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草的哭泣
我是一棵生长在墙头的草，记忆中来自去年的莫兰蒂。
（一）
墙头上有一条小小的缝隙，我躲在哪里，小心翼翼，恐惧着饥饿的麻雀，千万不要搜寻到我的踪迹。
啊，漫长的一个冬季，每夜的寒风凌厉，咆哮着，大叫着，扑向墙壁。
太阳的目光斜望着天际，那里有彩霞炫耀着美丽——我，从未引起过它的注意。
暴风雪！暴风雪来了！
它的子孙，嬉笑着向我拥挤。
我，在寒雪中颤抖和颤栗。
我紧紧地包裹着身体，任凭牙齿咯咯叽叽，等待着麻雀的临莅，踩碎了积雪，化成水滴。
（二）
我悄悄的伸了伸一条根系，拢了拢残雪遗下的秽迹；又偷偷地举起了一根触须，对着阳光，深深的，深深的，吸了吸温暖的空气。
啊，宽广的世界，真是无边无际。
啊，宽广的世界，风和日丽。麻雀，在草丛中嬉戏。
啊，宽广的世界，高楼林立。那是，什么样的财富堆积；那是，什么样的个人能力？怎么可以，杀戮无忌？
（三）
隔壁的隔壁，躺着我的兄弟。
听说，他已经长到了万丈高低；几乎，可以刺穿十九层的天梯。
昨天的昨天，万里的万里。
太平洋打了一个喷嚏，来袭的泰利，高举着正义。
今天，我已经不再听到他昨夜的哭泣。
默默的，我将脑袋垂低。
安息。安息。
即使你是我的兄弟，但你，已经被连根拔起，又如何，才能救你？
默默的，我将脑袋垂低。顺着风的方向，苟延喘息，不再尝试分辨，生存的意义。
即使，我心中的芽，一直在哭泣。
（四）
那边走来了一群人，人人穿着黄皮。拆除违章，是他们的神圣权利。一堆堆的瓦砾，就是他们的丰功伟绩。
我，不再哭泣。我的眼睛，不再产生泪滴。我的上半身，不知在哪里被抛弃。
唯有，这三根根须。
我的身下，是瓦砾；我的身上，是瓦砾。
瓦砾。瓦砾。
上帝，再次制造了一个奇迹，我，居然还有一丝呼吸；没有就此，进入地狱。
地狱。地狱。
（五）
上帝，再次制造了一个奇迹，我，居然还有一丝呼吸；没有，就此进入地狱。
呼吸。呼吸。
弯了，折了，不能不，不能不向上，挺立。
挺立。挺立。
没有阳光。没有水滴。
没有思索。没有妒忌。
半截光杆，这就是所有的，身躯。
兰楼
2017-10-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