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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浪鼓声声

2018-03-09 16:51 作者:唐勇  | 10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周末日的午后,太阳光白晃晃地刺人的眼。玉米叶子干得拧成了绳绳;树上的叶子也被烤得没有一点水分;知了躲在树上鼓足劲儿地鸣叫着;那条花狗也四肢拉长、肚皮贴在地上,懒懒地趴在门道里;村道上没有一个人,整个世界都被太阳炙烤的没有了生气。

我们几个小伙伴聚在一起做完了作业,大人们还在午觉,我们有难得的“自由”。开始了各种有趣的活动。用面粉和好揉成团,洗了面筋粘在木棍上,满村子跑去粘知了。抑或是相约去偷张爷爷种的西瓜……疯张地玩着。

“嘣噔、嘣噔、嘣噔噔噔噔……”。几声有节奏的拨浪鼓声打破了夏日午后的沉寂。一辆独轮车被一个个子矮小的男人推进了村子。拴在车把手两边稍宽的布带子,挂在晒得黑红黑红的脖颈上,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摇着蒙了羊皮的黑黑的拨浪鼓。

鼓声响不过三遍,车子边就围满了人。我们早已像听到集结号的士兵一样,齐刷刷地跑回来,围了上去。一边跑一边喊:“货郎担来了,换烂货的来了”。要知道那个架在车辕上的木箱子太诱人了。那五颜六色的毛线绳子,各种铅笔、小刀和花花绿绿的商品,透过箱盖上的玻璃引诱着我们,好像隔着玻璃都已经闻到了那装在瓶子里糖豆的甜味。

这些商品不必用钱买,用家里的废铜烂铁、破旧的鞋子、旧塑料、牙膏皮都能换。在那个农村人手头并不宽裕的年代,货郎担这种收破烂换商品的方式,就格外受欢迎。

货郎担所售卖的商品,也与合作社里的商品不同,都是些小巧、细致、色彩鲜艳的小玩意儿。有颜色鲜艳的塑料吸管,我同桌就有一根,一尺多长,插在瓶子里,用它吸水喝,就像放了糖一样地香甜了许多,别提多美了!发卡、头绳是姑娘们的最,扯上一尺扎在发梢,像新娘子一般。我大姑出嫁时就在黝黑的发稍扎上了红红的头绳,漂亮极了!各色的毛线绳子,我们要把它拴在作业本上,老师翻作业时也方便多了。(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还有针头线脑,是妇女们关注的。找了几双破旧布鞋,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换得几苗缝衣服或者缝被子的大针,又吵闹着换了纳鞋底儿的钢针,挑上一只顶针,又被卖货郎央求着回家再找些破布,才成了交易。扭头就看见孩子抿着手指,贪婪的看着箱子里的米花蛋或者糖豆,就又一番讨价,换了几颗糖。我们围在旁边,眼看着卖货郎从箱子里取出装了糖豆的玻璃瓶,那种眼神和目光就像是一群狼在盯着一只猴子看,伸长脖颈地替人家数着,一边暗自地咽着口水。

我们几个也终究抵挡不住引诱,商量着去找些“破烂儿”换糖。但经过不知道多少个轮回的“洗劫”,家里那还能找出可以换的东西,有时干脆把牙膏挤掉拿皮去换。旧布鞋是不敢随便换的,家里每人只有一双鞋穿,换了就要光脚走路了。有一次我们想出一个极好的办法:每人偷拿了家里一个玉米棒子,揣在怀里,跟着卖货郎到村外,偷偷地换到了每人几颗的糖豆。抿上一个甜到了心里,小心地包好,能吃上好几天了。

货郎担的商品种类多、交易灵活,所以生意要比合作社好很多。几个村子转完,独轮车上的两个筐里,就满满当当的全是收来的“破烂儿”。拉去卖了钱,再进些新奇的小货物,再去走街串巷换“破烂儿”。凭这样的营生混日子,养活一家人。他们大多都是河南人,都推着独轮车,有时也拖儿带女。孩子坐在车框里,女人跟着打打下手。偶尔遇到饭时,也讨些饭来吃。人们也都很同情,我才知道他们虽然带着比我们富足很多的货物,却比我们生活困难得多!我才明白,其实他们生活都很不易。以至于有一次正赶上突降大,我把他们一家三口,请到我家屋檐下避雨,还回家倒了一碗热水给他,他们一家千恩万谢,还要给我糖吃,我竟谢绝了。看着小女孩喝着热水,我忽然感觉到自己高大自豪了起来。

再后来随着改革开放经济搞活了,村村都有了商店,橱窗里的商品琳琅满目。人们有钱了,旧的生活用品先是卖给了收废品的,后来干脆就白送了。自然也就没有了卖货郎。当地也还有操着河南口音的人在“闯荡”,但都是做老板的。偶尔同他们谈起,问到货郎担们的下落时,听朋友说,他们当年那些走街串巷的,有些另谋了生路,有的开起了废品收购的营生,总之大家的生活都今非昔比了!

后来,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卖货郎换烂货的场景了。

但烈日下“嘣噔、嘣噔、嘣噔噔噔噔……”有节奏的拨浪鼓的响声,至今还在耳边回响。久久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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