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欧阳克俭散文《车过嘉峪关》

2012-03-26 10:32 作者:欧阳克俭  | 13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车过嘉峪关

欧阳克俭

初秋七月,二日上午,疾驰的列车取代了古老的驼队,车出肃州,日兼程,穿越河西,逆向驶往“丝绸之路”的起点——西安古城。

太阳当空,铁龙飞驰。途中戈壁大漠,一望茫茫无际,极少见到生物活动的迹象。往远处望去,只有隐约呈现出的峰和连绵的群峦。

岁月沧桑,百代更迭。先人千年的足音已杳然,但日月的光影却千载不变,发生变化的只是环境和旅人的心境。

一切往事在时光的流逝中早已褪去了原有的色泽,但遥想丝绸古道当年的繁华胜景,眼前依然萦绕着河西走廊古老文明的热息。(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南面是堆琼垒玉的祁连雪山,山体凌空万仞,巍峨入云,绵亘千里,如同一条游动的玉龙,银甲狰狞,摩肩而至;北面是凝华积素的黑山,山体峥嵘万叠,悬壁逶迤,险峻奇绝,好似一只昂然的蟾蜍,嶙峋如铁,压云而来。两山遥峙,不怒而威,嘉峪关就雄踞其间。

面对如此气势,难怪林则徐要发出“严关百尺界天西,万里征人驻马蹄。飞阁遥连秦树直,缭垣斜压陇云低。天山巉削摩肩立,瀚海苍茫入望迷。谁道崤函千古险?回看只见一丸泥。”的概叹了。

中午十二点半钟,“天下第一雄关”——嘉峪关赫然闯入视野。

茫茫嘉峪之塬,坡度渐渐抬高,凭眼望去,城墙逶迤于戈壁峡谷间,一溜坡道入城。

“横矗狭域,阻河西之瓶塞;遥立天陲,控西域之往来”的嘉峪关:城楼、城门、闸门、城台、敌台、垛口,内城、瓮城、外城、楼阁、城壕、城垣。城墙高达二三丈,城池阔大恢宏……关城层楼重叠,飞檐凌空,巍峨雄伟,气势壮观。

这就是“五里燧,十里一墩,三十里一堡,百里一城”的万里长城的西端么?

广袤的戈壁,无涯苍穹,黄土高墙,古城高矗,朔风劲吹。

想我旧时中国,历代王朝莫不“以我为中心”,对西北关外的敦煌、新疆诸民族多是采取“闭关自锁”的“放弃”策略。直到有明一代,这种情形仍然未有大的改观。

据史书记载,嘉峪关关城始建于明洪武五年(公元1372年),前后历时168年。当时,明统治者为了加强河西的军事防御,征虏大将军冯胜在此选址建关,以控制西去的交通要道。嘉峪关是“初有水而后置关,有关而后建楼,有楼而后筑长城,长城筑而后关可守也”。

从此,嘉峪关这“长城止点”就如此矗立在了这戈壁大漠之上,成为国中的“边陲锁钥”。

遥想当年,边塞战事在即,“中国”之兵千里奔援,实乃以远水救近火也。于是,在这塞上一马平川之地,建“雄关高城”,一可借以屯兵储粮,二可“列堂堂之阵于不毛”,以震摄“虏寇”觊觎之心。倘若烽烟大举,“攻难守易”,如此,扬“中国”步兵之长而抑“敌骑”之短,不战而屈敌人之兵就成为了无上的良策。

从而,这建在万里长城西端的“嘉峪关”要塞,自是“城高垒坚,军事整备,敌不敢以正眼视关城”了。

于是,嘉峪关前,大漠之下,旌旗白日,征蹄扬尘,鬃鬣覆云,战鼓沉雷,人喊马嘶……千年雄关,何等巍肃凛然,谁可凌犯?

可是,时间千古,“灭失”乃世间万物的基本属性,企望“永恒”只不过是人之欲望的自我安慰与欺骗。

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一代天骄……昔日英雄的一切豪气和伟业,如今,无不都随了历史的云烟风化而去!

月,还是秦时的那个月;关,却已非汉时的那个关么了!

眼前的嘉峪关,城楼红砖碧瓦、金碧辉煌,煌然一新……

我在心里清楚,眼前这个天里所见的粲然一新的嘉峪关,连同漫长的河西走廊上的阳关、玉门关等,都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一座巍然屹立于天地间,傲勃苍野,经历了众多征战风云的洗礼,展示过无数王朝的胆略和气魄,同时也镌刻着历代帝王们对于边患的怯懦、惶恐的心态和一个国家与民族狭隘胸襟的“雄关要塞”了。

同时,这也诱发我更多地思考,任何一个时期,一旦非物质形态的文化诸如歌曲、传说逐渐褪色、异化乃至湮灭,甚至连历史所依附的典册黄卷也已灭失无言的时候,有形的“建筑”就成了一个社会最好的“文化记忆”和一个时代最有效的“历史教化”的象征了。从而,大量修复乃至全新的“高仿”,也就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一个新政“话语权”象征的重塑首选。

绵延千里的河西大地,蕴藏着的古老文化中更多的是“争战文化”。 自秦以降,汉、唐、宋、明历代,莫不置塞、修关、筑城,以求边关的安靖无患。谁知,到了明末,清太祖铁骑挥鞭,大兵长驱直入,“国中”诸路,势如破竹纷纷瓦解,概莫能当。可见守国之道,惟在修德安民。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众志成城”者是也。

其如,那个朱明王朝,特别是那个26年不上朝的万历皇帝更是淫逸成性衰败不堪。到了崇祯皇帝时,虽宵衣旰食,却已是回天无术,历经百代的“长城”和“关楼”终于失去了防御的功能,在一夜之间,轰然坍塌如泥。

康熙皇帝不愧是中国历史上少有的一代明君,气魄宏伟,襟怀壮阔,他自然知晓,纵有雄关千叠,长城万里,怎能阻挡得了一个腐败王朝大厦的颓隳之势?他从自己先辈马蹄驰骋踏关而来的实践中悟出了这个道理。

明代甘肃凉庄道按察使戴弁署理肃州边务时,曾作《肃州八景》诗,其中《嘉峪晴烟》云 :

烟笼嘉峪碧岹峣,影拂昆仑万里遥。

暖气常浮不老,寒光欲散雪初消。

收远岫和云湿,风度疏林带雾飘。

最是晚来闲望处,夕阳天外锁山腰。

如今的嘉峪关,虽然一如昨日“影拂昆仑万里遥……夕阳天外锁山腰。”但历史毕竟早已揭开新的一页,“长城内外”各民族和睦相处,共谋发展,昔日的嘉峪关,已发展成为了一座新兴的现代化城市。

据说,市区还建有占地面积为11多万平方米的“雄关广场”,内有大型彩色显示屏、下沉式广场、音乐旱喷泉、叠泉及水坡、雕塑、浮雕等现代景观。特别是那座长达100多米的“双面浮雕墙”分别镶嵌着弯弓逐射的猎场、牛羊遍野的草原、林茂粮丰的绿州、战旗飘动的边关、形势险峻的要塞、丝绸之路的车马、边关贸易的外国人、出使西域的使者、手握风镐的工人、钢花飞溅的钢铁洪流等画面,生动地再现了嘉峪关波澜壮阔的发展历史,具有极高的历史和艺术价值。

只是此次的行程,没有在此留驻的安排,留下一点遗憾以假时日,旧地重游,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车过嘉峪关,“晚来闲望”:严关百尺,缭垣斜压云,烟笼岹峣,远岫云湿,疏林带雾,天山巉削,昆仑万里,瀚海苍茫。

回望嘉峪关,还是觉得林则徐的概叹最为真切:“谁道崤函千古险?回看只见一丸泥。”

“千年雄关”,只作了我人生旅途中的一处“环境”和“心境”的怀想与追忆。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409565/

欧阳克俭散文《车过嘉峪关》的评论 (共 13 条)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