是将苕果、高粱果、蚕豆、花生之类的东西炒熟,然后装入坛坛罐罐里。接下来,又忙着打年粑了。先将籼米、糯米、高粱米洗净、淘好,再放入水桶或者现子盆(一种很大的木盆)中浸泡一天一夜,然后捞起来用烧箕(农村人用来沥饭的竹器皿)沥干水后,倒进箩筐里盛起来。第二天,就挑到对房里,用对舂成粉状,用箩筛一筛,筛下来的细腻粉末就是做年粑的原材料了。把那些细粉装进蒸笼里蒸熟后,倒进粑臼里,几个男劳力用粑杠使劲猜,猜好后的面团就可以做成各种各样的年粑了。我最喜欢吃糍粑,糍粑也就是糯米粑。

有一年,做年粑时,我把刚出笼的糯米散到入粑臼中,我就迫不及待地想抓一把起来吃,谁知那面团十分粘,滚烫的面团粘在我的手上甩也甩不掉,我被烫得一边跳一边哭。我爸慌忙从水缸里舀来一盆冷水,把我的手按在里面浸了好长时间……我爸那时很心痛地吹着我的手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都是好吃惹的祸。要吸取教训哦,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了。”

发财饭,是家乡人一年之中最丰盛的一餐,各家祖上定的时间不一样,有二十八的,也有二十九的,还有三十的,有的是早上吃,有的是晚上吃。

我家的发财饭是腊月二十八的早晨吃,母亲和姐姐头天晚上将各种菜肴准备好,第二天早晨约莫两三点钟的样子就起床,开始忙起来。那时,我姐姐负责配菜,母亲炒菜,父亲烧火,我和弟弟、妹妹则走来走去,焦急地等待着那顿丰盛的发财饭。大约,一两个小时后,姐姐把烧好的菜一一端到堂屋的大方桌子上摆好,一满桌子的菜,有鱼有肉有鸡,还有酥鱼、鱼圆、豆果、藕粉丸子等等。我见菜上齐了,就要打开大门和弟弟一起出去放鞭炮。我妈赶紧制止说:“等一会儿,等你爸敬了祖宗后才能开门放鞭炮,不然的话我们家的财气会跑出去的。”父亲就洗手洁面,换上一件新的上衣,来到条案前。那条案上摆着烛台,烛台前面放着一个香炉,香炉前置两个白瓷小酒盅,旁边的碟子里盛着果馔。父亲将两个小瓷盅斟满酒,点燃条案上的烛台,拿了三根香在烛火上点燃,然后毕恭毕敬地鞠了三个躬,说:“李家的列祖列宗,不子孙请你们回家过年。望你们保佑我们全家人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我这就去给你们烧些纸钱。”父亲将香插在香炉里。敬完香后,父亲就在堂屋中间的地上烧起纸钱来,纸钱变成了灰烬,屋子里烟雾燎绕。烧完纸钱父亲就将大门打开,我和弟弟俩就到门外的场地上放鞭炮,姐姐和妹妹则站在屋内捂着耳朵观看。

终于上桌吃发财饭了,母亲说所有的菜都可以吃,唯独放在中间的那条听话鱼不能吃,你们要说些吉利的话,它听了来年就会保佑我家兴旺。父亲从衣袋里拿出四个红包,依次派给我们姐弟四人,并说:“祝你们一长一大的,读书时学的,顺顺当当的!”我们都高兴地收了红包,一家人就开始热热闹闹地吃起饭来了……

大年三十的黄昏就贴联、年画。晚上,吃的是鸡汤饺子,每人碗里有一个鸡蛋,名日元宝。吃完饺子,父亲就在堂屋中间架上一堆木柴,点燃。一家人就围在火堆旁守岁。母亲纳着鞋底,父亲则不厌其烦地给我们一个接一个的讲一些有趣的故事。到了子夜时分,父亲说:“新年到了,迎接新年去。”父亲就拿着一串长长的鞭炮在门前放,我们则在一旁放春雷。各家各户都开始放鞭炮,那鞭炮声春雷声汇集在一起,震荡山谷,响彻云霄,持续了很久才开始安静下来,空气里弥漫着火药的味道……

大年初一就开始走亲戚,拜年,每家每户客来客往,热闹非凡。大人小孩都穿着新衣裳,脸上挂着笑,路上碰到了熟人,就互相问候、祝福,大家都客客气气的。

那年初一,我和父亲一起到我的家婆(外婆)去拜年,大人们坐在屋里说话,我就和表弟一起出去玩。先是和一群小朋友玩牵羊儿的游戏,后来又打了一阵子陀螺。我看到家婆家的门前的一棵高大的樟树下栓着一头水牛,水牛在旁边拉了一堆牛粪。我立马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我偷偷地将一个春雷插进牛粪里,点着,然后大喊:“快来看啦,这里有一只蜗牛!”表弟不知是计,赶紧向我这边跑来,待他来到跟前,我则拔腿逃开去了。表弟正疑惑间,那春雷就轰地一声爆炸了,顿时牛粪变成无数个细小的碎块四散飞去,表弟的脸上、身上都溅满了牛粪。那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猛地挣断了绳子,向大路上狂奔而去。表弟坐在地上捂着眼睛嚎啕大哭,我则在一旁笑得弯了腰。家婆、舅舅和我父亲听到哭声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一问才知道是我的恶作剧。我父亲就十分恼怒,捋起袖子就要揍我,我舅舅马上将他拦住说:“细伢儿,闹着玩的,莫打他了。”家婆也说:“过年过节的,打伢儿,不吉利。算了算了。”我父亲就住了手,严厉地对我说:“要不是看在你家婆和舅舅的面子上,看我怎么收拾你!还不快向你的表弟赔理道歉?!”我怯生生地走到表弟面前,拉着他的手说:“对不起呀,表弟,我错了。谁叫你这么容易上当呢?”表弟哼了一声,这事就算过去了。

家婆给表弟清洗了一番后,又替他换了一套新衣裳。表弟从屋里出来,先是不理我,我一个劲地向他赔不是,并拿了些糖果和春雷给他,一会儿,我们就和好如初了。

2012.11.25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522319/

过年的评论 (共 1 条)

  • 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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