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
如蜘蛛网般交错纵横的柏油路上，车潮互相推挤着。在密布凶悍喇叭声的笼罩下，废弃袅袅上升。比树木坚硬的水泥耸立在大地上，此起彼落，随着车表坚硬的铁皮隔阂了人心。夜了，却不静。我拖着半踉跄的脚步走在人行道上，任由车子推压着车头灯光，放大我的疲态。这是第几次的反覆了？我几乎忘记了，这样的生活已经过了多久？上工下工睡觉吃饭领薪水，或许这已经重复了十年，抑或更久？整个世界的人们也是如此吗？水泥人行道无止尽般地延伸，一旁的凑合着栽种的路树，早已被废弃跟噪音折磨的奄奄一息，曾翠绿过的叶，盖上一曾灰。远方的景象依旧反覆，起落的大厦被烟尘所朦胧，看不出美，看到了死气。远方的星辰不知何时，连微光也熄灭了。「砰！」「喂！」额头传来一阵震动，我后退一步，我无神地望着前方，穿着西装的男子厌恶地看着我。这个人，身上充满着死气。「你干什么？怎么走路的？」是我身上的服装太凌乱吗？使得我看起来像街友？男子的眼神中透露出轻蔑，他用力地拍着他自己的西装。「抱歉。」我低头走过。「为什么要这样看我？」我的脚步越来越沉重「这个世界没有关心了吗？」关心？啊，那好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对阿，从爸妈死后，我好像忘记了关心的意义。从父母因污染而生的怪病，到缴纳不起的医药费，一路到白色病床上最后的背影。还有最后最后，我记得清楚，病床上的爸爸，双眼无神倏地转为明亮，颤抖地对着我说，晚上，记得要吃晚餐，不要熬夜看书。眼前模糊了，父亲的目光也模糊了，他的手垂了下去。那是最后一次，我感觉到关心。从此以后，在这座布满灰尘的水泥塔群中，我看不到了。我只看到虚伪。脚步一步一步地沉重，我快撑不住了，一瓶饮料沿着平整的人行道滚来。「啪！」脚下一滑，脸颊重重地撞在人行道上，一阵麻热的感觉在脸上暴散开来。我的心中一凛，人行道的隙缝溢散出的臭气，让我的脑袋一阵清醒。我撑着上身立了起来，望向一旁。一个男孩，手中拿着刚刚的饮料瓶，用着愤怒的眼盯着我。他，也充满着死气，是臭的。「不要乱踩啦！这一瓶很贵耶！」意料之中，男孩大骂，随即跑开。「怎么回事？」我不懂「这个世界怎么了？」我真的不能了解「为什么人之间是这样？」人的心到哪去了！？「啊！！！！！」喉咙迸发出撕裂般难听的暴喊，崩溃后的身体涌现一股异常的力量，我拔足狂奔。跑、跑、跑，我要去哪里？撞开一排排人丛；冲、冲、冲、我要到哪里？越过一条条的马路。怒骂声、惊叫声、煞车声、喇叭声，不断在耳旁回绕，却全都是充满死气跟臭气震荡。干净的地方在哪里？书上看到的世界在哪？草原？森林？高原？空气？蓝天？星星？在哪？只会在课本上跟旧相簿上出现？脚步慢下，踉跄地停在水田旁。这里，空气是干净的吗？望着绿色的水稻，听到流水的声音。错了，我只闻到浓重的农药味，跟热废水汇成的水沟的臭，还有被强硬耕作而死去田地的腐坏。我不想再吸了，我再度冲刺。水田的景象消失在身后，我只听的到自己的呼吸声，我突然感觉到，自己变成了过滤器，过滤着城市上千万种废气，留在自己的体内。漫无目的地跑，仿佛是要冲出这座灰暗的都市，仿佛是要追到人心最后最后的一丝微光。眼前再度出现灯光，霓虹灯、车头灯、路灯，混杂的映出人群被我推开而露出的表情。愤怒、惊讶、白眼、瞪视，不停在视网膜上映出，却全都是了无人性的冷漠跟残酷的光影。温暖的地方在哪里？爸妈口中听到的故事在哪？关爱？友情？帮助？打气？爱心？仁爱？哪去了？只能在故事中跟遥远的历史中看见？「砰！」我撞进一道门，站稳了身子，望着里面的一切。这里是一家大型企业的饭店。望着柔和的灯光，闻着干净的空气。不对，我只嗅到被硬是过滤干净的假空气，跟被带上面具的微笑中暗藏的腐败，还有被利益摧残而污浊的人心臭味！我不要再闻到了！不要让我嗅到这样的味道！我累了、脚步顿了，走出门。一步一步，踏在被烟雾弥漫而无止境的路。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只知道，夜幕依然低垂，人心依然向下。最后，我跌在瓷砖上。刹那间，臭味消失了，没有腐败的味道！我慌张的抬起头来，要确认这一块净土的容貌。一脸天真的四、五岁小男孩，光着下身，傻傻地站在前面转过头看着我。这里……www。ske。cc厕所？＊＊＊放满萤幕的房间中，一名男子望着画面，上头是一间厕所。「最后的意识人种，也崩溃了吗？」他喃喃道。他叹了口气，望着旁边的电子钟。二一零九年，十月。他又望着窗外，却只看到一片灰暗的沙，如数张大口般干裂的大地，还有了无生机的荒漠。视线来到其他萤幕上，上头依序列出依序列出一八三八年到二一零九年的环境纪录图片。一切都从一九三八年开始腐败。草原化为荒漠，平原灌入海水后冻结，大陆被淹没了。他摇摇头，看着另一扇窗外。一座城市，被玻璃般的圆罩盖着，是人类最后一块得以生存的地方。但，圆罩外依然露出一阵阵废气。反对如此的人，全部随着时间葬送在地底之下。一切都消失了。全部全部，环境的干净跟人心的纯净。未来？本身是赞同人性本恶……所以心理想到的也都挺负面的……看了很多书，想到人跟人之前暧昧又奇特的或者残酷的关系，就觉得奇怪人类就是喜欢折磨自己……像我，天天折磨自己的脑袋大家多多指教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