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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泪纷纷

2012-05-08 16:09 作者:临渊羡鱼  | 5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清明节前的一个晚上,我的犬欢欢死了。

经历了20多天痛苦的呕吐和停食后,经历了多日的输液治疗和睾丸癌切除手术后,欢欢吐出了最后一口气。

欢欢,你走了,你带着没有愈合的伤口走了,带着空空的胃口走了!

我擦着你眼角残存的泪水,自己的泪水却潸然而下。

直到包裹你瘦弱的身体,我还不敢相信这无情的事实。因为我还感受到你的体温,仿佛听到你的喘息。你的眼睛睁着,似乎不甘心离开我,离开这熟悉和温馨的家。

我用颤抖的手合上你的眼睛,把你葬在小区花园的两颗海棠树之间,让你的头冲着咱们的家。(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我心如刀割。我泪如下。

欢欢,至今我无法割断哀思:朝夕相伴的小朋友就这么走了!这七年,我们耳鬓厮磨,实在太熟悉了:不管白天黑,只要听到你嘶嘶的喘息,我不用回头,不用睁眼,就知道是你来到我的跟前。而你呢,无论我是读书、用电脑、看电视,必定伏在我的脚下。我每天回家一推门,你一准摇着尾巴来迎接我,在我的脚下跳跃。女儿告诉我,你每天迎着门口等我回来,不管是八点、九点、十点……。如果我去外地出差,你就天天这样等我回来!

欢欢,人类都有亲朋好友。当亲友能给自己带来利益时,他们珍惜亲情友情;一旦别人有意无意地伤害了他们,他们就会生气,甚至反目成仇。欢欢,你不会这样!我疼爱过你,你的忠诚便至死不渝,即使因为淘气受过责罚,也绝不会怀恨在心;你一心一意对待主人,即使别人用美食引诱,你也绝不动心。在物欲横流的商品社会,人们往往用“狗”来骂人,可是多少人又能赶上你的品质?

欢欢,你是世间的弱者。你身躯渺小。食,不过一两;卧,不过一尺。你与世无争,与人为善。可命运太残忍了,竟然不给你一点生存的空间;老天爷太吝啬了,竟然容不下这小小的生灵!

欢欢,你记得吗?1999年的夜,可恶的小偷从阳台钻进咱家,盗走了我的钱包手机和衣物,全家人从此惴惴不安。为了避免再次被盗,我接受了邻居的建议,把你抱来。你便成了我家的一员。

傍晚,你总要从客厅到厨房、从卧室到卫生间巡逻一番,然后才回到自己的小床上睡觉。夜间,一有陌生的脚步或异常的响动,你就冲到门前大声报警。从此,我们夜里才能够安眠……现在,你走了,我在每晚检查门窗的同时又多了几分怀念、几分伤感

欢欢,你记得吗?刚到我家两个月时,因为还没办理养犬证,你被警车抓走了,说是5天内交3000元的管理费才能放回来。被抓那天,你站在卡车的铁笼里,用凄惶的眼神看着我。我的女儿站在车旁放声大哭。我不愿高价赎你,是因为有一种被人敲诈的感觉。我对女儿说,他们要价太高了,这钱足够买十几只小狗了!为了安慰女儿,我花了200元从市场买了一只和你相似的小狗回来。但女儿不要。她说:如果我被人绑走了,换另外一个女孩给你,你要吗?你养了欢欢,你要对它负责!我说:他们要价太高了!晚上,女儿给我一份含泪写成的“协议”。上边写着:因为小欢欢被打狗队抓走,需要家里出3000元救回,我自愿和家里一起从生活费中省出此项费用,保证从此以后不吃零食、不进超市、不进饭馆、不再买新衣服……我被女儿的真情打动了!第二天,我交了钱,从西青看守所接回了你。由于被囚禁期间染上了病,你回来就便血,我带你去医院治病;你不吃不喝,我给你买各种好吃的,哄你吃下去。这样,你才活了下来。

欢欢,你这次尿血,我以为医院能把你治好:三周前,你不能吃饭了,我买来酱制品,你看都不看,闻都不闻;两周前,你病情加重,我把你送到天津最好的兽医院。教授说你睾丸癌扩散,亲自主刀手术,但也没能挽回你的命运;喂牛奶、营养餐、输葡萄糖全都无济于事。你终于熬不过去了!

那天下午,当我抱着血迹斑斑的你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曾经以为你有救了;前天晚上,当我用注射器往你嘴里滴着牛奶的时候,曾经以为你能活了;前天夜里,因为怕你睡觉压了伤口,妻子抱着你坐了一夜。我们都盼着你闯过这生死一关。可是我没想到—真没想到:昨天傍晚,在你身边守了几个小时以后,我刚离开去接电话,你就硬挺着地从小床上挣扎起来,冲向书柜和电脑之间的夹道,哀鸣一声,歪倒在地……

欢欢,我知道,你不想死。在离去的前几天夜里,你还吃力地走到我的床边,扶着床沿看我。我抱你上来,你伏在我的枕边,用毛茸茸的头靠近我的脸。我感受到你急促的呼吸。现在想起来,你是不是在向我表示依恋,不愿离去?欢欢,我知道,你没有想到会死。每次去医院打针输液,你都乖乖地配合,没有反抗过一次,没有叫过一声,是不是你也希望医生能挽回你的生命?但是,你还是死了。是不是你太痛苦了,只有死亡才能解脱病痛的折磨?是不是你我的缘分尽了,你要到另一个世界寻找来生?弥留之际,你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为什么硬挺着冲向无人的角落?你是不是怕我看见你临终的痛苦,特意选个僻静的地方走向死亡?

欢欢,如今,我回家再也看不到你小小的身影;夜晚,再也听不到你嘶嘶的喘息。两个月前,女儿回澳洲时再三嘱咐我:一定要好好照看你。那天她已经提着皮箱下楼了,又跑回楼上看你;最近听说你病了,她一次次打电话告诉我,不要心疼钱,一定要好好给你看病。如今你一去不回,让我如何对女儿交代?

欢欢呀,我想你,又怕想你。“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我静静地坐着,痛彻心脾。欢欢,你走了,给我留下了不堪承受之痛;你走了,冻结了我的血液,浇凉了我的心!

这些年,我的父母去世了,女儿出国了,公司倒闭了,我已经无泪可流。可是今天,写着这篇祭文,我却泪眼模糊,看不清上边的文字。我默默地收拾起你的饭盆水碗、你的小床、你的牵引绳。我多想保留这一切呀,让这些与你同在!

家里没有了你,屋子寂静了,寂静得让我惆怅;屋子空旷了,空旷得让我心酸。我打开冰箱,里面还有为你煮的鸡肝、为你蒸的窝头、为你买的火腿,你走了,让谁来吃?在路上,我怕见到别人的小狗;在门口,我怕见到含苞欲放的海棠。因为触景生情,让我不堪回首……

清明节到了,大街小巷纸灰飞扬。邻居们为故去的亲人焚烧纸钱。可我用什么祭奠你?我的欢欢!谁会知道,世界上少了一个小小的生命,海棠树下多了一座小小的新坟,我失去一个小小的朋友。我们从此天各一方了!

欢欢,你知道吗?我会常常到海棠树下看你,为你添土,为你祈祷。我愿你到了那边不再被病魔缠扰;愿你能找到好的人家,好的归宿;愿他们也像我一样疼你、爱你!

清明时节泪纷纷。欢欢,我想你,你也会想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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