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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父亲看病

2012-07-19 10:42 作者:一片冰心  | 3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天,为什么那么黑?云,为什么那么厚?是大即将倾盆,还是什么不可知的提前预兆?我的心纠结,如同天空中翻滚的云层——前天与同事一起到红果办事,接到哥哥打来的电话,说是父亲想到医院看看他的喉咙,我心里暗想:正好,要是我像往常一样,按正常轮休,那我此时已是身在水城,不能陪父亲看病了,那我会很遗憾的。恰好我又在红果,就直接告诉哥哥,叫他们一起前来。说起来真有点惭愧,老父亲在今年过年时就有说话声音暗哑的感觉,说带他去医院看看,他只是轻描淡写地税:“没事没事,可能是感冒留下的后遗症,过一下就会好的。”我也是这样想的,应该没什么问题,这一点小病小痛,根本奈何不了父亲什么。说来你不相信,他老人家活到现在的80岁高龄,还只打过一针呢!记得那一次是感冒,我刚从学校放假回来,见父亲咳嗽不止,并且又不恳吃药,就叫会一些医疗知识的哥哥悄悄配了一剂治疗感冒咳嗽的针水,拿到父亲面前,准备给他进行肌肉注射。他见到后依然不肯,我便使出浑身解数,死缠烂打,他见磨不过我,只好无奈地接受。这一针,是他有生以来的第一针,也是我记事以来,父亲因病痛而打的唯一一针。后来有好几次回老家,见父亲说话的声音还是没有好转的迹象,多次请求带他到医院检查治疗,他都执拗不肯。父亲生性倔强,我们做儿女的也不好过多强求,见他吃饭睡觉无碍,又没有痛的感觉,也就只好听之任之了。现在他居然主动要求去看看医生,我暗自窃喜。

当天我就没有陪同事回单位,也没有去接父亲他们,一是父亲有人陪同,二是红果离盘关60余公里,公路七弯八拐的,坐车来回太累,加上气温太高,闷热难耐,就此偷懒了。于是在红果找了一个旅馆住了下来,心想早点休息,明天好早早起来去接他们。入,我躺在床上漫无目的地看着电视,只听窗外风声霍霍,雨声积聚,来到窗边一看,窗外在瞬间就成了风的世界,雨的海洋,狂风卷积着暴雨,将整个红果淹没在风雨当中。往日快如闪电的车流,此时也亮起了应急灯,在如同河流一般的公路上摸索着前行;平常来来往往逛街散步的行人,在今天这个时候也了无影踪。突然一道闪电过后,屋子里的灯也就此熄灭,死一样的寂静,仿佛间让我的心也停止了跳动。窗玻璃上流下的雨,在暗夜柔弱的光影里,像泪。

回到床上和衣躺下,也许是受明天父亲要来看病这一因素的影响,闭上眼睛,脑海里呈现的都是曾经听到过的、或者曾经看到过的父亲的影像,如同电影,在脑际徐徐播放开来。父亲幼年丧父,加上兄弟姊妹又多,一家人的重担就全落在了奶奶的肩上,顺的父亲不堪看到奶奶繁重的劳作,在十三四岁时就出门与别人做生意去了。那些年头有如说是做生意,倒不如说是去逃生。年龄又小,加上又没有什么公路,更谈不上交通工具,稚嫩的肩膀背着重重的一箩筐鸡蛋或者麻袋什么的,然后再带足口粮,蜗行牛步,徒步上云南去做买卖,来回要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换回的却只有几尺布或者是几升米。在父亲的心中,难能可贵的是奶奶擦干了牵挂儿子平安与否的泪水,从脸上绽放出了笑容。青年时,在那个社会环境下,父亲和其他人一样,盖了房,成了家,生了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背着太阳从东走到西,家庭责任让父亲再也没有走出大山过。直到我记事时,父亲的额头上已经染上了秋霜,从没有读过书的他,监督我的学习就成了他的重头戏。他买了笔墨买了纸,没有字帖无所谓,村里有一个过去的老村长写得一手好毛笔字,他提了一瓶包谷烧,就换回了毛笔写就的《三字经》“字帖”;没有像样的书桌无所谓,墨汁放在地上,腿上架一张四支脚的小板凳就成了。他老人家虽目不识丁,但特别清楚横平竖直。农闲时提一张小凳子坐在我的身边,手把手地教我写“人”字,那认真劲总让我对他看不起。但也就因了这样,从我家门前经过的,熟悉的和不熟悉的人都笑呵呵的对父亲说:“你家有棵读书的好苗子。”父亲听了这样的话,嘴上虽说:“不行啰,憨得很。”但脸上喜形于色,心里肯定是乐开了花。因为他时常对我叨念:家有千万,不如出一个硬汉。在我的印象当中,父亲已经属于硬汉之列,他不畏权贵,乐善好施,铮铮铁骨,但他好像觉得他自己还缺点什么,算不上个硬汉,在我幼小的心灵中比较糊涂,我时常猜测,难道他缺的是笔墨,或者是那张四只脚的小板凳?但我想,那笔那纸,那板凳,不就是他给我的吗?他拿去不就行了?后来我才明白,他希望得到的是知识,他教育我的目的是要让我知书达理。虽父亲不知道什么叫座右铭,但我敢说,这句话就是他一生中的座右铭。不知不觉中,我也在他的熏陶下,写就了一手还算过得去的毛笔字。于是呼,过年时就有人来请我给他们写对联,红艳艳的贴在门首,装点了别人家的门楣的同时,也装点了我和我父亲的门楣。后来我渐渐地长大,父亲的那句话,便成了我一生的灯塔。现在父亲渐渐地老去,就连我的鬓旁也添了白发,父亲哟,虽然你已不再念叨,不再耳聪目明,但是我知道了你对我的期望;虽然你腰弯了,背脱了,牙换成了假牙,但我用半辈子的时间读懂了你的坚毅与刚强。父亲哟,你老人家千万不要有什么大病,在老家,有你,有我的母亲,那才是我完整的故乡

天明了,雨住了,我也早早地来到汽车站。虽然我知道离他们到的时间还很长,但是由于我的电话没了电,所以心里总觉得在这里等待才更踏实。在车站门口,我时而蹲蹲,时而坐坐,时而来来回回地踱踱步,但随着等的时间一长,我在心里开始着急起来,耐心的等待变成了翘首期盼。凡是从盘关方向开来的汽车,我都仔细辨认车内的乘客,直到确认不是后方才移开视线。10点了,有一张车缓缓开进了车站,我看到了父亲的身影,哦,对,还有母亲,一对老态龙钟的夫妇。我赶忙跑过去搀扶,一股酸酸的感觉使我泪腺鼓涨,使劲憋了几次,终于将它憋回到肚里。

我在马路边打车,第一辆出租车见还有老人,“嗤”的一声从我们的面前飙了过去,扬起一股灰尘。第二辆出租车见还有老人,从驾驶座上斜身拉开了车门:“老人家,慢点。”一样的是驾驶员,却是不一样的境界。

来到医院,例行公事一般挂号、划价、看医生,有的医生可能是多年练就的表情,面若冰霜,就像能变色的有毒动物,变色就是告诫其他动物:别惹我,否则我给你难看一样。好容易等到父亲去做检查了,从CT检查室的门逢里甩出了我父亲的名字,我觉得好不舍、好熟悉而又好陌生。检查完时我问:“多少时间能得到结果。”医生答:“明天。”我央求:“医生,能不能请你帮一下忙,我们住得远,老人年事已高,下午可不可以拿?”医生答:“下午四点来看一下。”(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下午3点我来到拿结果处一问,其实结果早已下来,心想早上那医生真是积德行善,我感谢他八背祖宗。拿着结果到科室去问询结果,医生给的回答是:“80岁了,我们不敢做喉镜,怕引起到其他的病症。你还是到昆明或是贵阳的大医院去核查一下吧!”我又问:“是什么病?”答:“我们不能确认。”我还想问点什么,一看那一脸不耐烦的表情,我不敢惹了。花了钱做了检查,结果就是——没得结果。

从CT的内容上看,我一个外行实在是看不出个结果,只看到有什么结节,多少乘以多少的阴影之类的记录。再一联想刚才那两个医生的面部表情,难道是——?我脚下一激灵,差点没站住,我不敢想,也不愿意想。幸好因怕时间难等,我先将父母送上了回家的凉都快运,要不我该怎么和他们说这个检查的结果呢?

车行驶在崇山峻岭中,我无心看外面的景色,混混沌沌低了头,闭了眼作假寐状,任车子颠簸起伏,待我睁开眼,突然看到前面怎么出现了一个亮灯的隧道,我一惊,难道是我坐错了车不成?以前我多次从红果回家,从没看到有什么隧道呀?忙问:这车是到盘关的吗?我是不是坐错车了。旁边的人看到我手中拿着一张医院检查的片子,特别友善:是的是的,没有走老屋基,走的是大板桥。我这才放下心来。也不怪,我从盘关一初中毕业,就很少在盘县的乡镇溜达过,这条路是我从来就没有走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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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父亲看病的评论 (共 3 条)

  • 无名
  • 浅笔抒写
  • 平和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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