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子如此

（文/乐树树/）

不知从何时起，儿子对我的称呼开始从“爸爸”变成了“老爸”。叫着叫着，我就被他给叫老了！……

儿子今年七周岁了，记得他刚出生的时候很象我，尤其是那长得高高上上的发际，那真象是一个模子里倒腾出来的一般。只是过了些年，儿子的头发长齐之后，那满头乌黑而浓密的头发竟把他扮得帅帅气气的，再也看不到那高高上上的发际了。

儿子很喜欢笑，而且笑的也不认生，在他还抱在怀里的时候，就会在不经意间给路人留下一个灿烂的笑脸——有一次我们抱着他去听一场有关儿童教育的讲座，听得一半半，只见他冲着背后一位漂亮的阿姨直笑，那笑脸竟如一朵灿烂绽放的花朵。嗨！怎么他小小的年纪就知道什么叫漂亮了。他的脾气也挺坏的,常常是辩不过人的时候，一副目露凶光的样子。实在辩不过的时候，就昂起头赖赖的哭，——有时甚至是假假的哭着，一滴泪也掉不出来。

儿子出生的时候，我们夫妻两都在夏茂工作。因此,儿子过了满月就被我们抱到夏茂来养育了，他的奶奶也一同跟进来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为了做好他的启蒙教育，我除了放放片子给他听外，还特别背了几首简短的唐诗——一到闲时，我就会把他抱在怀里，在他的耳边轻轻的咏诵几首唐诗。读的时候，字字吐字清晰，语音准确。这个习惯甚至在儿子八个月——断了奶——被送回城里之后还延续了好长一段时间。儿子被送往城里后，我每个傍晚都要坐着班车往家里赶，为的就是能在他耳边背几句唐诗、然后临睡前讲几个故事给他听。我知道孩子的教育是误不得的，而我害怕的是隔代教育、甚至于没有教育对孩子而言是多么的可怕。人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我怕我的父母亲不明白这些道理，很容易就会把这个黄金时段给错过了。听人说孩子一至三岁脑部的发育是最快的，在这个黄金时间，你往他的脑里塞什么，他就可以接受什么。——果然是如此，儿子一开始学说话的时候，就没有经过呀呀学语的时段，刚学说话没多久就能成段成段的说着流利的话了。有的语言竟和他的年龄有太大的不相符，这也常常使我们感到惊讶不已。我想这也许和我们与他的“成人式”的对话是分不开的，我们从来不和他说诸如“鞋鞋”、诸如“饭饭”之类的儿童用语，我们直接把成人的语境带给他，这也使得他少走了许多弯路。也许因着这样的教育，我觉着他对于语言有着急强的天赋，常常信手拈来的精辟的几句话，总让我忍不住要问：是从哪里学来的！！！

儿子渐渐的长大了，由于无人照料，才周岁过半就被我们寄到我堂妹开的一家私人幼儿园里读书去了。再大一点就被送入公立的幼儿园从小小班一直练到大班毕业。我听说太小上学的小孩子都会有脾气大、爱打人的毛病，这说法真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儿子果然动不动就爱欺负人，甚至急起来谁也劝阻不了。别看他个子小，比他个大的小朋友他也敢动手动脚的。他欺负比他个大的小朋友的时候竟透着一股让人忍俊不止的机灵劲——记得有一次到幼儿园上学的时候，他看见有一个比他个高的小朋友从他身边经过，他就轻轻的把对方推了一把，发现对方没反应竟然又重重的把他推倒在地上，送他去的奶奶想阻止都来不及了。那被欺负的小朋友却也只是一脸的委屈而已。常有老师或家长甚至于他的同学因为此而向我们告状，作为家长的我们无奈之下也只好选择了以暴治暴……，为了更正他的坏脾气，我们学着电视里育儿专家的介绍：在小孩子耍小脾气的时候就罚他关黑屋子——我家没有黑屋子，我家只有黑衣柜。我们就罚他关了黑衣柜了。一开始他不愿意进去，我们就半推半搡的把他扔了进去，然后把门关的死死的，他在里面的反应就是哭就是闹，还强推着门。象这样的多关了他几次，他的胆子却越关越大了。甚至还拿这当成了一种“享受”——脾气一来的时候，我们就要罚他，要罚他的时候，他就气乎乎的自己跑进黑衣柜里去了。我们叫他都不肯出来。甚至于我们想硬生生的把他拽出来，他还死死的去拉那门，一副谁怕谁谁谁的样子。(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为了锻炼儿子的胆量，他在两周的时候就在我们的“淫威”之下自己去三楼睡觉了，虽然我自己都觉着有几份的不忍，而他又是显得那么的不情愿。就这样他在三楼睡，而我们睡在二楼。儿子每天半夜三更睡醒的时候就会踩着重重的脚步急不可耐的往二楼跑，我奇怪的是那么黑黑的夜，他也不开灯，竟也能摸到二楼里来。他从三楼跑下来后，有时候偷偷的睡在我身边，连被子都不盖。有时候则是偷偷的站在暗夜里，不敢惊动我们——怕我们又把他送回三楼去睡了。我虽然平常睡觉的时候都会睡得很沉，但是在家的时候，儿子从三楼跑到二楼来的声音我都能感觉得到，这也许就是人们所谓的第六感吧。所以当他站在那里不敢上床的时候，我就会在暗夜中醒来唤他的名字，然后让他到床上来睡。他听了我的叫唤，好象碰到救星似的一头栽在我身边沉沉的睡去，一由我帮他盖好被子。这样来来回回的折腾了小半年，他已经能独立的在三楼一觉睡到天亮了。只是他骨子里还是喜欢来二楼睡，不是因为怕，就只因为他喜欢我们陪着他。时不时的他总会耍耍小聪明、小性子——赖在二楼的床上假装睡着或是干脆就沉沉的睡去。然后一由你沉沉的把他抱上三楼，等你自己都懒的抱的时候，他的“阴谋诡计”也就得逞了。

在老师们的眼里，儿子是个又聪明又调皮的孩子，他的聪明和他的调皮一样的有名。老师是既爱他的聪明，又怕他的调皮。

儿子在幼儿园时所画的画还是挺好的，就因为此，我们就让他专门的参加了两期的画画培训班，那期间，他画出来的画还是挺美的，我甚至把我能收集到的他幼儿园时期所画的画都整理出来，然后把每张画都拍了照，我觉着这是他在幼儿园的时候送给我的最好的礼物了。可是后来因为有个学期我们没空带他去画画，他也就逐渐的对画画没了兴趣，渐渐的连原来很擅长画的东西都淡忘了。到现在叫他画画，竟已经画得很不成样子了。这件事让我明白无论做什么事，只有坚持才能有所成就，而坚持对于家长和孩子都是一样的重要。

现在，儿子上一年级了，我们又在培养他自强独立的性格——我们总是时不时的让他自己一个人背着书包去上学，或时不时的交待他在放学的时候自己去他的外婆家。我在很早的时候就教他各种交通规则，比如“红灯停、绿灯行”；比如哪里是人行道，哪里是机动车道。因此他很快就学会了自己去上学了。当然刚开始的时候我在他后面偷偷的跟了两三次，发现他走错了，就及时的叫停他，教他应该怎样怎样的。儿子上学的表现还是令人满意的，从小到大，除了生病被老师退回来以外他从来没请过一次假。特别是一年级后，总是怕自己迟到了，老是问我上学时间到了没。

我只要有机会在家陪他，就会在他临睡前读一两篇文章给他听，我认为这是个很好的习惯，正如我在他小时候背诗给他听一样。而这一习惯我已经足足的坚持了五个年头。他听故事很认真，记忆力也非常强，每每我讲完故事，就故事里的内容向他提问时，他总能应答如流。他的记忆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好。看过的故事，读过的书总能给你来上几段。一年级从第一课到最后一课的语文课文，他能一字不纳的背诵出来。记得还在幼儿园的时候，有一次我给他读完故事，就要求他也给我讲个故事，他就徐徐的为我讲来：一次一只乌龟遇见了一只狐狸，就吓得把头、脚和尾巴都缩进了乌龟壳里，狐狸就对乌龟说：“乌龟快出来吧，我等着你”。乌龟说：“我就不出来”。狐狸说：“那我就把你扔到天上，咚的一下摔死你”。然后乌龟说：“谢谢你，我正想到天上玩玩呢”。狐狸又说：“那我就把你扔到火里去，一下把你烤成乌龟串”。乌龟说：“谢谢，我全身可冷着呢。我正想到火里去烤烤”。狐狸说：“那我就把你扔到水里去，淹死你”。乌龟大哭了，说：“求你了狐狸，如果你把我扔到水里会淹死我的。”乌龟的话还没说完，狐狸就把乌龟扔到水里去。乌龟伸出两腿，尾巴和头，就在水里游起泳来。乌龟说：“狐狸你不是要吃我吗，快来呀”，狐狸就扑通一下跳进水里了。没想到狐狸不会游泳就被淹死了。——我当时脑袋里竟冒出无数个感叹号！！！多么优美而结构严谨的故事呀！后来从他嘴里才知道，这是他从电视上看到的一个狐狸和小鸭的故事改编过来的。我当时就很惊讶，他不原原本本的和我讲故事，竟然学会改编了，而且还改得那么自然。他的表现总是让我那么的出乎意料。

儿子在言语间时不时流露出的几句成语总是让我对他刮目相看，有一次，我批评他的时候引用了一个成语——“无可救药”：在我的潜意识里，我总把这个成语读成为“无可药救”，我从来也不曾认认真真的思考过这个成语的正确读法。就这样，我很自然的让“无可药救”四个字从我的嘴里脱口而出了。儿子马上纠正我说：“应该是无可救药吧”。我当场就怔在那里，感觉这成语自打我认识它时，它就应该是“无可药救”，天，都到了不惑的年纪，反倒是儿子给我上了这么一堂成语课。

他还常常喜欢编一些脑筋急转弯或是谜语来让我猜。有一次他出了一个脑筋急转弯给我猜：“什么鱼不会游泳？”——“不知道呀，是什么鱼呢”—— “是木鱼”。——“目鱼会游泳呀”——“是和尚的木鱼”——“是河上的目鱼呀”——“是和尚敲的木鱼”——“噢”！恍然大悟。

儿子一玩起来就很疯，身边也不缺喜欢和他玩的伙伴，尽管他的玩伴常会因为争执而被他欺负的掉下委屈的眼泪。没人玩的时候他就在那里自娱自乐，一个小小的玩具他可以玩一整天都不腻味。从小到大，我们很少给他买玩具，我们给他的教育是：“已经有的玩具不能买，类似的玩具只能买一个，贵的玩具不能买”，而这样的教育竟让他养成了节俭的好习惯，记得他过六岁生日的时候，我把他带到超市里，让他自己选一样礼物，他选了一样“香橙战宝”的玩具，就问我说——会不会太贵呀，要不然不买了吧。听的我那一阵感动呀……。

很多的时候他还是挺乖的——我说儿子把门口的地板扫一扫，他就会屁颠屁颠的拿扫把去。我说儿子把碗洗了，他也会跑去把全家人的碗都洗了，只是因为他洗的实在太慢了，甚至很多时候洗的两袖都湿了，所以洗碗的事也就渐渐的不让他掺和了。还有些时候，我说儿子帮老爸买包烟去，他就会不管刮风下雨的去附近店里买烟。买来后却不让我抽，甚至常常是捂着鼻子来抢我手上的烟，然后口里嚷着“爸爸，香烟有毒。”——和我争得是面红耳赤的。我何尝不知道香烟有毒呀，而有毒的又何止这一只香烟呢。

儿子在我眼里总是那么帅帅的——他的帅气可不是一般的帅呀，举个例子来说吧：今年大年初二，我们两家六口人正走在回家的路上，迎面走来了一个模样可爱、长相标致、年纪与儿子相仿的小女孩。她边走边注视着我的儿子，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当她与儿子擦肩而过的时候，只见她突然一个很自然的转身，竟向儿子的身后跟去了——这样的走过了十来步开外，才被她的妈妈叫停了脚步。那小女孩的神情把在场的大人们都逗乐了。看来爱美之心竟是人皆有之的。

这些年因着工作在基层的缘故，我不能常常陪在儿子的身边，但我也从不放弃对他的教育。人说忠孝不能两全，没想到我竟连对儿子的养育都不能全……

写于2012年5月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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