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散文网 会员登陆 & 注册

许昌茂其人

2018-03-11 13:37 作者:漫卷诗书  | 9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最近一个熟识的老人去世。这个老人生前住医院10多年,由他的小儿子夫妻日服侍,其他儿女都在外地,很少回家。老人去世后,外地的儿女都回来争夺家产,不说小儿子服侍老人的功劳、苦劳、疲劳,反说得了老人多少利益,气得小儿子用头撞墙。其中闹得最凶的,是他家女儿;也不是女儿自身闹,而是女儿的丈夫。亲友、邻居背后都说,女婿有什么资格来争家产。我听了倒不觉奇怪,他如果不争不闹,就不是他了。此人我认识,还曾经是我的朋友,叫许昌茂,是个品行很不好的人。

在我青年当兵时期,我们那些老乡,常津津乐道于我们城里的几个名人:一个是电影院看门收票的大费,是县篮球队的首发中锋,近两米的个儿,两只大巴掌像两把芭蕉扇,往电影院门口一站,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一个是体育场的“小老鼠”,是个短跑运动员,县篮球队的首发前锋,说他带球过人时,从人的裤裆里钻。一个是军分区“豆腐”( 窦副)司令的千金,风情万种,风流成性,她父亲见到她就说:“老子的手枪哪去了?老子毙了你!”还有一个就是许昌茂,说他一是乒乓球打得好,二是笛子吹得好。他打乒乓球我没有见过,只听说他一次一拍打下去,将对方的腿都打肿了。我听过他吹笛子。我县当时有一个很出名的“三代会”宣传队,他就在那里吹笛子,独奏节目是《我是一个兵》。但他在宣传队很不得人缘,好出风头,合奏的时候,总要突出自己,将笛音吹得很高,闹得都没有人愿意和他在一张桌上吃饭。我人的大姐,当时也在“三代会”宣传队,是她后来对我讲的。我当时也在我们部队宣传队吹笛子,很想见见他。

1975年,我从部队回来,分在糖烟酒公司酒仓库当保管员。有一次,他来付酒,他对我说:“你们当保管员的权大呢,仓库里这么多酒,想拿多少拿多少。”我说:“没有权,凭货单付货。”并说我想向他学笛子。他立即说:“我们可以交个朋友。”第二天他就来找我,叫我给他买10斤洋河大曲。我觉得这人不大有数。当时洋河大曲是紧俏商品,一年只在国庆、节,两次发票供应,一户两斤。如果是一瓶、两瓶,我还可以找来付货的商店、供销社商量,可他一开口就要10瓶。我就去找我的父亲,父亲当时是我们地区商业部门的领导。父亲给我写了一张条子。他拿到条子后说:“哦!原来×××就是你父亲,有权呢。”以后,他隔三差五就来找我,十分讨厌;胃口也越来越大,要的东西也越来越多,不仅是糖烟酒,还有自行车、缝纫机、上海手表、布匹等,都是紧俏的计划商品。经常的借口是,小舅老爷从部队回来探亲,要带东西回部队给首长。我就问他:“你有多少舅老爷,你舅老爷怎么老回来探亲?”当时我就意识到,他要这些东西可能有不正当的用处,后来证实,他果然是在搞投机倒把,卖高价。有一年春节前,他来找我,说这回真的是小舅老爷回家过年,家里要热闹一下,想多要些烟酒。第二天,他又来找我,从一个包里拿出两双白色纱袜,说:“老是请你帮忙,我也没有帮过你忙,这两双袜子你拿去过年。”我以为他是来感谢我的,就接了过来。未料他随后又说:“这是出口的袜子,市场上买不到,我们是好朋友,怎么也先要留给你。我就不多收钱了,一双4块,你就给8块吧。”我吃了一惊,袜子可不是什么买不到的东西,况且,当时最好的尼龙袜,也不过3块钱一双,这是什么金袜子,两双要8块钱,当时我一月工资也不过36块。但我已收下,不好意思再说不要,只好自认倒楣。后来我岳父见了袜子,问我是哪来的――我的岳父和他的岳父当时都是地区外贸局副局长――岳父说,这些都是外贸局下属公司春节送给局机关的样品。1977年,我调到医药公司当仓库主任,他又不断来找我买紧俏药,理由是:老丈人肺炎,要青霉素。或老丈人头老疼,要吃天麻。一次,我给他找领导批了几盒六神丸。带他到批发部去开票时,他以为批发部开票的人很有权,就又和他拉关系,问:“你会吹笛子吗?”那人说:“我不会吹笛子,我会拉二胡。”他说:“可惜,可惜,要是你吹笛子就好了,我可以教教你。”用手指了指我说:“你们主任就是我的学生。”

我与他结交的初衷,是想向他学笛子。一天在我家里,他随手在一张纸片上,写下“ ││ │ ”几个音符,叫我就按这个练习。这颇让我失望,我又不是初学者,我也在部队宣传队吹过几年笛子,已经能演奏笛子独奏曲,比这更高级的练习曲也吹过多年。我没有照他的练。半年后,我又提起学笛子的事,他又写了两行简谱,叫我再至少吹半年,又说:“等这个吹熟了,再教你吹口笛。”我想:“你算了吧!”心里对他很反感,贪得无厌,极不诚实。1985年,一次他又来找我要东西,那时我已经离开医药公司,我父亲也于不久前离休,我告诉了他,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来找过我。但仍不时听到他的消息。有一次,他到燃料公司去批煤,人家谁都不理他。我爱人的大姐当时在燃料公司工作,见到他,就帮他找领导批了10顿煤。他对我爱人的大姐说:“燃料公司现在有权哪。”我爱人的大姐说:“我在工会,有什么权。”他就说:“工会不是要组织群众文艺活动吗,我可以来帮你的忙,来演一个节目,提高提高你们的档次。”我爱人的大姐就随口说了一句客套话:“那求之不得,你是著名的笛子演奏家嘛。”一些日子后,他又来找我爱人的大姐,说:“你们国庆搞不搞文艺活动?”我爱人的大姐说准备搞一个舞会。他又说:“我来给你们吹两曲吧。老同学了,出场费就不多要了,你们就给两万吧。”吓得我大姐的爱人差点吐出舌头来。在九十年代,万元户还是人们致富奋斗的目标,两万元可不是个小数。他学笛子的同门师兄弟还给我讲了一件事情:他们的老师,南京艺术学院音乐系的一个教授,向他的弟子们借钱买房,说是借钱,其实也就是募捐的意思。唯有许昌茂一人没给钱,他叫他老师给他组织一个专场演奏会,得来的钱借给老师――老师如果能组织到人来听演奏会,自己难道不会演奏?老师本来是想黑学生的钱的,不想这个学生比老师还黑。

他的爱人长得很漂亮。比他小10多岁。他们的婚事,开始爱人的父母坚决反对。他到她家去,长跪在她父母跟前,天晚被赶出门,第二天早晨开门一看,他还在门口跪着――我想他准是听到开门声,才又跪下的,他总不会在门口跪一夜吧,膝盖怎么受得了;也说不定他是先回家睡觉,然后早起又到这里来的。这样的事他能干得出来。后来他爱人和家里断绝了关系,直到许多年后,他们有了小孩,才被接纳。他对他爱人很不放心,常疑心她外面有人,一次跑到他爱人单位,跪在他爱人一个男同事面前,泪流满面,恳求那人离他爱人远一些,还狠抽自己嘴巴。他爱人也在外贸局系统上班,很丢了他岳父和爱人的脸。他当时是一个小学的体育老师。九十年代“孔雀东南飞”的时候,他和爱人去了深圳,先在一个中学教音乐,后来当了这个学校的书记。

《过客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首发散文网:https://www.sanwenwang.com/subject/3962525/

许昌茂其人的评论 (共 9 条)

  • 醉死了算球
  • 老党
  • 紫色的云
  • 雪儿
  • 草木白雪(李淑芳)
  • 浪子狐
  • 水莲花
  • 听雨轩儿
  • 淡了红颜
分享到微博请遵守国家法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