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风行的挂旗船（44）
永远风行的挂旗船（44）
广东三水海关1923年的报告也显示：“沿江各处军队设立机关，征收商船保护费……此项征收机关，随时随地均可设置。小轮航行一次，纳费几何，不能预算，盈亏亦难逆料。”报告很沉痛的提醒道：“……倘政局长此不变，必有仅存洋轮数只之一日也。”这也就证明，当时的各种税捐之多、之重；各级关卡之多、盘剥之厉害是难以想象的。商人要想谋生，就得另想法子。除了需要具备商业头脑，还得有些外交手段才行。
其实民国时期的军阀大多说一套做一套，比如号称“基督将军”的冯玉祥一方面疾呼反对鸦片，禁止属下士兵吸毒，但他一年即可从管区鸦片生意交易中轻易得到2000万元的收入。蒋介石也不例外，上台当家执政3年，中国生产的鸦片已占到全球的八分之七。1930年，国民政府准备成立鸦片专卖，理由是“以便逼退竞争者”，在遭到各方舆论群起挞伐，不得不放弃此计划之后，1931年4月27日的《时代周刊》披露：“财政部长宋子文上周愉快地宣布，中国即将有一套‘新而实际的鸦片政策’……依据宋部长（既是外交部长又是财政部长的宋子文）的说法，‘实际的’鸦片政策不能只讲取缔、禁止。”一语道破天机。
有一事很说明问题：1918年，四川棉纱销路渐广，驻万县的滇军团长田钟谷于10月21日下令设厘捐局，根据装载棉纱的数量，向挂洋旗的轮船抽收特别军事保险费，不交者扣船。结果轮船先后被扣80余艘/次，外国领事和海关及各商家竭力抗议均无效。半个月后，英国兵舰介入，舰长直截了当地的向滇军发出威胁，田团长随即放船。更令人瞠目结舌的的是，重庆海关《十年报告》中称：1919年，那个后来当上陆军中将的田钟谷发明的收取棉纱军事保险费的办法在省级政府的支持下居然在四川全面推广，但只对中国商人有效：“凡系华商货物，无论轮船旗船输运，一律征收。至洋商货物，暨真确洋商船只，所装之货，概不收捐，以冀免外交之困难。”是不是有些叫人拍案而起、怒发冲冠的感觉。
这下看懂了吧，国法、王法是既得利益集团用来约束和管制黎民百姓的，《史记 商君列传》里所说的“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意思就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其实那就是一枕黄粱。别说有钱有势，有枪就是草头王，想怎么收钱就怎么收钱，想收多少就收多少；敢于违令者扣船禁运，这就是硬道理。加上军队和衙门在军政府时代本来就是一体，那才叫有理说不清。可是从中央到地方的那些人清楚得很，自己打不过洋人，连整个国家都打不赢，加上人家有炮舰在川江里游弋，话不投机就武力威胁，所以就会在洋人面前很听话。而这正好又恰恰证明了，聚福洋行轮船的那个外国船籍、船上悬挂的那面洋旗，加上法国经理、法国船长、法国水兵就是黄锡滋用于抵御军阀的一面极其有效的保护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