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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2012-11-12 19:29 作者:一川烟草  | 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第八章

赏刀大会那天的天气实在闷热,不像这深秋该有的天。天略有阴沉,看不出要晴天的意思,无风。

众人聚在庄内早已布置好的庭院内,等着沧溟刀的现身。庭院开阔,样子更像是个校场。灰石铺地,平整有序,以院内主路为轴两边设置了桌椅,大路通北直至庄内正殿,殿前设有桌椅,并留有一方开阔的地,不知作何用。猗兰阁上下井然有序,看不出什么忙乱,庭院周围由猗兰阁中徒仆相守。

江湖上来参加这次赏刀大会的人很多,也很杂。既有名门正派,也有不少所谓的邪门歪道,但是本来正邪不立的两方现如今也都安稳的坐在各自的位置上,由此可见猗兰阁实力不容小觑。

过了一会儿,流风、迴二人来到殿前,在他们身后还跟有一人,正是猗兰公子。今日的猗兰公子比前几次相见要显得更意气风发些,只是他还是带着银色的面具,让人猜不透。猗兰公子不疾不徐的走到众人面前,拱手说道:“承蒙各位江湖豪杰赏光相聚我猗兰阁,在下荣幸辈至。几月前一个偶然机会有幸得到武林至宝沧溟刀但不知真假,所以想与在座的各位一同品赏。”说完猗兰转身对身旁的流风耳语几句,流风便退下。

“赏刀之前,老衲还有一事想请教一下猗兰公子。”说话的人是至善大师。至善走到殿前,其身后跟着至信师父和几个年轻的弟子。(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大师请讲。”

“不知猗兰公子对武林盟主韩鸣天之死可有什么看法?”至善大师目光炯炯逼视猗兰。至善此语一出震惊四座。在座的武林人士相互观瞧,议论纷纷,但无人相附。其实他们心里都知道江湖上传闻韩鸣天是死于猗兰阁之手。因为韩鸣天刚死,猗兰公子便大张旗鼓搞赏刀大会,让人不得不生疑。此外猗兰阁一向行事乖张,正邪不明,这也让其与韩盟主的死多少会联想到一起。可是即便如此,众人来此好像只是为了沧溟刀,无人敢严明此事。若是冒然提及的话,惹恼了猗兰阁,只能不欢而散,何必为了个死人趟这个浑水呢。

幸好还有这个至善和尚敢为人先。秋雁和云棠都对其心生佩服。

猗兰反倒轻笑了一声“大师的意思是韩鸣天之死与我猗兰阁相关?”

“老衲无凭无据不敢妄加指责,但是这世间因果相辅,猗兰公子若不能说个一二,恐难止息流言。况且若非心虚,何以以面具示人,而不敢示人以真面?”至善和尚对猗兰阁颇有不满。

猗兰沉吟片刻,淡然的笑道“既然如此,在下倒也有一问,那就是在座的各位武林豪杰有几人是真的为了武林盟主之死来质问我猗兰阁的?恐怕都是为了沧溟刀而来的吧。”

猗兰公子的这句话正好射中了台下的众人的心思,所以台下顿声。猗兰轻蔑的一笑:“如此看来,我猗兰戴面具示人倒也不什么心虚之举了。这里不妨告诉各位,武林盟主之死确是我猗兰阁所为。不过我猗兰阁此为只是顺时应势而已,盟主之位向来是需德才兼备者居之,如今各位豪杰因沧溟刀齐聚我这里,正好不妨可以重新推举一位新盟主,这样真是一举两得。如此说来,我猗兰阁还真是功德无量了呢。”猗兰说得轻佻。

猗兰公子的一番话击中了这些名门正派的软肋,本来还在观望的清谷院、祁门、昆仑、崆峒几大门派不得不站出来,看样子是要发难猗兰阁。

猗兰公子并不在意,从容相对。

秋雁心想虽然猗兰阁的确是杀了人,不过能如此敢作敢为倒也叫人叹服。若真换了个人估计都会把盟主之死藏得紧紧的,生怕别人知道成为众矢之的。这般坦率的承认,倒比虚假的正气大义让人觉得舒服。

就在双方对峙的时候,突然有人闯到猗兰近前举剑行刺。此人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孩子,招数尚显稚嫩,但却招招都有夺命的架势。猗兰不惊,不还手只是闪躲。台下有人小声说道:“那是韩盟主的独子吧。”

十几招下来,那孩子已经累得气喘嘘嘘,半跪在一旁。猗兰觉得玩得差不多了,冷笑着对那个孩子说“你,还真是个顺的好孩子啊。当年之祸均是你父亲所为,我不会迁就于你,只是你不要再找这些人来烦扰我猗兰阁。”说完转身,谁知那孩子猛然起身拿剑刺过去,猗兰快速转身,双指夹剑,一手轻推了一下那个孩子。可谁知这孩子竟生生的跌在数米之外。猗兰烦躁的运力将剑断折为几段,掷向那个孩子,说了句:“不知死活者,死。”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这几段短剑就要刺到那孩子身上,有人挡在了孩子身前,用剑打掉了飞来的短剑,这人不是旁人,竟是秋雁。

这一切发生之快竟连至善师父都未曾反应过来。

秋雁扶起那个孩子,挡在其前,静静的面对猗兰公子。

猗兰看着面前的秋雁,不说话,只是侧头看了台下的云棠一眼。

正在僵持的时候,流风走到猗兰身旁,在其耳边说了些什么,猗兰眼神中露出一丝不快,但随即消失。

秋雁看着猗兰,平静的说“公子这样与一孩子计较,未免有失风范。”

猗兰看着秋雁片刻随即反倒翘了嘴角:“江公子所言甚是,猗兰失态了。”说着这话时猗兰向秋雁走去。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秋雁还是能隐隐的感觉到猗兰压人的气势,不禁握紧了手中剑。

台下众人无不对秋雁心生佩服,大家虽不知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年轻人,但他的这份胆量不得不让人叹服,即便是准备发难的几大门派心里也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

“阿弥陀佛,老衲代韩盟主谢过这位小施主的挺身相救。”至善和尚向秋雁鞠躬致谢,秋雁歉身还礼。

“既然猗兰公子承认杀害了韩盟主,那么少林就不得不替韩盟主向猗兰阁讨个公道,要不然这江湖岂不是要被狂徒搅得血腥风了?”一直不说话至信师父怒气横生。

“我想猗兰公子最好还是能对此事有个交代,要不然就不要怪我几大门派与猗兰阁为敌了。”清谷院的门主林长风也开口了。刚说完这话,几大门派弟子全都握紧手中剑柄、刀把,站在几位掌门之后。

面对这样剑拔弩张的气氛,猗兰公子无半点惊慌,反倒漂亮的回身坐了下来,低低的扫了几大门派一眼,冷笑着问:“各位觉得我猗兰阁会害怕与各位为敌吗?”

“大胆狂徒,竟如此猖狂。”至信恼羞成怒,说着就要冲上去与猗兰打斗,被至善师父拦了下来。

“素闻猗兰公子行事磊落、不流世俗,今日倒真是的见着了。不过我想猗兰阁既然坦然承认杀害韩盟主一事,这其中定是有缘由的。如今这般情景,猗兰公子若再沉默下去恐怕对猗兰阁也未有益处吧。”一直坐在台下观瞧的云棠起身来到秋雁身旁,对着猗兰说道。

两人四目对视,猗兰依旧是一副玩味的眼神,云棠眼有笑意但是也一种说不出的威慑。

“罢了,罢了。”猗兰深深的舒了一口气,从座位上起来,顿了片刻说道:“正如至善大师所言,世间万事皆是因果相承,昔日做下的孽终究是要偿还的。韩鸣天,十五年前他就该死了,留他的狗命到如今已是对他极大的宽恕了。”

台下众人哗然不解,但是心里都对起了心思。

“不知道各位还记得十五年前商家的惨案?”猗兰的话勾起众人的回想,已有人开始小声嘀咕“当年的商家是江湖上有名的剑术世家,少主商少祚更是英雄少年,意气风发,可是不知为什么商少主却一日魔性大发,竟杀了全家,最后自己也自尽了。”

“说起来,韩盟主和商少主当年还是结拜兄弟,私交甚笃。商家发生惨祸后,还是韩盟主亲自处理其后事。”

“猗兰公子这样说难道是暗指商家惨祸和韩盟主相关?这未免太荒唐了。”顾夫人不信。

猗兰冷笑了:“这世间很多事都是很荒唐的,但荒唐事并不说明这些事就不存在。如果当年不是韩鸣天趁商少祚练功时故意暗中下药致其心脉错杂,神智大乱,商少祚也不会矢心错杀家人,最后自尽于火海。可怜一代剑术世家也就如此殆灭。”猗兰说这些时眼里蒙着积郁的恨意。

“你胡说,我父亲绝不是这样的人。”韩鸣天的独子气愤异常,又要冲上去,被秋雁拦下。

“韩盟主一向悯善公正,怎会是此等小人?猗兰公子不要诓骗众人。且言韩盟主与商少祚与结拜兄弟,有何缘由要加害于他?”至善始终不信。

“缘由?”猗兰大笑,“缘由简单的很,就是韩鸣天夺占商家剑术秘籍。”

“可是即便如此,也没有人能证明是韩鸣天使得商少祚魔性大发啊?”林长风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当年的商少祚杀害全家后,自己便放火自尽于火海中,整个商家被大火烧得灰飞烟灭。倘若真是如此,那么商家的剑术秘籍就也不存于世了。可是你们自己可以去看看,这些本该化为乌有的秘籍现在都整整齐齐的藏在韩鸣天家中的密室里呢!”

至善、至信等人面露难色,虽说只是猗兰的一面之词,但心中也不免起了疑。当年商家出事之后的几年,韩鸣天的武功剑术的确比先前更加的臻全,武林中人少有能与其匹敌的。

几大门派如今进退维谷,当真是不该如何是好。

浓云愈积愈厚,压低了众人,眼瞧着雨水就要低落下来。

“大雨将至,这件事一时也难以决断,不如改日再议,如何?”祁门的门主笑面虎出来圆了场。流风堂主也规劝众人:“天公不作美,今日的赏刀会恐怕是不能进行了,各位不如先行回馆休息。”

“多谢猗兰公子相告,不过这真相是否如此老衲会亲自探查。若真是韩盟主当年陷害商家在先,老衲也定将为商家讨回公道,来向猗兰阁致歉。”

“那我猗兰阁就再次恭候至善大师了。”猗兰说得自信满满。

至善、至信带着自己的徒弟不顾将至的大雨离开猗兰阁下山而去。

剩下的几大门派虽讨了个没趣,但还是留下来了,毕竟此次来猗兰阁的最大目的还是沧溟刀。

大雨倾注,屋檐滴水不止似是珠链。雨水滴下泛起的雾气让整个山庄显得更加青黛如墨,水汽环绕,一切恍如雾中幻影,无所居所。

秋雁把那个孩子带到了自己的馆内为其上药。药还没上好,那个孩子便“扑通”一声跪在秋雁面前。

“求公子收我做徒弟,教我武功替父报仇。”孩子说的情真意切。

“如果猗兰公子关于你父亲的事所说为真,你还要报仇吗?”

孩子一愣,但十分肯定的说:“我不信我父亲会做出如此卑鄙恶毒之事,那必是那小人编出的谎话。”

“这事是真是假到底还是需要你自己去确定。但是关于复仇,你自己还是好生思虑,我想,你父亲若在世恐怕也不愿你这般不顾性命的执迷报仇吧。”秋雁扶起那个孩子。

孩子低头不语,眼里泪水打转。

“也许报仇并不是唯一能让你父亲瞑目的办法,我想你父亲最想看到的是自己的儿子能做个是非明断、敢作敢当、宽良仁善的男子汉。”

孩子默默的点头,抹掉脸上的泪水,对秋雁和云棠说:“今日秋白哥哥的话我记在心里了,我会亲自去查个明白,为我父亲证明清白,再也不会如此莽撞了。”

云棠笑着摸摸那个孩子的头:“孺子可教,秋白果然适合做个先生。”秋雁不禁也跟着笑了。

“今日的你未免有点冲动了。”云棠对秋雁说。

“当时情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反倒惹得你担心了。”秋雁语带歉意。

“罢了,罢了。谁让我的秋雁就是这般侠义情怀呢,我也只好舍命相陪了。”云棠冲秋雁咪咪笑。

“我总觉得今天的猗兰公子与我前几次见过的猗兰有些不一样,感觉怪怪的。”秋雁有些疑惑。

“哪里不一样?”云棠颇有兴趣。

以前总觉得猗兰和你有点相似,尤其是声音和神情。不过不同的是猗兰的眼矇里有一股不可驾驭的野心,但是隐藏的很深很深,有时侯只是一瞬即逝。不过今天猗兰公子眼睛里那股野心却几乎时时可见,性子也显得有些倨傲。尤其对我,他的眼神留露出一种好像是初次见面的感觉。”

“这样说来,你和猗兰公子还算是旧识了?”云棠说得酸溜溜的。

秋雁笑了,“先前是见过两次,一次在灵州,一次是在梵婀岭。”

“回头我可要好好的质问一下阿韵到底有没有替我看好你。”云棠假装责怪阿韵。

“你不要多想了。不过我倒想问问你,今天猗兰公子所说的韩鸣天的事到底有几分真假?”

“那你怎么看?”云棠反过来问秋雁。

“虽然猗兰阁行事乖张,但也不会无故杀人。猗兰公子一向倨傲、不惧世俗,不至于编出这样的故事为自己圆场。若仅仅是为立威而杀死韩鸣天,猗兰公子也未免有些失策,毕竟韩鸣天是武林盟主,盟主之死召来的非议要远比立威带来敝处大得多,我想猗兰阁断不会如此轻率的与武林众人为敌。”

“那你是信猗兰的话啦?”云棠倒是颇有兴趣。

“在梵婀玲时,猗兰公子曾很坦然的承认对凤天镖局灭门之事,问起缘由也是因为当年凤天局的总镖头曾为一己之私灭人一族,。如此看来,凤天镖局一事于今日之事也有相通之处。那些名望之人未必都是光明磊落之身,他们的背后藏着多少污垢谁也不知,只是苦了其后人还要为他的冤债备受惩罚。”

“世间掌有名利之人大抵都是如此,要想获得名利就必须牺牲,这些牺牲有时是自己的,有时是别人的。可是命运还算是公平,昔日种下的孽若不及时悔改,想要终有一天会自食苦果。”

“有些事即便可以瞒一辈子别人,但终究还是也瞒不了自己和老天。只是仇恨这样循环往复,不知又害了多少人。”

“你担心那个孩子?”云棠知道秋雁放不下那个孩子。

“但愿仇恨的种子从他这里能断了芽,否则这孩子一生都要活在恨意里,这实在太可怜了。”

秋雁和云棠看着院内已经积於起来的雨水,听着这哗哗啦啦的下雨声,各自都起了心思,但不再相语,只是静静的牵手而立于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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