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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小年

2018-03-02 08:27 作者:登哥  | 8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今天是正月十五,在达州,今天叫“过大年”。你在达州说过大年,人们耳熟能详,也没有一个人对此发出任何疑问,不管城市农村,今天都过“大年”。在达州人民的心中,只有过了这正月十五的“大年”,这年才算过完了。

不过,达州人“过大年“也只有在我们达州说说,别的地方人是懂不起的,甚至会非常纳闷。全国仰或全世界华人都把正月初一叫“大年”,怎么到了咋们达州,十五反成了大年了呢。这个问题在我年轻时候上学就和宿舍里非达州籍同学争辩过。同学问:你们达州把十五叫过大年,是数字大呢?还是规模大呢?是不是意味着达州人把正月初一当小年?当年反正年轻气盛,和同学争个不欢而散,大意是我们达州就把正月十五当大年,你奈我何?

多年来,有时候仔细想想,虽然和同学争辩可以钢口硬,私下揣摩也觉得我们达州这正月十五大年之说缘何而来呢?倒也成了心中的一团疑问。

仔细回想童年时候过年,那个时候的年过得纯粹,年的礼仪和过法也很传统。或许能从这方面找到点达州人大年小年的些许由来。

从我记事起,我们周边和我自己家里似乎都不富裕。我们是地地道道土生土长的雷音铺山下的农民,道理上离城市比较近,属于城郊。但是就是这个城郊,既不是城边的蔬菜队,可以吃供应粮,又不像真正意义上的农村有很宽的土地,粮食可以自给。于是这个城不城、郊不郊的地域的人在“割资本主义尾巴”的时代,一没有充足的粮食,二没有靠城边卖菜的优势,于是乎家家户户都有青黄不接的时候。吃不饱饭成为我们童年最刻骨的记忆。对于年成,大人们常念叨:“正二月、慢梭梭,三月才是个紧场合“。意思是,每年到三月,必然断粮。

所以一年四季,最盼望的是过年。过年既好吃又好耍还能穿新衣服。那时候也就过年能打一套新衣服。请裁缝到家家户户量身定制,那时候的裁缝过年几乎是连连晚跟各家各户赶制新衣。连夜连晚赶制的还有母亲给全家每人一双的布鞋。我的记忆中,每年腊月三十天晚上,母亲便几乎通宵的赶制布鞋。也不知道母亲究竟熬成多晚,反正正月初一早上我们全家六人都能穿上手扎的平口布鞋。正月初一便将新鞋穿到院子里和每家的小孩比比哪家母亲做的新鞋最好看。遇到大人也会评价两句哪个母亲做的鞋确实好之类的。(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按照中原文化最统一的叫法,正月十五是“元宵节”,这天人们吃元宵、闹花灯。但在我们小时候,我们达州的习俗则是正月初一吃“元包”,应该和“元宵”是同一个东西。那时候,正月初一早上,家家户户都做元包,因为平日里吃不包饭的缘故,正与初一的元宝特别厚实,最初并没有什么“汤圆心子”之类的说法,清一色的红糖心。糯米包上红糖,慢慢的在锅里煮,煮着煮着这元包会来一个翻身,这时候要不停的往锅里加冷水,不然,元宝煮爆了,红糖就会溢出来,把整过锅里都会染成红色,元宝不好看,汤也不好看,所以那时候煮元宝也成为正月初一比拼的对象。

我还记得我的乡亲们那时候的可。在做好一家必备的元宝后,家家户户总会做一两个特别的元包,要么最小,要么最大。我记得我们王家石坝一户王姓人家的父亲,正月初一一大早就起来做元包。当人们以一碗(都是很大的碗)装四个、装三个、装两个来比拼元包大小的时候,他骄傲的端出一碗只装一个特大元包来。记得我们当时全都好羡慕这家表叔(我们那里凡是大一辈的男性皆称表叔)做的这个大元包,但是院子里有很多表叔不服气,认为他这个元包一定“煮不过心”,意思是外面熟了,里面一定夹生。这个表叔仔仔细细用筷子把元包夹开来,里面红糖水油光发亮的冒出来,糯米颜色里外一致。如果是夹生的,糯米里面一定事白色的,里外颜色一致,表明这个元包的确是熟透了的。于是这个元包便创造了我们院子里最大元包记录。这个表叔年轻时候曾经在外面拉过船,见过世面。

从这个习俗看,我们的初一恰恰是人家的十五。别的地方十五吃元宵,我们初一吃元宵,这个是截然相反的。

过年如何吃,有句顺口溜:“初一汤圆初二面,初三初四吃冷饭”。因为在腊月三十天团年的时候,为了有个“一年饭吃不完”的良好愿望,家家户户必用最大的锅做一整锅的白米饭,一般足够吃好几天。那时候最忌讳的话是小孩说“罐子里没有饭了”。说这句话是要挨耳光的。

到正月十五,其实年已经基本过完了,那时候正月十五已经基本不过了。只是时不时有烧火龙的。那时候烧火龙十分讲究,要在生产队遴选身强力壮的青年或者壮年男子,光着头和身子,据说身上还要打油。用炉子把生铁融化,将融化的铁水打击到一个特制的木板上,铁水反弹向空中,夜空里见到尚未冷却的铁水,便如红色的礼花在空中绽放。打铁水一般都是铁匠和精选的人,不是那个都能胜任这个角色。最后一次见到真正的烧火龙是大概90年代在西外组织的烧火龙,那时候达钢搬了巨大的铁炉子在西外一个封闭的大路上,用真正的铁水打向舞龙的人群,舞龙者光着身子在铁水里穿梭。那晚看烧火龙回来,不少人头发被烧了,不少人衣服烧了几个洞,我的衣服上也烧了几个小眼。鉴于原始的烧火龙太过危险,从那以后再没有看到过大规模有组织的烧火龙了。现在石桥等地烧火龙进化到用各种烟花燃放,则是另外一种概念了。当然,传说我们这边烧火龙其实不是现在大家看到的中华长龙,是所谓“板凳龙”。两个人抬着一条装扮的板凳舞龙。

于是我在这里胡乱猜想:是不是我们达州人确实不是当初中原一族,我们是古老的巴人,原本过年的习俗与中原文化是有一些区别的。我们达州先人常年生活在当年“不与秦塞通人烟”的飞鱼虫横行大山深处。三国时候诸葛亮称谓我们骁勇善战、豪气干云的大巴山人为“南蛮子”。可见,我们和蜀人也是有一些区别的。所以才有达州人不太认同成都人而比较认同重庆人的区别。中原先进的文化传播到我们这里有一些时差,所以我们便把初一当十五,我们初一过的乃是小年,是数字上的小。正月十五与我们古巴人乃是“大年”,是数字上的大,而且我们的祖先也希望把“年”过得更好,在正月十五达到高峰,所以烧火龙送年。

正是:东西南北都过年,

习俗不同不相干。

只要大家过得好,

大年小年都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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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小年的评论 (共 8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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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水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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