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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码箱

2012-10-01 20:45 作者:老山雀  | 4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从重庆到湛江的直快列车上午9点多钟到达广西黎塘站,山歌和胡宝福拥挤在狭小陈旧的站台上,上,下客人对冲对挤着。他俩不断地躲让大包小包的匆匆上客;讨厌这样摩肩接踵的场面。这是个要冲站,经黎塘到湛江的本地客特别多。那是90年的前几年,到海南打工,做生意成了时尚新潮。走出站外,到处都是摆摊卖米粉,南方水果的贩子;乱七八糟地扯起遮阴篷布;地上到处都是尘土,纸削,果皮,只想早一点离开这里。

5月的广西,阳光耀眼灼热,走在树荫和房檐下阴凉宜人。不高的胡宝福蟠腹便便,挺着蟠腹,潇洒地甩着小腿,提着真皮包木的密码箱,就像电影中的香港老板,来到这里不肖一顾,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山歌比他高一节,背着黑色旅行包,就像保镖贴在后面,保护那个耀眼的密码箱。

原来,胡宝福是温州外贸局工作人员,跟重庆外贸有着密切的业务关系。经重庆外贸鬃皮厂吴科长介绍想做生皮生意;那时,温州水头镇许多小型皮革厂,需要很多原料皮。当时沿海外贸时新部门和个人承包。重庆外贸的朋友就找山歌和胡宝福合作这笔业务。山歌当时是重庆制革厂经营部业务员,合作内容是成功后每张生皮提1元劳务费。成功与否,所有费用由胡宝福开关付账。

一路来,胡宝福和山歌交谈,解手,洗脸都叫山歌看到那只黑色的密码箱,好像里面装了几万块钱似的,山歌一路小心谨慎,一丝不苟。胡宝福端正的五官刻在黢黑的脸皮上,神态中有一股港澳式样的老板气概。言谈举止也有一点大套的感觉。

那时两广率先富起来,抢人打劫的事情常有发生,山歌警惕着四周的动向。马路上游走着五个黑乎乎的年轻人,二不挂五的小混混,贼迷惑眼,东张西望。盯住胡宝福的密码箱,几个交头接耳,唧唧咋咋地议论开来。山歌低头告诉胡宝福:“不走了,这几个人很可疑,先吃饭再走,”胡宝福望着那几个小马仔,说:“不怕”,依然撂着他那老板步伐向前走。当然有主从之分,山歌勉强跟着老胡走。

那五个小崽儿跟上来了,个个生的窝眉窝眼,小脸小嘴,黢黑干瘪;从饥饿状寻觅的眼光变成了穷凶极恶的血光,山歌再次劝胡宝福:“太阳太大,歇一会走吧!”胡宝福不依不听,大模大样朝前走,那几个小崽儿始终掉在后面,跟着山歌和胡宝福。(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一辆大客车去宾阳,乘客较少在黎塘镇马路上来回招揽客人。山歌和胡宝福跳上车里,那几个小崽儿跟了上来,驱散坐在山歌和胡宝福身边的老乡,围坐在山歌和胡宝福四周,后面两个体魄大一点的看住山歌,以为山歌是保镖,要重点对付,山歌骑虎难下,想下,车已开走,中途下车,路上渺无人烟,况且,老胡又不听,横下一条心,扁向虎山行;陪杀到底。当时,到县城全线修路,汽车颠颇在坷坎的泥路上,扬起阵阵尘土。客车过了大桥镇糖厂后,一望前方平坦无坎,都是绿油油的甘蔗林,傲阳照射,热风吹弗,片片长叶在舞动,反射粼粼阳光。车内旅客欲欲沉睡,山歌却死盯胡宝福脚下的那只密码箱。旷野外,烈日炎炎,车厢内气氛紧张。其中两个拿着长长的水果刀在山歌眼前晃动,那些老乡将头扭在一边,售票员无赖地看着可能发生的一些;胡宝福开始警惕了,将密码箱紧紧地踏在脚下;山歌心悬在胸坎上,思索对策:为了生命,劝胡宝福说:让棒老二拿走密码箱,待公安局来解决。

突然,前面三个黑脸站了起来,一把长刀指着胡宝福,一个小崽儿伸手去抢密码箱;山歌梭的一下站起来,背后一只手紧紧底捁住山歌的颈子,恶凶凶叫坐下,刀尖刺入颈子皮肤,和汗水在一起,感到疼痛;这时,胡宝福在跟那个小崽儿抢密码箱,另一个强盗用刀子抵着他的脸,胡宝福反身去抓刀柄,结果抓着刀刃,手掌猎着刀刃,执刀的强盗用力一拖,顿时,虎口鲜血直喷,溅上车顶;溅上山歌一身,有的像血旺凝在白色衣裳上,空气中飘着隆隆的血熏味;胡宝福誓死搏斗,三个按着胡宝福殴打,山歌又动弹不得,看到血喷不止,急叫老胡住手:“让他们拿去,救命要紧,”胡宝福停止了争斗,脸色开始腊黄,慢慢地瘫坐在血染的座椅上。强盗们命令司机打开车门,跳下四个,卡住山歌颈子的那一个才从窗子跳了下去,钻进了人深的甘蔗林,跑得无影无踪。山歌脱下衬衣,包扎冒血处,紧紧扼住虎口;高叫车上那个有绳子,叫司机赶快开车到县城;车上的乘客才从惊憟中回过神来,司机才发动汽车疾跑。胡宝福昏昏然然躺在山歌怀里,一个老农拿出了牵牛绳,山歌缠着胡宝福的手臂。山歌心急如焚地看到前方,急切追问前方还有多远?司机还算有点良心,鸣笛加速,很快到了县医院。急诊室手术台上,胡宝福昏迷地躺着,医生正在缝合伤口,吊着点滴。同时,司机给县公安局报了案,刑侦大队接了案,通知到县公安局去一趟。

胡宝福从昏迷中醒来,山歌才感到肚子特别饥饿,数着山歌身上仅有的380元钱,交200元医疗保证金,还剩180元,如何开支?当山歌和胡宝福面对面吃酸菜米粉时,无赖和深情对视着,灾难使他俩谁也离不开谁!照顾病人就落在山歌的业务朋友上,山歌要跟警车到大桥糖厂派出所协助破案。在户口室里,民警找出有犯罪前科人员的照片叫山歌辨认,又去县公安局辨认。整日里,笔询和辨认照片,晚上照顾病人,整得脚耙手软。

长长,病房里,山歌和胡宝福在交流,是那样真挚热情。原来,胡宝福是温州外贸一个部门搞长毛兔绒的负责人,属个人承包,长期在重庆外贸提货。出口到香港,出口方式是偷运。一次被香港缉私队缴了一船,另一次是海上起风暴船翻了,亏了几百万,并欠下重庆鬃皮厂货款,想发展黄牛皮业务。可能是赚钱还帐,还有就是拉东墙补西墙,山歌心里有底了;你想人家的乖乖女,别人连你的妈都卖了。当务之急就是胡宝福伤好出院。家里寄来了2000元,准备支付住院费和日常开支。

病房外夕阳如血,煎熬的日子慢慢过去。十天后胡宝福拖着嬴弱的身体出院,虎口的刀疤还没有退去,住在山歌的业务朋友家。当谈到发货时,山歌心里打嘎,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因为山歌厂里经营部是担保方,是要经济负责的,宁肯不要每张1元,也不要陷入泥潭。广西的业务朋友看到山歌的暧昧态度,这样的情况,没钱,业务就无法开展下去。

日子在一天天混下去,山歌和胡宝福常常到公安局询问,并提出要钱回家。宾阳的生皮市场是当时全国较大的市场,当地政府很重视这件案子,因为来这里进货的客户遭抢了几家。一天,刑侦科带来了可喜的消息,叫去指认犯人。刑讯室地上蹲着3个崽儿,没有哪天的凶相,一副可怜相,可怜巴巴地喊道:“叔叔,原谅我们吧!”像个龟儿子,民警叫山歌和胡宝福修理这几个犯人,胡宝福狠狠地踢了几脚,怒气冲天地扇了几耳光。原来,这几个棒老二是惯抢,几宗抢案都是他们干的,被害者认出来了,民警跟踪了几天,在新华皮革市场罪犯吃‘沾水肥鸭、时被公安逮捕。跑了主犯,枪伤一个,打到脚,住在医院,逮到三个。尔后,警车带山歌和胡宝福到大桥镇糖厂附近那一片甘蔗林,查看犯案现场。甘蔗林里,一片狼藉:密码箱砸烂,衬衣沾满泥土,身份证,地图,日记本,散落林中,水侵蚀,乱七八糟。案件进入尾声,山歌和胡宝福提出赔偿。那个神乎其神的密码箱其实只有1000元,分别卡在地图册的每一叶中。山歌那样认真守护,真的小题大做了,搞得山歌都有点不好意思。

调解室内,犯人的父母跟山歌和胡宝福在一起协商赔付医疗费等事。民警解释这几个犯人家境困难,抢钱主要是跟家人治病,望原谅。山歌和胡宝福坚持要医疗费和营养费,误工费。后来,民警又出来协调,说要重判这几个,案款1000元也说算了,被罪犯吃完了,山歌和胡宝福很气愤,坚决不干,多次协商,案款1000元家属赔了,医疗费1500元全赔。其它旅差费等就榨不出来了。

民事部分就这样了结,而密码箱带给大家的感觉很不好。虚惊一场,打脸充胖子,冒了一个天大的皮皮。山歌事后问胡宝福,这么大个阵仗,只有一千元,胡宝福口里喃喃地说:“银行卡放在吴科长哪里。”

回到重庆,胡宝福在山歌和吴科长家里静养两个星期。胡宝福也想回去了,按口约胡宝福要报销所有费用,山歌说:“血泊中趟过来的人,就算血兄吧,用了就算了”。胡宝福很感谢!有一脸的真挚表情。后来,山歌和胡宝福成了长期的电话朋友,但是,从来不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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