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猪
该死的领工员咋起得那么早。爹好像还没睡实就又被他急促的钟声叫了去。
娘也跟着跑了。
天刚蒙蒙亮,娘先回来了。她先做饭后喂猪。猪还没有喂完,爹就回来了。他刚端起碗,大饼子还没咬上两口,那该死的领工员又敲钟了。于是爹跟娘一人手里拿着个大饼子边吃边往外跑。娘边跑边回过头来朝着我喊,“别忘了再给猪添几瓢泔水。”
我知道爹娘年年挣的都是不值钱的工分。他们图个啥?为了生产队屋里挂在东墙上那大张白纸上的“钢笔道道儿”,还是一帮人凑在一起干活热闹?
咋还有人不干活,倒背着手在旁边看着,就象看着劳改犯似的看着爹娘他们呢?有时还得挨那个人的骂,爹娘不敢还嘴,还得笑呵呵地朝那个人点头哈腰的说着什么。爹娘咋那么怕那个人?哦,他是队长。他比划道道那个人官儿还大。领工员算什么,他只不过是他手中的一支笔。他才是生产队里最大的官儿。社员都怕他。逢年过节哪个不得拎着点罐头酒去瞧瞧。谁去谁没去,他记得最清楚,因为他心里也划着道道儿呢!
爹娘很在乎生产队里那些道道儿。(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道道儿越多,他们就越高兴。
他们舍不得随便矿一个工。
一次,爹给车撞了,在家养伤。
爹哭了。他哭了三天三夜。第四天钟声一响,他硬是跟着娘“跑”了。
一年总算熬到了头。
进了腊月,又快过年了。
娘很少出去了。可是爹仍往生产队里跑。
过年,真好!
过年,我又能吃上饺子啦!
过年,爹给我杀猪肉吃!是娘说的。她说今年不糊弄我,是真的。娘让我好好喂猪,把猪喂得胖胖的……
我高兴的蹦蹦跳跳。早就跟“二蛋”和“狗剩”他们吹完了。把他们馋得直流口水。他们天天可愿意跟我玩儿了……
一天下午,我领着“二蛋”和“狗剩”蹦蹦跳跳往家里跑,刚到家门口,就见队长领着那个划道道儿的领工员和饲养员从我家里出来。
他们边走边吆喝我家那头白地儿黑花猪。
爹在院子里傻傻的站着,不管。没见娘出来……
“别赶我家的猪!”我急了招呼“二蛋”和“狗剩”帮我往院子里撵猪。
队长不让,说这头猪是生产队的了,非要赶到队里去。
“猪不是生产队的,是我家的,是我家的!”
我哭着喊着往院子里撵我家的猪。
我终于一把抓住了猪尾巴,死活不肯松手。那帮人用木棍子往外打猪,猪嗷嗷叫着要往院子外逃窜,我就在猪的屁股后头打拖拖……。
“X你妈的,别赶我家的猪!别赶我家的猪!这猪不是生产队的,是我家的!……”
我躺在地上哭得直打滚儿,嘴里不住声的骂着那些人。
爹抱着我哭了。
我家今年又“涨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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