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绿江上

一日晚上。空暇时与妻闲聊，妻说还没去过丹东，想去看看。于是第二天便与妻买了车票，到了丹东，来到鸭绿江边。

此时正值晚秋，天气颇有些凉意，当然不能算是出行的好时节。而晚秋中的鸭绿江，寒意似乎更浓一些。起风了，刚到江边时还挂在天上的太阳，这会儿像怕风一样，收起她那温暖的光辉，一头扎进厚厚的云层，再不肯露面了。天空变得有些阴暗，遍布着乌云。乌云看似很重，坠得老天不堪重负似地，低垂下来，沉沉地压在鸭绿江上。江面上风很大，江水汨汨地流着，波涛汹涌，在秋风的裹挟下倾泻而去，像一匹不安分的野马，嘶鸣着，咆哮着，在原野上狂奔。灰暗中，奔涌的江水也失去了原有的明亮色彩，一改莹碧而呈墨绿甚或黛色的了。

买了船票，我们登上了游轮。这是一条白色的豪华游轮，船并不很大，能盛下一二百人的样子。我没进客舱，而是上了甲板。站在甲板上，可以看到两岸秀美的风光。连绵的山峦，绿色的植被，肃穆的铁路桥，以及白色的瞭望塔。相比丹东，对岸的朝鲜要显得落后许多，没什么像样的建筑，厂房也有些陈旧，零星的有三两座烟筒耸立着，冒着白烟，在清冷的空旷里缭绕着。隐约可见，厂房旁边的空地上，有个人看到有游轮过来，高举双臂，不停地挥舞着向我们招手，很兴奋很激动的样子。我们的目光也落向那个神秘的过度，看到有人招手，我们这边也有人回应，频频向对岸挥手示意。不知怎地，我竟有些向往对岸那块神秘的土地。那对岸深处，究竟是何面目呢？落后？愚钝？执着？忠诚？还是兼而有之，我疑惑得很。游轮在黛色的波涛上航行。身后翻卷着浪花，雪白的浪花欢愉地蹦跳着，在黛色里很是扎眼，留下一道道长长的波痕。不知什么时候，天渐渐晴朗起来。上船时还顶着的云层，这会儿已消失了大半，太阳少了藏身之处，也露出少半个身子，洒下余晖。红霞照在江面上，将眼前的鸭绿江熏染得跟油画似的，令人眷恋。风儿也不知到哪去了，跑得无影无踪。没了风 的骚扰，江面又恢复了平静，江水也澄碧明澈起来。此时的鸭绿江，在秋风中不羁的野性已消失殆尽，在红日的映照下，像个略含羞涩的少妇似的，而变得清丽温婉之至了。据导游讲，秋天来丹东，确有些晚了，如果明年还想来的话，最好在四月上旬来，到上游的河口村去看看。那时的河口，漫山遍野，到处都是盛开的粉白色的桃花，见不到一丝绿色，是比仙境还美的人间最美的地方。当年邬大为就是在河口创作出了那首脍炙人口的《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的歌词。我听了心头一动，原来丹东还有这么美的地方。想想也是，在这个气候适宜，环境优美的边境小城，守着这么美的鸭绿江，有几个令人心动的好去处，本就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了。

天色已晚，游轮返回了码头。没想到白日里行人寥寥的江边，到了晚上竟络绎不绝，尤为难得的还是深秋的傍晚。有摆摊的，有漫步的，当然，更多的还是来江边观景的。江上有座断桥，横亘在那里。断桥上虹霓闪耀，勾勒出断桥的轮廓，发着一束束、一条条红色的、黄色的、蓝色的光芒。这光芒投进水里，在江面上摇曳着，折射出诱人的色彩，极为明艳。原来，这断桥夜景也是一大旅游景点，才引来这么多游人欣赏。断桥很美，我却觉得，这断桥脂粉气太浓，过于妖冶，与断桥本身庄重的身份极不相符，未免有些不伦不类的了。毕竟断桥是抗美援朝历史的见证，虽然我们取得了那场战争的胜利，却也付出了巨大的牺牲。人们应该缅怀英烈，不忘历史，这才是断桥本身的意义所在。

回来时坐在车上，那漫天遍野的粉白色的桃花便一直在心底开放，那么热烈，那么灿烂，久久挥之不去。

二0一七年十月写于本溪(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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