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旧皮鞋
一双旧皮鞋
文/柏毓
四十几年前，我在哲蒙读高中时期，有件“一双旧皮鞋”之事，至今，使同学、战友间回味往事的话题，谈起来记忆犹新。
那是一个礼拜日，以往一样。早晨，当日就餐值班生，从学校食堂端苞米稀粥来寝室后，每人均匀分一勺半，吃完肚子仍叽噜咕噜。因休息日两顿饭，等待下午三点才开饭，饥饿无奈，我和仁钦一起上街消磨时光。
去哪？去商店、饭店，我们俩身上分文没有，而且看着好吃的更加激起肚里的饥饿馋虫，无可忍耐，所以只在公园里溜达。
溜达累了，我俩找一个凳子坐下。(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仁钦的眼睛很锐利，第一眼瞧着在凳子下面有一双旧皮鞋。
仁钦对我笑眯眯地说：“踏破铁鞋无觅处，饿肚终于见着落”。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肚子空空瘪瘪，还诗情画意，雾里寻花哪，责怪地问：“柳荫花明在哪？”。
仁钦，得意地手捧那双旧皮鞋，哈哈一笑：“在这哪，卖啊，买点吃的填补空肚子”。
这时，我才狂然大悟，跟着仁钦笑起来。
于是，仁钦拿着那一双旧皮鞋找修鞋部，我紧跟随着仁钦到了附近的一个修鞋部。
仁钦先向修鞋匠问：“修这个鞋多少钱？”
修鞋匠一眼打量一下，低着头说：“五毛五”。
仁钦装模作样用慷慨大方地口气说：“不然卖给你吧，反正这双鞋也小了，我不能穿了，怎么样，多少钱回收？“
修鞋匠眼睛一亮，拿着那双旧皮鞋，套自己脚试一试，看样比较满意，低调说：“一块吧”。
仁钦讨价还价涨至多五分钱。
我们俩心高彩烈地进食品商店买了一块钱的饼干，剩余五分就进茶馆。
在茶馆里，我们俩买了一壶茶水，面对面对盘腿坐，边吃边喝，开胃顺畅，浑身充电后，撩开话题，互相起诉彼此饥饿的苦闷。
在校里，人家工薪阶层的孩子，手里总是有零花钱，而我们这样农民家的孩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疏疏落落，手拿几个钢镚钱也就见铁树开花。
工薪阶层的孩子上街囊橐丰盈买吃买喝，而我们阮囊羞涩从傍边瞅着自卑，拉着脸皮吃喝人家一次两次也不自在，只好还是自暴自弃，认准自己的命罢了。
当时，我们何等地羡慕县城和拿工薪阶层的孩子，抱怨自己投错了胎。
那时候，没什么奢侈的欲望，长大后，只希望能被安排到拿工薪的地方，也为后代福祉。
然而，高中毕业后，我和仁钦、勒图一起参军了。
虽然都是普通兵，但是都有各有的月月军贴，在生活上不是那么贫窭焦灼，彼此经常一起买一些罐头和酒乐呵乐呵，把那次“一双旧皮鞋”事情也当笑话讲。
新兵时期，因为勒图长得精明，有一张天生的娃娃脸蛋，被教导员选中当上了营部通讯员。
仁钦才华横溢调到五连当文书，这样我们三虽然在一个团，但是生活和工作不在一起，偶尔，节假日才相互来往。
后来，我在营部赶鸭子上架当代理司务长， 又跟勒图一起了，勒图也当营部汽车司机如愿以偿。
83年军队裁剪（裁减），我们三都集体转业到大庆油田，勒图我们俩被分到油建公司，仁钦被分配到物探公司。
年底，仁钦跟着教练车来看我们俩，一身着装地方衣服，脚蹬新牛皮鞋，刷油刷得锃亮。还告诉我们俩，他老婆已经怀孕了，还询问我们俩女朋友的情况。
我开玩笑说：“我就打算当穿皮鞋的喇嘛，我的这个工作，那个女人能瞧上啊。”瞅着勒图奉承地说：“不像勒图，长得帅气，还手拿方向盘，每天拉一大邦美女哪。”
仁钦笑呵呵地说：“是啊，开汽车是香饽饽的工种，这不，我也学开车。”嘲笑般地接着解释：“哈哈，我开车不是为拉美女，只是图一些油水哈。" 接着拍拍我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以后，你也找人托人弄个开车算了。”
勒图瞧一眼仁钦就说：“ 你很有门道啊，现在开车执照不好弄，我的驾驶执照幸亏是部队弄的。”
我深思熟虑后比较认真地说：“我是满足了现状，感恩小平吧，起码不捡旧皮鞋填饱肚子了”。
仁钦和勒图听后，哈哈笑，都点头默认，并话题又转为谈论农村的分田到户改革情况。
后来，我们三都各有各的家庭，我毕业大学后又调走偏僻的油田，从此，彼此间分隔好几百里，有时候数年才见一次面。
有一年，大庆召开民族运动会，我组织我公司的运动员，勒图和仁钦从各自公司来参加比赛，几年不见，刮目相看。
仁钦，一米八个头，更魁梧了，真是成为一名蒙古剽悍，以鼎天力气荣获摔跤第一名。
勒图，变得玲珑得体，满面春光，仍然说话笑眯眯，以精湛地技巧，获得射箭第一名。
运动会，奖励他俩各一双牛皮鞋（价值五千元）。
他们俩就蹬着这双皮鞋，筚路蓝缕，荣耀半生。
我愿吾俩同学、战友晚霞更绚丽，心踏一双旧皮鞋，脚蹬一双新皮鞋，再蹬踏五十年，崭新亮牛皮鞋！
于大连
2017/9/21
