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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愿

2012-09-08 22:04 作者:陇南寻梦者  | 1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前些天,近八旬的老母忽然打来电话,说眼睛发生病变,几乎失明。于是告假回家看望。

回到家里,站到面前许久,她才认出了我。细看母亲,发现她哪里仅仅是视力不好,面容清瘦,满头白发,那双饱经风霜的手已经只剩下皮包的骨头……看着看着,不觉悲泪欲流。

第二天,我们去了医院,检查结果为轻度白内障,只能用药物治疗,也不必住院。于是买了些药准备回家。

出了医院,母亲嘱咐说:“儿子,还有一件事,今天得做点准备——因为眼病,我给山上的神佛许了愿心,你准备些香、蜡和纸,回家我好上山”。

听了这话,虽然觉得好笑,但转念一想,母亲生于落后愚昧的封建社会,没读过一天书,生活在落后的家乡,乡民跳神治病者至今还有,前几年尚有因迷信而送命的小伙子,至于给神佛许愿,那就属于很正常的事了。何况,她已经将近相信了一辈子,总不能强迫老母学科学吧?再说,作为儿子,在母亲痛苦的时刻,我再能怎样呢?也说不定真有神灵感应,会出现奇迹,于是就爽快地购置了东西。

老母说:“她许的愿在六月二十三,今天是二十,正好可以休息两天再去”。(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我请求代她去还,因为她体质实在不好,另外八棱山来回十多里路。全是陡坡,林木繁茂,常有野猪出没,前年就有本村一位叫爷的被野猪咬残废了。她一方面知道我不会撒谎,另一方面身体也实在不行,于是就答应了。

说到八棱山,其实景物很美,山峰险峻,松竹苍翠,有寺庙居于峰顶,与云为伴。寺庙大概源于清朝,后来毁于文革,前些年(大概是九零年前后),又有一个小川镇人叫台解放的和尚重修了庙宇,居住今天。原来每逢年节,香客络绎不绝,颇为热闹。

其实,就是不还愿,我也早想去溜达溜达。因为毕竟是个好去处,并且在那里留有许多儿时的记忆。不过儿时只能远眺那美丽的山峰,因为近山顶五里之遥全是大树,就是边缘,也是碗口粗的松树亭亭玉立。里面野兽乱串,怎么敢随便出入?

记得几次一次跟爸去拾柴,被几只盘旋的老鹰吓得六神无主。又一次跟哥哥去采药,被五只咬仗的狐狸吓得大哭了一场。然而事后还是常到那里去,因为那里天是花的世界,蝴蝶纷飞;天是树的海洋,百鸟争鸣;秋天野果飘香,琳琅满目。非常好玩,也有和同伴们洒在那里的恩恩怨怨。

然而当探寻这树林的来历,不免有令人感到伤感。因为林子解放前是一个大户人家的,由于不许乡民拾柴,才这么繁茂。刚解放后政策紧张,没人敢破坏。但后来由于镇村领导不和,人民趁便因盖房子、搭圈子等,几年内一袭而空。一下子整座山难找一根把!令人痛惜至极。

而今,离开故乡已十年之久,也很想去看看。二十三日一早,梳洗之余,正准备印纸出行,哥哥过来了,他背着背篼,里面装着几瓶绿茶和一些干粮、镰刀等,一面放背篼,一面说:“现在不好走,我陪你去”。不觉非常高兴,因为我们正该重温儿时的旧

出村不远,看到家乡变化很大,原来的山坡地变成了整齐的梯田,而荒芜了不少;田间小路变成了车路,然而长满了荒草,罕有人迹。许多人涌向城市打工,划不着种庄稼,甚至于有的院落华美的楼房陪伴着茂盛野草。

来到村边的梁上,其实就是走才到成片田地的尽头,已经发现道路确实难走:原先的山路消失,凄凄荒草中仅留一道蜿蜒的痕迹,松竹阻挡着人的视线。幸亏我们是这里长大的,不然只好知难而退。

凭着对地形的熟悉和多年上山的经验,我们分灌木、竹子,扒着松树枝条,走了三里多路。来到林子深处。定眼一看,不觉有些迟疑:那仅有的一条痕迹消失,摆在眼前的,是繁茂的松树,树上挂满了藤条;是无尽的竹子,高高地在风中摇晃;是无尽的荒草,繁茂的如南国的蒹葭;我们置身其中,数步之内已难以寻觅。

我建议休息片刻,于是在厚厚的草上坐定,哥哥拿出饮料,我们一边喝,一边闲谈。我问哥哥:“现在怎么没路了?”

哥哥说:“主要有三个原因:一是没有拾柴的人了,现在家家有沼气池、太阳灶和电磁炉,几乎没有人用柴做饭;二是木头和竹子用途不大了,盖房子用水泥和钢筋代替了木头和竹子,三轮四轮淘汰了背篼,没人砍树,也没人割竹子;三是忠实的信徒少了,他们发现仅凭祷告不能解决问题,还不如政府救济及时。特别是5。12过后,几乎家家给两万元盖房,还给了许多物资。再说现在的农民,也确实富了,各种补贴、低保、医疗保险等,使人民摆脱了贫困,也是人民认识到还是共产党和政府好……”

坐了许久,我们依然上路。哥哥见我面带迟疑,就走在前面,许多地方要砍开荆棘,或者竹子,或者藤蔓才能走过。我们就在密林里,脚踩着厚厚的野草,手抓着荆条或者树枝,从树缝里攀援而上。

好容易来到了山边,却发现尚有一条大路,是从毛连山过来的。说是大路,其实也不容两人并排走,只不过一人走时比较宽松。路上的蒿草有人割过,然而走的人也不多。

我们在路边休息了一会,就顺着那条路来到山顶。但见山顶横空,寺庙临云。八条山岭从此分开,呈辐射状伸向远方。山岭巨石叠就,多数地方刀砍斧削,险峻异常,其上松树郁郁苍苍,成为林海。当年捕猎的小径消失,也没有了猎人,因为如此密林,怎能找到猎物?也无须护林人,今天还有谁来偷椽?

庙里那位僧人尚在,然香客稀少,门庭冷落,飞鸟时来阶上。僧人端出火盆,就于岭上煮茶,茶叶虽不甚好,然以山泉烹出,却甘美无比。

吃完茶,又吃过饭,然后去敬神。仪式其实很简单,不过烧香化纸而已。最后,本想在山上走走,但据说道路艰难,便取道毛连山回家。

如今的毛连山,已今非昔比,瓦舍柴扉不见,在整洁的田间地头,楼房相向,家家旋耕机,户户摩托车。去一野老家喝水,只见屋里干净整洁,彩电、音响、现代家具齐全,有几个顽童正在窗前玩电脑。

回家途中,我感叹地说:“奇怪,当年明令禁止砍伐,并派人看守,而山野却日渐荒芜;今天没人去管,却绿树成荫。当年天天整顿思想,却盗窃现象不断,如政今简约,却多见礼仪行为”。

哥哥说:“其实不怪,这叫做安居乐业。每逢清平年代,人民安其居而乐其业,不肃而成,不严而治,关键在于人民真正能否过活”。

回到家里,已日薄西山。母亲听到我们顺利完成了任务,面带喜悦,似乎轻松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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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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