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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年依旧

2012-07-08 07:39 作者:大生  | 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经年依旧

我和她相识在梧桐树下。那是一个,星星缀满了天空,空气中热辣辣的,苍穹下没有一丝风影,盼了一天卖冰棍的老奶奶终于出现在梧桐树下,一大群半大小子和丫头片子急急地围了上去,小手中捏着几分硬币,焦急地伸向老奶奶,祈盼着能最快地买到一根冰棍。我费尽了吃奶的力气也没挤进人墙,急得在外面又跳又嚷。“别跳啦,踩我脚啦!”我一征,退后了几步。她回过头来,歪着扎着两只羊角的脑袋,好奇地打量我:“新搬来的?”“嗯”。“买冰棍?”“嗯。”“把钱给我。”我不由自主地把钱给了她。她一猫身,瞅准两个男孩间的间隙钻了进去,边钻还边用肩膀把两个比她大的男孩顶了个踉跄。一会儿,满头大汗的她手上抓着两根冰棍又挤了出来。“给,你住哪一栋?”“四栋,你呢?”“在你前面那一栋,二栋。”这时,我才看清,她的两只眼睛好大,赤着一双脚,白色的小衫上尽是汗水,头发也湿漉漉的。“我叫江平,你呢?”“大生。”“会游泳吗?”“不会。”“会打乒乓吗?”“打不好。”“你怎么什么都不会呀,那你下课干什么?”“跳房,跳绳。”“厉害吗?”一股自尊涌了起来,“我原来在山里是第一!”“会穿花吗?”“穿…穿花?!”“不会了吧,我什么都会。”她骄傲地把头一摆。“噢。”我象泄了气的皮球,没声了。她友好地拉住了我的手:“明天早上我到楼下叫你,我带你去游泳。”“我得问下妈妈。”“水里可好玩啦,我们四区的小孩都会游泳,你不学?”“学,谁说我不学啦,只是…你能行吗?”“真笨!那儿有个谢叔叔,他会教的。快回家跟你爸妈妈说,别忘了,明天我叫你。”就这样,我们成了要好的伙伴。那一年暑假,我们玩得真开心,我学会了游泳,还教会了她爬树,这是我最得意的了,因为她对我的上树本领佩服得五体投地。

秋天里,学校开学了,我们一块去上学,她比我高一年级,常常下课时在校门口等我一块回家。这一天下课,校门口没有她的身影,我很诧异,跑到她上课的教室,只见大门紧锁,只好悻悻地一人走了。快吃晚饭时,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我跑去开了门,门口竟站着她!妈妈忙招呼:“江平,快进来,吃饭了吗?”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了头,两只眼睛又红又肿。“怎么啦?”“我们家被抄了,要搬走了。”“搬哪里?”“牛奶房。”“那我明天上学时去叫你。”“太远啦,别叫了,我就是来告诉你一声。”说完,就急着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她转过身来,迟疑了一下,从书包中摸出一本邮票本递给我:“这是我哥的,只抢出了这么一本,你能帮我保管一下吗?”我点了点头,接了过来,看着她消失在夜幕中。

一连好几天,我都没见着她。这一天,学校宣布停课闹革命,我们被放了鸭子,我背着书包,漫不经心地东张西望,只见江平跑得气喘嘘嘘地对我招手,我赶紧迎了上去,她急急地说:“你弟弟呢?赶紧回家去看看,造反派冲你家去了。”“什么?!”我大吃一惊,把书包往她身上一挂,就冲回家去了。家里已被翻得乱七八糟,领头的正凶神恶刹般地问妈妈要东西呢,妈妈不说话,也不搭理他,隔壁婆婆把我拽了过去,我又急又怕,在婆婆怀里大哭了起来,江平跑来了,陪我一块流眼泪,过一会儿,她跑出去了,只听她叫:“大生,他们走了,快回家!”回到家中,妈妈不在,弟弟缩在墙角不知所措,江平帮我粗粗地整了下房间,捅开煤球炉子开始烧饭,我一点心思也没有,只听她说:“明天我爸爸要挂牌游街,你爸爸会吗?”我摇摇头“不知道。”真的,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她从裤兜里掏出了个弹弓送给我,我不解地望着她,她说:“这是我做的,拿着,有人欺负时好用。”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是我的保护人。

秋去来,冬去至,日子一天天地溜走,我们从小时的玩伴变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我们一起横渡赣江,在劈波斩浪中找到了不畏困难的快乐,也一起爬山,在披荆斩棘中寻到了做人的本真。后来,我们一起参加了工作,又一起走进了大学,她始终都是一个男孩的性格,眼里揉不进一粒沙子,为了这个“该死的”性格,她失去了出国深造的机会,我为她惋惜,她一甩头发说:“没什么了不起的,非吊死在一棵树上呀。”如今,她随儿子去了遥远的北欧,我们很少有再见的机会,每年春节,她都会寄上一张贺年卡,上面写着别样的新年贺词:“友情万岁!朋友安好!”

我们相识时的那棵梧桐树,经过四十八年的风风雨,树干已苍老得歪向一边,树冠仍然枝繁叶茂,每每经过时,我就会想起她,想起那个替我担心、逗我快乐,在每个起风的清晨,一同想象绚烂的黄昏,在每个乌云密布的夜晚,一同憧憬流星辉煌的朋友,虽远隔千山万水,经年依旧!这就是友情吧,它一点一滴融进了岁月,刻进了心里,成了经历,弥足珍贵!(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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